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盤膝而坐,心神沉浸在《碎星七式》那玄奧莫測的劍招意境之中。獸皮冊子上的每一幅圖解,每一個字跡,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奧秘,牽引著他體內(nèi)的裂金之力,蠢蠢欲動。
他嘗試著依照第一式“星隕”的運氣法門,引導丹田氣海中那股新生的淡金色魂力,在特定的經(jīng)脈中流轉(zhuǎn)。這股魂力,因融合了裂金虎的法則烙印,本身便帶著一股無堅不摧的鋒銳之意,此刻在《碎星七式》獨特法門的催動下,更是變得凝練而狂暴。
“嗡……”
隨著魂力的運轉(zhuǎn),姜羽的指尖,竟不由自主地縈繞起絲絲縷縷淡金色的劍氣。這些劍氣雖然微弱,卻鋒利異常,切割空氣時,發(fā)出細微的“嗤嗤”聲響,仿佛連虛空都要被其撕裂。
僅僅是初步嘗試,便有如此威勢!
姜羽心中驚喜交加。他能感覺到,這《碎星七式》與他體內(nèi)的裂金之力,簡直是天作之合!若是能將此劍技練至小成,他的戰(zhàn)斗力,必將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蛻變。
然而,他也清楚,絕非一朝一夕所能練成。尤其是其中對“劍意”的領(lǐng)悟,更是需要機緣與悟性。
“金之銳,無堅不摧;氣之凝,意之先……”姜羽默念著總綱中的要訣,努力去捕捉那股隱藏在劍招背后的凌厲意境。
修煉無歲月,不知不覺間,數(shù)個時辰已然過去。
窗外,天光大亮。
姜羽緩緩收功,吐出一口帶著淡淡金銳之氣的濁氣。雖然未能完全領(lǐng)悟“星隕”一式的精髓,但經(jīng)過一夜的參悟與嘗試,他對裂金之力的掌控,已然精進了不少。那股力量在他體內(nèi)運轉(zhuǎn)起來,也更加的得心應手。
姜羽起身,將斷金劍與《碎星七式》劍譜小心收好,推開房門,徑直朝著家族議事大廳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姜家議事大廳,氣氛與前幾日的愁云慘淡截然不同。家主姜伯遠端坐上首,臉上帶著久違的輕松笑意。下方兩側(cè),幾位核心長老也是神采奕奕,低聲交談著,眉宇間難掩興奮之色。
“三長老,裂金虎獸核粉末的藥效當真如此神奇?青玉圃那邊,情況如何了?”大長老姜仲庭捋著胡須,迫不及待地問道。
昨日,三長老姜明遠便親自帶著那枚從李家贏來的三階裂金虎獸核,以及從丹會拍賣玉神丹所得的資金購買的數(shù)種珍稀輔藥,前往青玉圃,準備徹底根除那蝕根蚰蟲之患。
三長老姜明遠聞言,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回家主,諸位長老,幸不辱命!那三階裂金虎獸核,不愧是蘊含強大金行法則的奇物!其獸核粉末與特制藥液混合之后,藥力之霸道,遠超老夫預料!”
他頓了頓,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老夫昨日已命人將調(diào)配好的藥液,悉數(shù)灌溉于青玉圃受損區(qū)域。那些深藏地底的蝕根蚰蟲,在接觸到蘊含裂金之氣的藥液后,便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紛紛慘嚎著從泥土中鉆出,掙扎片刻便化為膿水!其場面……當真是大快人心!”
“哦?竟有此事?”家主姜伯遠眼中一亮,追問道,“那青玉草的枯萎之勢,可曾得到遏制?”
“回家主!”三長老的聲音更加洪亮了幾分,“何止是遏制!就在方才,負責看守青玉圃的族人傳來消息,那些原本枯黃垂死的青玉草,在吸收了藥液之后,竟已開始重新煥發(fā)生機!一些枯黃的葉片邊緣,甚至已經(jīng)泛起了淡淡的青翠之色!照此情形,不出三五日,我姜家的青玉圃,便能徹底恢復往日的繁盛!”
“好!好!好!”家主姜伯遠聞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猛地一拍桌案,連道三聲好。
大廳內(nèi)的其他長老,也是個個喜形于色,撫掌相慶。
“三長老此番當記首功!”
“有了這裂金虎獸核,再加上三長老妙手回春,我姜家定能渡過此劫!”
“待青玉圃恢復,我族中子弟的修煉資源,便再無后顧之憂了!”
議論聲,贊嘆聲,不絕于耳。壓在姜家眾人心頭數(shù)月之久的陰霾,在這一刻,終于一掃而空。
姜羽站在大廳的角落,靜靜地聽著眾人的歡呼,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青玉圃的危機解除,意味著家族的經(jīng)濟來源得以保障。
就在眾人沉浸在喜悅之中時,一名負責守衛(wèi)的姜家族人,神色匆匆地從門外跑了進來,稟報道:“啟稟家主,長老,百草堂林掌柜與其女林嵐小姐,前來拜訪!”
“哦?林伯謙來了?”家主姜伯遠微微一怔,隨即與幾位長老交換了一下眼神。
丹會之上,林伯謙以天價拍下玉神丹,并對丹方表露出濃厚興趣,此事眾人皆知。此刻他親自登門,其意圖不言而喻。
“哼,這林老狐貍?!彼拈L老姜仲民冷哼一聲,顯然對林伯謙覬覦玉神丹丹方之事,頗為不滿。
三長老姜明遠卻是微微一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林伯謙雖精明,但我姜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家主,依老夫之見,不妨請他們進來,看看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p>
家主姜伯遠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好。便請他們進來,奉茶?!?/p>
很快,在下人的引領(lǐng)下,百草堂掌柜林伯謙與林嵐父女二人,便走進了偏廳。
林伯謙今日依舊是一身儒雅的錦袍,面帶微笑,拱手道:“姜家主,諸位長老,冒昧來訪,還望海涵。”
林嵐則跟在父親身后,一襲淡雅的月白色長裙,襯得她身姿窈窕,容顏清麗。只是她那雙往日里總是帶著幾分清冷與疏離的秋水明眸,此刻卻顯得有些復雜,目光不經(jīng)意間,似乎在人群中搜尋著什么。
當她的視線與角落里神色平靜的姜羽交匯時,嬌軀微不可察地一顫,旋即又恢復了平靜,只是那垂在身側(cè)的玉手,卻不由自主地微微攥緊。
“林掌柜客氣了,請坐。”家主姜伯遠虛引道。
雙方分賓主落座,寒暄幾句之后,林伯謙便直入主題:“姜家主,林某今日前來便是想再與三長老商議一下那玉神丹之事?!?/p>
他目光轉(zhuǎn)向三長老姜明遠,誠懇道:“三長老,那玉神丹藥效神奇,林某回去之后,仔細研究,越發(fā)覺得此丹非同凡響。不知三長老可否割愛,將那玉神丹的丹方……哪怕只是殘方,轉(zhuǎn)讓與我百草堂?價格方面,林某絕不會讓貴府吃虧!”
此言一出,偏廳內(nèi)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三長老姜明遠呷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林掌柜言重了。那玉神丹的丹方,確是先人所留殘篇,老朽也是耗費無數(shù)心血,僥幸才煉制成功一爐。其中諸多關(guān)鍵之處,早已失傳,實難復原。并非老朽不愿與林掌柜共享,實在是……有心無力啊?!?/p>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丹方的珍貴與殘缺,也委婉地拒絕了林伯謙的請求。
林伯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面上依舊帶著笑容:“既如此,那便是林某強人所難了。不過,林某還有一事相求。聽聞姜羽在丹道之上頗具天賦,似乎也參與了玉神丹的煉制。不知可否請出來,讓小女嵐兒與之交流一番?嵐兒在丹道上也算有些心得,或許能相互印證,共同進步。”
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了角落里的姜羽。
此話一出,姜家眾位長老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林伯謙這老狐貍,打探消息的本事倒是不小,竟然連姜羽參與煉丹的事情都知道了?
林伯謙本是想成全女兒,卻不想被眾人誤會……當然,他也不知道。
家主姜伯遠眉頭微蹙,正要開口拒絕,卻聽角落里的姜羽突然開口道:“林掌柜謬贊了。晚輩在丹道之上不過是初窺門徑,僥幸得了三長老指點,參與了些許玉神丹的輔助煉制罷了,談不上什么天賦。林嵐小姐乃青陽縣公認的丹道才女,晚輩才疏學淺,怕是沒什么能與林小姐交流的。”
他的聲音平靜淡然,不卑不亢,卻也帶著一絲疏離的意味。
林嵐聽到姜羽的聲音,抬起頭,此刻的他,神色從容,氣質(zhì)沉穩(wěn),那雙深邃的眼眸,不知何時又有了神采。
但姜羽那句“沒什么能與林小姐交流的”,像一根無形的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林伯謙見姜羽這般姿態(tài),眼中精光一閃,心中對這少年的評價又高了幾分。不驕不躁,沉穩(wěn)內(nèi)斂,再加上會隱藏自己,此子絕非池中之物。
只是,姜羽既然不愿,他也不好再繼續(xù)。
“呵呵,小友過謙了?!绷植t打了個哈哈,便不再提及此事。
又閑聊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題,林伯謙見今日難以再有進展,便起身告辭。
臨走前,林嵐深深地看了姜羽一眼。
只是,姜羽從始至終,都未曾再多看她一眼。
待林伯謙父女離開后,四長老姜仲民忍不住冷哼道:“這林伯謙,賊心不死!我看他分明是想從羽兒這里套取玉神丹的秘密!”
三長老姜明遠擺了擺手,道:“無妨。羽兒應對得體,他林伯謙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是……我們?nèi)蘸笮惺拢€需更加謹慎。另外,清查內(nèi)外,連姜羽參與煉丹都了如指掌……這府里眼線是不是太多了點!”
眾人聞言,皆沉默,大廳內(nèi)彌漫出一股肅殺之氣。
林伯謙當然不知道,自己一句好心牽線,竟是讓姜家來了一場大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