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在第七聲炮響時(shí)崩裂。
巨大的青石門板被轟天炮炸得粉碎，碎石如冰雹般砸向三清殿前的廣場。鎮(zhèn)北王的步兵踩著碎石沖上山階，前排的盾牌手組成盾陣，將武當(dāng)?shù)茏拥募瓯M數(shù)擋下，后排的長矛手則平端矛尖，如林的矛鋒在火光中閃著寒光，步步緊逼。
林硯站在三清殿的門檻上，沉水劍斜指地面。劍身上的霜?dú)獗茸蛞垢鼭猓车盟鄣滓黄?。他身后，蘇驚塵正指揮青囊弟子將最后一批傷患轉(zhuǎn)移到地脈火眼的密道深處，清虛道長則帶著剩余的武當(dāng)?shù)茏?，用長劍和道觀里的銅器組成防線，死死護(hù)住通往火眼的臺(tái)階。
“放箭！”
隨著鎮(zhèn)北王軍隊(duì)里的號角聲，箭雨再次襲來。林硯揮劍格擋，沉水劍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青白色的光弧，箭支撞上劍光，要么被震飛，要么被瞬間凍結(jié)成冰棱，墜落在地。他身旁的武當(dāng)?shù)茏訁s沒這般幸運(yùn)，兩名年輕弟子躲閃不及，箭支穿透了他們的肩胛，疼得悶哼出聲。
“林小子！左翼快撐不住了！”蘇驚塵的吼聲從盾陣后傳來。他空著的左袖被一支流矢劃破，斷劍正死死抵住一名矛手的矛尖，矛尖離他咽喉不過寸許。
林硯腳尖一點(diǎn)，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掠向左翼。三名長矛手見他沖來，立刻挺矛刺向他的小腹、心口、咽喉，三路齊攻，封死了所有閃避的角度。林硯不閃不避，沉水劍陡然下沉，劍脊磕在中間那根矛桿上，借勢一擰。
“咔嚓！”矛桿應(yīng)聲而斷。
趁著中間的矛手愣神的瞬間，林硯手腕翻轉(zhuǎn)，劍鋒順勢上挑，霜?dú)庋刂鴶嗝?，凍住了那名矛手的右臂。另兩名矛手的長戟已至近前，他猛地矮身，沉水劍貼著地面橫掃，帶起一片冰屑，精準(zhǔn)地?cái)卦趦扇说哪_踝上。
慘叫聲中，三名矛手倒地。林硯剛站穩(wěn)，便見一名戴著鐵盔的隊(duì)長揮舞長戟沖來，戟刃帶著破空聲，直劈他的頭顱。這一戟?jiǎng)荽罅Τ?，顯然是軍中的好手。
“破陣子·星垂平野！”
林硯的沉水劍陡然加速，劍光如流星劃破夜空，后發(fā)先至，精準(zhǔn)地撞上戟刃。霜?dú)忭樦獥U蔓延，那隊(duì)長只覺手臂一僵，力道頓時(shí)卸了大半。林硯左手閃電般探出，碎玉手的“捏”字訣狠狠扣在他的腕骨上。
“啊——”隊(duì)長慘叫一聲，長戟脫手飛出，砸在三清殿的廊柱上，震落一片灰塵。
林硯反手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左翼的壓力暫時(shí)緩解，但右翼又傳來驚呼。林硯轉(zhuǎn)頭，只見十余名血衣衛(wèi)不知何時(shí)繞到了側(cè)面，正踩著同伴的尸體攀爬三清殿的院墻，為首的正是之前逃脫的雷猛，他的雙斧上還滴著血，顯然剛殺了不少武當(dāng)?shù)茏印?/p>
“蘇師叔！右翼！”林硯大吼一聲，提劍沖去。
蘇驚塵早已注意到，他扔出手中的斷劍，逼退身前的矛手，空著的左手抓住墻上垂下的藤蔓，借力一躍，竟如猿猴般蕩到了院墻上，正好落在雷猛身后。他僅剩的右手握著半截鐵矛，狠狠刺向雷猛的后心。
雷猛反應(yīng)極快，雙斧反手橫掃，逼得蘇驚塵只能松手后退。兩人在狹窄的墻頭上纏斗，斧影矛光交織，每一次碰撞都讓墻磚簌簌掉落。
林硯趕到墻下時(shí)，已有三名血衣衛(wèi)翻過院墻，正揮刀砍向清虛道長。老道的太極劍雖能纏住兩人，卻擋不住第三人的偷襲，眼看刀就要落在他背上，林硯的沉水劍如閃電般飛來，正中那名血衣衛(wèi)的后頸。
“多謝小友！”清虛道長喘息著喊道，太極劍一圈，將剩下兩人的刀路封死。
林硯剛要翻墻支援蘇驚塵，腳下的青石板突然劇烈震動(dòng)。他低頭，只見地脈火眼的裂縫又?jǐn)U大了半尺，暗紅色的巖漿正緩緩滲出，將靠近的尸體瞬間灼燒成焦炭。玄鐵令拼合的鐵牌插在裂縫中，牌面的金光忽明忽暗，顯然已快壓制不住地脈煞氣。
“鐵令快撐不住了！”林硯心頭一緊。
就在這時(shí)，山下傳來一陣整齊的吶喊聲，不是鎮(zhèn)北王軍隊(duì)的，而是……江湖各派的口號！
“少林弟子在此！”
“丐幫來援！”
“昆侖派助武當(dāng)一臂之力！”
林硯抬頭，只見山道上涌來密密麻麻的人影，為首的正是楚輕晚！她穿著青囊派的醫(yī)師服，手里提著藥箱，身后跟著數(shù)百名青囊弟子，還有不少穿著各門派服飾的江湖人，顯然是收到了她的信，趕來支援。
“林硯！我們來了！”楚輕晚的聲音穿透硝煙，帶著清亮的底氣。
林硯的心猛地一暖。沉水劍在他手中發(fā)出嗡鳴，仿佛也在呼應(yīng)這遲來的援軍。
雷猛在墻頭上看到援軍，臉色驟變，虛晃一斧逼退蘇驚塵，轉(zhuǎn)身就往山下跳。剩下的血衣衛(wèi)見狀，也開始潰散。
鎮(zhèn)北王的軍隊(duì)雖仍在強(qiáng)攻，但見江湖各派援軍趕到，攻勢明顯緩了下來。
林硯看著楚輕晚帶著青囊弟子沖向地脈火眼，開始分發(fā)“化煞丹”加固鐵令；看著少林武僧組成人墻，擋住鎮(zhèn)北王的矛陣；看著丐幫弟子用打狗棒絆倒沖鋒的騎兵……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弛了一瞬。
沉水劍的劍尖滴著血，落在青石板上，與滲出的巖漿融在一起，泛起絲絲白煙。林硯握緊劍柄，目光投向山下那片黑壓壓的軍營，眼神銳利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