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28日清晨，奉天兵工廠的食堂里飄著玉米粥的香氣。陳樾坐在角落的桌子前，一邊啃著窩頭，一邊在筆記本上勾畫著什么。周圍的工人們都識趣地不去打擾他——自從銑床試制成功后，這位年輕的總工程師就像上了發(fā)條似的，沒日沒夜地工作。
"陳總工，您又沒回宿舍？"林秀蘭端著飯盒走過來，看見陳樾眼下的黑眼圈，不禁皺起眉頭。
陳樾頭也不抬地指了指桌上的圖紙："刨床設計剛完成，待會兒要交給你們。"
"這么快？"林秀蘭驚訝地瞪大眼睛。她記得前天晚上陳總工還說刨床設計才完成一半。
陳樾這才抬起頭，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趁熱打鐵嘛。銑床的成功證明你們完全有能力獨立完成制造任務，所以我打算把刨床項目全權交給你們團隊。"
"這..."林秀蘭的手有些發(fā)抖，"我們能行嗎？"
"當然行！"陳樾合上筆記本，"你們已經(jīng)掌握了核心技術，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地實施。遇到問題隨時來找我，但我相信你們能解決大部分困難。"
吃完早飯，陳樾召集所有學員到達會議室。當他把厚厚一疊刨床圖紙交到張衛(wèi)國手中時，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同志們，"陳樾環(huán)視眾人，"從今天起，刨床項目就交給你們了。我負責技術指導，但具體實施由你們自主決定。"
張衛(wèi)國接過圖紙，手都在發(fā)抖："陳總工，我們...我們一定不辜負您的信任！"
"不是我的信任，"陳樾糾正道，"是國家的信任。這些機床將決定我們能否造出自己的槍炮、汽車甚至飛機。"
離開會議室后，陳樾立刻鉆進辦公室，開始設計鉆床。桌上擺滿了從國外帶回的技術資料和系統(tǒng)生成的設計方案。他像一臺精密的機器，有條不紊地將先進技術"翻譯"成適合當時夏國工業(yè)水平的設計。
12月3日深夜，當廠區(qū)最后一盞燈熄滅時，只有陳樾的辦公室還亮著煤油燈。鉆床的最后一處細節(jié)終于完成，他長舒一口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突然，一陣敲門聲驚醒了他。
"陳總工，您果然還在！"是張衛(wèi)國，他手里捧著一個飯盒，"林秀蘭說您肯定沒吃晚飯，讓我給您送點吃的。"
陳樾這才發(fā)現(xiàn)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他接過飯盒，里面是兩個還溫熱的玉米面饅頭和一小碟咸菜。
"刨床進展如何？"陳樾邊吃邊問。
"主軸組已經(jīng)完成粗加工，床身鑄造也沒問題，就是導軌磨削遇到點麻煩。"張衛(wèi)國撓撓頭，"王師傅說咱們的磨床精度不夠..."
陳樾眼睛一亮："正好！我設計的鉆床已經(jīng)完成了，明天開始你們分出一部分人手準備制造鉆床。至于刨床導軌的問題..."他撕下一張紙，快速畫了個簡易工裝夾具，"用這個輔助加工，精度能提高兩級。"
張衛(wèi)國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把圖紙折好放進兜里："陳總工，您真是太神了！這么簡單的辦法，我們怎么就沒想到呢？"
"經(jīng)驗而已。"陳樾擺擺手，"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得忙呢。"
12月5日，當陳樾正在完善鏜床設計時，張衛(wèi)國興沖沖地闖進辦公室："陳總工，刨床試車成功了！精度比毛熊援助的還要高！"
車間里，學員們圍著那臺嶄新的刨床歡呼雀躍。林秀蘭正操作機器刨削一塊鋼板，切屑如絲般均勻地卷曲著落下。測量結果顯示，加工平面的平整度誤差不超過0.01毫米，完全達到設計要求。
"干得漂亮！"陳樾由衷地贊嘆，"接下來，鉆床項目可以全面啟動了。"
有了前兩次的經(jīng)驗，這次學員們更加得心應手。陳樾只需偶爾解決一些關鍵問題，大部分時間都能專注于鏜床設計。12月8日，鏜床圖紙剛一下發(fā)，各小組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分工準備。
車間的角落里，老技工王鐵錘帶著幾個年輕人正在澆鑄鏜床底座。鐵水倒入砂型的瞬間，火花四濺，映紅了每個人專注的面龐。
"小心溫度！"王鐵錘大聲指導，"要慢慢澆，不能急！"
另一邊，張衛(wèi)國正對照圖紙檢查剛加工完的鏜桿。這個細長的零件要求極高的直線度，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怎么樣？"林秀蘭湊過來問。
張衛(wèi)國擦了擦額頭的汗："差0.002毫米，應該能用。"
12月12日，鉆床成功試制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全廠。這臺立式鉆床不僅能鉆能鉸，還能攻絲，一機多用，讓老師們傅們都嘖嘖稱奇。
"陳總工，"趙廠長興奮地拍著陳樾的肩膀，"部里剛來電話，說要把咱們的經(jīng)驗向全國推廣！"
陳樾卻已經(jīng)沉浸在磨床的設計中。他深知，要加工出高精度的刀具和量具，一臺好的磨床必不可少。每天深夜，他辦公室的燈光總是最后一個熄滅。
12月15日，磨床圖紙剛下發(fā)，鏜床項目就傳來捷報——主軸回轉精度達到0.001毫米，完全滿足精密加工要求！學員們已經(jīng)形成了高效的工作模式：老技工負責鑄造和粗加工，大學生們負責精密部件和總裝調(diào)試，遇到難題集體攻關。
"陳總工，您看這個磨頭軸承的潤滑系統(tǒng)..."林秀蘭拿著圖紙來找陳樾，卻發(fā)現(xiàn)他趴在桌上睡著了，手里還握著繪圖鉛筆。她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對等在外面的同伴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讓陳總工休息會兒吧，"她小聲說，"這個問題咱們自己先想想辦法。"
12月20日，當陳樾完成制齒機設計時，磨床的主體結構已經(jīng)基本完工。這臺磨床采用了創(chuàng)新的靜壓導軌技術，在當時堪稱世界領先。
"陳總工，"張衛(wèi)國興奮地報告，"咱們的磨床試磨了一把車刀，壽命比原來提高了三倍！"
1950年元旦，奉天城飄起了雪花。兵工廠里卻熱火朝天，制齒機的制造進入最后沖刺階段。這臺能加工各種齒輪的機器結構復雜，零件數(shù)量是前面幾種機床的兩倍還多。
"漸開線齒輪的關鍵在于刀具精度..."陳樾正在指導學員們修磨齒輪滾刀。突然，廠區(qū)大喇叭響起了嘹亮的《義勇軍進行曲》——這是有重要通知的信號。
"全體職工請注意！"趙廠長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我們剛剛收到消息，部里決定授予奉天兵工廠'工業(yè)先鋒'榮譽稱號！陳樾總工程師特別記大功一次！"
車間里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陳樾卻悄悄退到一旁，繼續(xù)檢查齒輪箱的裝配情況。對他而言，榮譽遠不如眼前這臺即將完成的制齒機重要。
1月5日，一個載入夏國工業(yè)史的日子。奉天兵工廠的中央廣場上，七臺嶄新的機床一字排開：車床、銑床、刨床、鉆床、鏜床、磨床、制齒機——全套"工業(yè)母機"全部國產(chǎn)化！
"同志們！"趙廠長站在臨時搭建的主席臺上，聲音哽咽，"今天，我們創(chuàng)造了歷史！從今天起，夏國有了自己的精密機床制造能力！"
臺下，陳樾站在學員們中間，看著這群朝夕相處的年輕人。張衛(wèi)國已經(jīng)能獨當一面，成為技術科的骨干；林秀蘭負責的質(zhì)檢組建立起全套檢測標準；王鐵錘等老技工也掌握了先進加工技術...這支隊伍，將成為夏國工業(yè)化的火種。
"下面，請陳總工程師講話！"
陳樾走上臺，望著臺下數(shù)百張期待的面孔，突然不知該說什么。最終，他只說了一句樸實無華卻擲地有聲的話：
"這只是開始。我們的目標是，讓夏國制造走向世界！"
掌聲經(jīng)久不息，在奉天城的上空回蕩。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覆蓋了廠區(qū)的每一個角落，卻掩蓋不住那七臺機床散發(fā)的金屬光澤。這是一個嶄新的起點，夏國工業(yè)化的春天，正在這片黑土地上悄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