陽光溫柔的鋪在庭院的青石路面上,幾只鳥飛進庭院,落在池邊的樹枝上,樹枝輕顫,晨露帶著金色的光芒從葉尖滑落,池面泛起一圈漣漪,驚動了幾尾覓食的金魚,匆匆聚攏而來,又搖曳著尾巴離開。
陸瀟打著哈欠靠在門上,“你就不能趁著這十天多休息休息,治治你頭痛的毛病?!?/p>
修長的手指翻過書頁,蕭瑜頭也沒抬,“我毛病都好了,要你何用?”
“我特別希望自己在你這沒有用武之地?!标憺t笑了笑,走進屋坐到蕭瑜對面,搶過卓然手上的杯子一飲而盡。
“又搶我的,你就不能自己倒嗎?”卓然怒道。
“不能?!标憺t四下看了看,“文正一呢?”
卓然聳聳肩,“別看了,我也沒找到,應該沒在府里,要是在,他肯定會守著王爺?!?/p>
“也是?!标憺t點點頭,將手放在蕭瑜面前的書頁上,蕭瑜抬頭,對著他笑了笑,“我對你沒興趣,請拿開?!?/p>
“我有你感興趣的事?!标憺t唇角勾了勾,“是關于你的新歡的?!?/p>
蕭瑜抓起陸瀟的手往邊上一丟,“文正一怎么了?”
陸瀟眉頭微挑,“你承認文正一是你的新歡了?”
蕭瑜低下頭,視線重新落回書上,“門在那邊?!?/p>
陸瀟白了他一眼,從袖間掏出一封信遞給蕭瑜,“果然有了新歡,舊愛都很慘?!?/p>
“都,除了你還有誰?”卓然問。
陸瀟皺眉看著他,“你啊,你難道不慘嗎,十二歲就跟著他,五年了,現(xiàn)在工錢說扣就扣,我更慘,我和他糾纏了十年了,他開始趕我出門了。”
卓然想了想,點頭道:“是挺慘的。”
蕭瑜抬頭看了他一眼,卓然立刻噤聲,他展開信紙,越往下看眉頭皺得越深。
卓然往前湊了湊,“怎么,文正一有問題?!?/p>
蕭瑜將信遞給卓然,卓然快速看完,“這和文正一說的一模一樣,他說的居然全是真話?!?/p>
“怎么查到的?!笔掕?。
“武林中沒有他的消息,我就讓人去了坊間?!标憺t把空杯往卓然面前一堆,“人不可能憑空出現(xiàn),只要他活著,就會有活著的痕跡。”
“圣醫(yī)谷一個弟子在農(nóng)戶家收藥的時候,收到一株上好的靈芝,弟子好奇,問了來處,農(nóng)戶說,是正義門的弟子和他們換糧食換的?!?/p>
卓然把茶杯倒?jié)M,放回陸瀟面前,“換糧食?”
陸瀟拿起茶杯,“出都城往東,蓮花村,村邊有座無名山,每月山上都會有正義門的弟子下山,拿藥草和他們換糧食,一般都是文正一去換,文正一有事的時候,就是他師弟去,快十年了,村民都認識他,說是看著他長大的,我拿畫像去問過,的確是我們認識的文正一。”
蕭瑜看向陸瀟,陸瀟抿了一口茶,“我知道你要問啥,村里人不知道正義門在哪,我也讓人去尋了,有一個已經(jīng)壞了的路牌,我們跟著尋過去,在一個灌木林里找了很久,沒有找到。”
卓然看了看陸瀟,又看了看蕭瑜,“既然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就應該沒問題了,但我看你和王爺?shù)谋砬椋孟穸疾辉趺春?。?/p>
陸瀟拿起折扇敲了敲卓然的頭,“武功如此高強,卻在江湖上寂寂無名,隱世了這么多年,卻在這個時候出山,又偏偏來到王爺身邊,你說他無所圖,誰會信?”
“可是......”,卓然揉了揉頭,“你不是說過,我們防不了他嗎,那還操心這些干嘛,再說了,王爺連皇上和自己的命都敢交給他,我還以為,你們已經(jīng)完全信任他了?!?/p>
蕭瑜和陸瀟一愣,蕭瑜隨即皺眉道:“當時情況危急,他武功高強,我只能找他?!?/p>
陸瀟看著蕭瑜,笑道:“正因為情況危急。”
蕭瑜懶得理他,低頭重新翻動書頁,眼睛盯著書上的文字,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看不進去,他干脆合上書,“你們說的影子,是怎么回事?”
“哦,一個變態(tài)的殺手組織,喜歡在武器上淬毒,但是,他們不用見血封喉的毒?!标憺t笑了笑,“什么毒折磨人他們用什么,比如,之前你那種,毒會沿著傷口的皮膚向外擴散,一點一點腐蝕你的皮膚,你是運氣好,遇到了文正一,一次就幫你把毒清了,還幫你護著心脈,要是沒有他,十天解毒,有你好受的?!?/p>
“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死在他們手上的人,每一個都很慘。”
卓然眉頭一皺,“我怎么從來沒聽過?”
“因為三十多年前,老盟主親自清繳了他們?!标憺t看向蕭瑜,“如果真是影子,事情可能就復雜了?!?/p>
蕭瑜眉頭皺了皺,武林人不介入朝堂之事,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規(guī)矩,雖然也有卓然和陸瀟這樣,斷絕關系后依然利用家中勢力,但也最多是幫忙查查信息,傳遞消息。
影子,一個死灰復燃的江湖神秘組織,那天刺殺的目標很明確,他和明軒,蕭瑜眸色微沉,江湖勢力已經(jīng)開始和朝堂的某些人聯(lián)手了。......
城西郊外,文正一四下看了看,站到之前蕭瑜讓他拿東西的位置,將一張紙放進去,隨后,他閃身到不遠處的院子,趁著別人不注意,翻進院內(nèi)。
過了一會,不遠處的涼茶攤,一名女子扶著一位老翁坐下,她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簡陋的宅院,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老翁倒了一杯茶。
再過一會,女子扶著老翁離開,涼茶攤旁的大槐樹下,一個手抱著劍的男人,看了看女子離開的方向,又回頭看向宅院......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破了王府夜晚難得的平靜,一聲驚雷炸響,震得窗欞嗡嗡作響,蕭瑜躺在床上,有些無法入眠,他起身披上外衣,將熄掉的燭火重新點亮,又一道閃電劈過,慘白的光打下來,蕭瑜清楚的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印在門上。
“文正一?!笔掕ず傲艘宦暎o接著,一陣拍衣服的聲響響起,文正一推開門,將斗笠放在門邊,抬腳進到屋中。
蕭瑜看了看他被打濕的衣擺,“進屋守著吧?!?/p>
文正一應聲走到桌邊,他看了看蕭瑜,又看了看被重新點著的燭火,“王爺怕打雷?”
蕭瑜嘴角一抽,他現(xiàn)在很想把人趕出去。
懶得多說,蕭瑜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文正一目光在室內(nèi)巡脧一周,最后落在蕭瑜的臉上,燭光搖曳,在蕭瑜精致的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王爺眼下的青影,好像比前幾日重了一些。
雨勢越來越大,吹得窗棱“哐哐”作響。
“文正一。”蕭瑜眼睛閉著,話語從他唇間飄出,平直如尺,聽不出任何情緒,“你知道我派人跟著你,也知道我在調(diào)查你,對吧?!?/p>
文正一點頭,“知道。”
蕭瑜睜開眼,側(cè)頭看向文正一,燭光躍動,映在他的眼中,忽明忽暗,“文正一,本王能信你嗎?”
橙色的燭光印著文正一的側(cè)臉,給這張平時沒有什么表情的臉鍍上一層暖色,文正一看了一會蕭瑜,突然,他唇角揚起,火光流轉(zhuǎn)在笑意之中,清雅而溫存,“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