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與顏良街頭一戰(zhàn),趙云心中便像燃著一團火。他愈發(fā)明白,僅憑一身拳腳功夫,在這亂世終究難成大事。每日天不亮,他便揣上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棍,到村外的空地上比劃——刺、劈、挑、掃,招式全是早年在草原上看馬賊廝殺時學的野路數(shù),簡單直接,卻毫無章法可言,練到興起時,往往累得滿頭大汗,手臂酸得抬不起來,卻總覺得差了點什么。
“槍神童淵……”他常對著晨霧喃喃自語,那名字像顆種子,在心里發(fā)了芽。只是人海茫茫,連這位高人隱居何處都摸不清,尋訪之路,竟不知從何起步。
倒是這些日子,他在鄉(xiāng)里的名聲愈發(fā)響亮。東家的水缸滿了,西家的柴火夠了,哪家孩子被野狗追了,哪家老人挑不動水了,總能看到趙云的身影。他話不多,手腳卻麻利,幫人從不求回報,有時鄉(xiāng)親們?nèi)麄€窩頭、遞碗水,他也只是靦腆一笑,接過來道聲謝。
“趙家小子真是好樣的!”
“不光有力氣,心更善,上次二柱家的牛陷進泥里,多虧他硬生生扛了出來!”
“瞧這模樣,這身手,將來定是個有出息的!”
街頭巷尾的夸贊聲越來越多,連隔壁村的人都知道常山村有個叫趙云的后生,又俊又能干,還帶著股子不惜力的憨勁兒。趙云聽了,也只是摸摸后腦勺,轉(zhuǎn)身又幫著王大爺修補漏雨的屋頂去了。他心里清楚,這些夸贊算不得什么,真要遇上顏良那樣的對手,或是亂世里的刀兵,這點“好名聲”護不住自己,更護不住身邊這些需要依靠他的人。
變強的念頭,在日復一日的瑣碎與操練中,愈發(fā)清晰而迫切。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村口那棵老槐樹下,正站著個身形略微佝僂的老者。老者穿著打補丁的粗布短褂,手里拄著根磨得發(fā)亮的棗木拐杖,瞇著眼睛瞧著他幫王大爺遞瓦片、釘木椽,偶爾彎腰咳嗽兩聲,像極了村里隨處可見的普通老人。
可若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趙云——看他修補屋頂時腳下的穩(wěn)當,看他接過工具時手腕的巧勁,看他被太陽曬得淌汗卻依舊笑著應和鄉(xiāng)親的模樣。待趙云扛著梯子往家走,老者才緩緩直起些身子,拐杖在地上輕輕一頓,嘴角噙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轉(zhuǎn)身沒入了巷口的陰影里。
這段時間,阿何與夏侯蘭因軍中修墓的差事告假,回了夏侯蘭的老宅暫住,與趙云碰面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三人時常聚在村口的老槐樹下,說些江湖見聞或是鄉(xiāng)里瑣事,倒也自在。
忽有一日,村口放哨的后生慌慌張張跑進來,扯著嗓子喊:“不好了!馬賊要來了!聽說有上百人,正往咱們村這邊趕呢!”
消息一傳開,鎮(zhèn)里頓時亂作一團,哭喊聲、驚惶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趙云見狀,立刻站上鎮(zhèn)口的石碾子,揚聲喊道:“大家都靜一靜!聚過來!”
他聲音洪亮,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混亂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趙云掃了一眼滿臉惶恐的鄉(xiāng)親,沉聲道:“馬賊來了,怕沒用——越怕,越容易亂了陣腳,反倒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咱們要是自己先慌了,才是真的完了!”
“對!”夏侯蘭往前一步,站在趙云左側(cè),“相信云哥,咱們能守??!”
阿何也挺身上前,站在另一側(cè):“我跟夏侯蘭都聽云哥的,大家別怕!”
趙云的兄長趙峰和嫂子也從人群里走出來,趙峰朗聲道:“我弟弟的本事,我最清楚!跟著他,準沒錯!”
見有人帶頭,原本慌亂的鄉(xiāng)親漸漸鎮(zhèn)定了些。趙云趁熱打鐵道:“現(xiàn)在聽我安排——所有老人、孩子,全部集中到鎮(zhèn)中心的祠堂,那里院墻結(jié)實,由咱們重點護住!年輕人,不管男女,都動起來!”
他指著旁邊的木料坊和鐵匠鋪:“會打鐵的,趕緊去趕制長矛、箭頭;沒手藝的,就用斧頭、鋤頭、糞叉子,能傷敵的都是家伙!還有,把所有的木頭車、板車都推過來,堵住村口和幾條窄巷,做幾道屏障!”
安排完,他瞥見人群角落里那個??此呢E老者,連忙走過去,恭敬地扶著他:“老人家,您快跟其他長輩去祠堂,我們一定護好你們?!?/p>
老者瞇著眼笑了笑,沒多話,跟著幾位老人往祠堂走。
這時,一個清脆的童聲響起:“二叔!”
趙云低頭,見是三歲的侄子趙安兒,正被嫂子牽著,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他。他蹲下身,一把將孩子抱起來,在她臉上親了親:“二乖乖,跟娘去祠堂里待著,聽話,二叔打完壞人就來陪你?!?/p>
“嗯!二叔加油!”安兒奶聲奶氣地應著。
趙云把孩子交給嫂子,站起身時,眼眶微微發(fā)熱。他永遠忘不了七八歲那年,馬賊襲村時的火光與哭喊,忘不了爹娘把他藏在柴房時的眼神。
“絕不能讓那一幕再發(fā)生。”他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死也不能?!?/p>
夏侯蘭拍了拍他的肩膀,阿何已經(jīng)扛起一根削尖的木棍:“云哥,動手吧?!?/p>
趙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望向聚在面前的鄉(xiāng)親們,目光灼灼:“都打起精神!守好咱們的家,誰也別想傷咱們的人!”
人群里爆發(fā)出一陣應和聲,先前的恐慌被一股勁氣取代。男女老少各司其職,削木的、打鐵的、推車架障的,連祠堂里的老人都在幫忙縫補布條當繃帶,整個村鎮(zhèn)像一架驟然啟動的機器,有條不紊地運轉(zhuǎn)起來。
一日后,塵土飛揚的村口,近百馬賊騎著劣馬蜂擁而至,刀槍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
村口已被木頭車、板車堵死,縫隙間插滿削尖的木矛。趙云站在障壁前,手里握著一根硬木矛,身后是二十多個青壯,握著鋤頭、斧頭的手微微發(fā)顫,卻沒人后退。
“他娘的!誰堵的路?”馬賊頭領勒馬喝罵,“拆了!搶光燒光,女人帶走!”
“想動我們村子,先問問我手里的矛!”趙云揚聲回應,聲音里不帶半分怯意。
馬賊頭領啐了口唾沫,指了指最前頭的趙云:“去個弟兄,給這小子開開眼!”
一個馬賊拍馬沖出,舉刀就往障壁砍來。趙云看準時機,猛地將手中木矛擲了出去——那矛帶著風聲,如一道黑色閃電,直直扎向馬賊胸口。
“噗嗤!”
木矛穿透皮肉的悶響清晰可聞,馬賊連哼都沒哼一聲,被帶著從馬上飛了出去,“砰”地砸在地上,木矛深深釘進土里,只剩半截矛尾在顫動。
障壁后的鄉(xiāng)勇們?nèi)滩蛔〉秃?,馬賊那邊也霎時靜了。頭領臉色一沉,心里暗驚:這小子手勁竟如此霸道,擲矛又快又準,倒像是練家子出身。
趙云空著雙手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馬賊,聲音冷硬:“下一個。”
陽光曬得他額頭冒汗,可那雙眼睛里的狠勁,比馬賊的刀槍更懾人。障壁后的青壯們看著他的背影,先前的慌亂漸漸被一股勁氣取代——有趙云在,這村子,未必守不住。
馬賊二當家見狀,湊近頭領低聲道:“大當家,我?guī)藦拇逦黝^那條窄路繞過去,爬進村子前后夾擊,保管讓他們顧頭不顧尾!”
頭領眼皮一抬,狠狠點頭:“快去!”
二當家立刻帶了十幾騎悄沒聲息地繞向村西,而正面的趙云全神貫注盯著馬賊,絲毫沒察覺側(cè)后方的異動。
此時,夏侯蘭與阿何各持一把弓箭立在趙云兩側(cè)。三人早年在刀疤臉部落熬過七年,箭法早已練得精熟——雖不敢說百發(fā)百中,百步穿楊卻不在話下,尤其這站立射箭,本就是馬賊賴以生存的本事,快準狠得讓人避無可避。
“給我上!”馬賊頭領見正面僵持,怒喝一聲揮手下令。
馬賊們吶喊著催馬沖鋒,障壁后的鄉(xiāng)勇們握著鋤頭、糞叉,手心里全是汗,難免有些慌亂??烧Q坶g,夏侯蘭與阿何的箭已離弦——
“咻!咻!”
兩箭齊發(fā),沖在最前的兩個馬賊應聲墜馬。緊接著,二人箭如連珠,一人一箭交替射出,不過片刻,就有十余個馬賊栽倒在地。馬賊的沖鋒勢頭頓時一滯,竟硬生生退了回去。
“他娘的!射箭!給老子射!”頭領又驚又怒,扯著嗓子下令。
馬賊們紛紛拔出弓箭,亂箭如蝗般射向障壁。趙云低喝一聲“躲”,與夏侯蘭、阿何一同蹲進掩體后。箭雨落在木車和土墻之上,噼啪作響。
鄉(xiāng)勇們見狀,連忙撿起落在近處的箭矢,飛快遞到夏侯蘭與阿何手中。二人接過箭,搭弓上弦,隔著障壁縫隙再度回射,箭簇破空聲與馬賊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正面局勢一時竟僵持住了。
馬賊大當家見狀,咬牙吼道:“都給我射箭!邊射邊沖!”
馬賊們紛紛搭箭,一邊放箭壓制,一邊催馬往前逼近。趙云這邊只有三人能遠程反擊,頓時被箭雨壓得抬不起頭,只能縮在掩體后躲避。
片刻間,幾個馬賊已借著箭雨掩護,手腳并用地爬上障礙,嘶吼著沖了進來。
“阿何,游走射殺!”趙云低喝一聲,率先迎了上去。
他身后的鄉(xiāng)勇們雖仍有些發(fā)怵,但眼看馬賊殺到近前,也只能握緊家伙硬上?;靵y中,一個滿臉橫肉的胖馬賊舉刀劈來,趙云不閃不避,迎著刀鋒揮出一拳——正正砸在馬賊面門。
“砰!”
那馬賊像被重錘擊中,整個人橫飛出去,摔在地上沒了聲息,臉上已是一片凹陷。鄉(xiāng)勇們見狀,頓時心頭一震,先前的懼意消了大半,握著鋤頭、斧頭的手也穩(wěn)了些,漸漸與馬賊纏斗起來。
趙云如一頭猛虎,在亂陣中穿梭,迎面沖來的馬賊,無論揮刀還是挺槍,都被他一拳擊潰——要么胸骨塌陷,要么頸骨斷裂,轉(zhuǎn)眼就放倒了七八個。
馬賊大當家在后面看得眼皮直跳,握著刀的手微微發(fā)顫,竟不敢上前,只一個勁地嘶吼:“給我上!殺了他!誰殺了這小子,賞十兩銀子!”
村西頭的寨門后,二當家?guī)е畮讉€馬賊已悄悄躍進,貓著腰避開正面廝殺,腳步飛快地朝鎮(zhèn)中心祠堂的方向摸去——那里,是老弱婦孺聚集的地方。
二當家?guī)е嗣届籼酶浇鼤r,守在門口的幾個年輕人立刻察覺,急得大喊:“有賊人!快帶老少爺們往正面跑!”
婦孺孩子們嚇得臉色發(fā)白,被年輕人拉著、推著,慌不擇路地往趙云所在的戰(zhàn)場沖。二當家在后面緊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落在最后的一個孩子,他獰笑著揚起刀,刀鋒離孩子的頭只剩寸許——
“咻!”
一道殘影閃過,那佝僂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孩子身前,彎腰撿起地上一根修好的木矛,手腕輕抖間,矛尖竟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
沒人看清他是怎么動的,只聽見“噗、噗、噗”接連九聲悶響,快得像一串驚雷。
等煙塵稍散,眾人赫然發(fā)現(xiàn):二當家連同他帶的十幾個馬賊,個個捂著喉嚨倒在地上,頸間都破開一個木矛尖大小的血洞,鮮血正從洞口汩汩涌出,早已沒了聲息。
老者拄著木矛站在那里,身形依舊佝僂,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九槍只是隨手撣了撣灰塵。他抬眼望向正面戰(zhàn)場,目光落在趙云身上,緩緩吐了口氣。
趙云剛回頭看到這一幕,驚得瞳孔驟縮——那槍法,快得根本不像凡人能有,每一槍都精準狠辣,分明是頂尖高手的路數(shù)!
“這老人家……”他心頭巨震,手里的拳頭都忘了落下。
看到后方危機解除,趙云眼中最后一絲顧慮散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勁。他俯身從地上抄起兩根木矛,一聲暴喝:“阿何,夏侯蘭,弓箭掩護!”
話音未落,他已如離弦之箭般沖入馬賊陣中。一個馬賊挺槍迎上來,趙云不閃不避,側(cè)身讓過槍尖的瞬間,左手木矛猛地向前遞出——矛尖先穿透馬頸,帶著噴涌的鮮血順勢前送,竟直挺挺扎進馬賊心口。他雙臂發(fā)力猛地一甩,整匹戰(zhàn)馬連同馬賊被硬生生掀飛出去,撞翻了身后數(shù)人。
馬賊頭領看得魂飛魄散,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想逃。趙云眼神一凜,右手木矛驟然脫手,如一道黑色閃電追上,“噗嗤”一聲從背后穿透他的胸膛,將人死死釘在地上。
趙云一步步走過去,頭領趴在地上,血沫從嘴角涌出,仍在含糊求饒:“別殺我……饒命……”
他本就已是必死之身,卻還在貪戀最后一口氣。趙云彎腰撿起地上的刀,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斬下其頭顱。
“山寨頭目已死!”他高舉著頭顱,聲如洪鐘,“降者不殺!”
剩余的馬賊早已嚇破了膽,哪還敢停留?紛紛調(diào)轉(zhuǎn)馬頭,瘋了似的四散奔逃,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塵埃落定,趙云拄著刀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渾身濺滿了血污,卻立得筆直。陽光透過硝煙照在他身上,竟有種驚心動魄的力量。
趙云斬落賊首,余寇潰散,他隨手扔了刀,轉(zhuǎn)身便朝著祠堂方向大步奔去。那佝僂老者正站在孩子群旁,手里還拄著那根染了血的木矛,仿佛剛才那驚世駭俗的九槍從未發(fā)生過。
“老人家!”趙云幾步?jīng)_到近前,“噗通”一聲半跪在地,抱拳深深一拱,聲音里帶著未散的喘息,卻字字懇切:“多謝您出手相救!若非老人家,孩子們……”他話到嘴邊,想起剛才那險象環(huán)生的一幕,后背仍沁出冷汗,“大恩不言謝!敢問老人家尊姓大名?日后趙云定當報答!”
老者緩緩抬手,用袖口擦了擦木矛上的血漬,瞇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卻只淡淡笑道:“舉手之勞,談何報答?”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趙云身上,上下打量片刻,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你剛才用矛穿馬透人的那一下,力氣是夠了,可手腕轉(zhuǎn)得太僵,若遇上個懂卸力的,矛早被磕飛了?!?/p>
趙云一愣,猛地抬頭看他——這話雖淡,卻精準點出了自己方才招式里的破綻,絕非尋常老者能懂。他心頭一動,再想起那九槍的快準狠,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老人家……您也懂槍法?”
老者沒直接回答,只是將木矛往地上一頓,矛尖穩(wěn)穩(wěn)扎入土中,紋絲不動。“后生,你護著鄉(xiāng)親拼命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意思?!彼朴频?,“只是這亂世,光有勇勁不夠,得有真本事才行?!?/p>
老者這話像塊石頭投進趙云心里,他盯著那根穩(wěn)穩(wěn)扎在地上的木矛,又想起剛才九槍連殺的驚鴻一瞥,突然福至心靈,聲音都有些發(fā)顫:“老人家……您方才那槍法……快得不像凡人手段,莫非是……”
他話沒說完,老者已抬手打斷,彎腰撿起地上一片帶血的木矛碎屑,指尖輕輕一碾便成了粉末?!澳阆雽W槍?”老者抬眼看向他,目光里沒了先前的渾濁,反倒透著股洞穿人心的清亮,“剛才你護著孩子時,眼里有股子勁——不是為了自己活,是為了讓身邊人活。這性子,比力氣和招式更難得?!?/p>
趙云喉頭滾動,猛地伏低身子,額頭幾乎觸地:“趙云愿學!只要能變強,能護得住想護的人,哪怕粉身碎骨,也愿拜師學藝!”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直起佝僂的身子。這一下挺直,竟莫名生出股淵渟岳峙的氣勢,哪還有半分普通老者的模樣?他抬手拍了拍趙云的肩膀,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老夫童淵。你若真有這份心,從明日起,寅時到村后那片竹林等我。”
趙云如遭雷擊,猛地抬頭——槍神童淵!那個他心心念念想要尋訪的槍神,竟然就是眼前這位被自己護在身后的老者!巨大的震驚過后,是難以言喻的狂喜,他重重磕了個頭,聲音帶著哭腔卻無比堅定:
“弟子趙云,拜見師父!”
童淵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嘴角終于露出抹真切的笑意,彎腰將他扶起:“先別急著叫師父。三個月后,若你能在竹林里接我三槍,再說拜師不遲?!?/p>
陽光穿過祠堂的窗欞,照在兩人身上。趙云望著眼前這位藏鋒于拙的高人,忽然明白:真正的強者從不是高高在上的傳說,而是藏在煙火里,既能護己,更能護人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