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口分道揚鑣。青司獨自走向諸伏家所在的方向，腳步輕快。
轉(zhuǎn)過街角，熟悉的二層小樓出現(xiàn)在視線里。院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翹首以盼。
景光抱著他的小熊玩偶，站在門口的石階上，踮著腳朝路口張望。
夕陽的金輝灑在他柔軟的黑發(fā)和期待的小臉上，像個等待家人歸巢的小雀鳥。
旁邊幾個鄰居家的小孩正圍著他起哄。
“喂，景光，在等你那個‘漂亮姐姐’放學(xué)?。俊?/p>
“你姐姐真好看，比洋娃娃還好看！”
“下次讓她跟我們玩好不好？”
景光的小臉?biāo)查g漲紅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一種被冒犯的憤怒。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猛地轉(zhuǎn)過身，張開小小的手臂，像護(hù)食的小獸一樣擋在院門口，對著那群起哄的孩子大聲反駁，聲音清脆又帶著不容置疑的認(rèn)真：
“不是姐姐，是哥哥！”他仰著小臉，翡翠色的貓眼瞪得圓圓的，充滿了捍衛(wèi)的意味，“不許亂說青青哥哥！”
青司走近時，正好聽到景光這聲稚嫩卻無比堅定的宣告。
一股暖流瞬間涌入心田，沖散了放學(xué)路上所有的喧囂。
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景光，我回來了?！?/p>
景光聽到聲音，立刻像只歡快的小鳥撲了過來，剛才的憤怒瞬間被欣喜取代：“青青哥哥！”
他自然地牽住青司的手，小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快樂。
那幾個鄰居小孩看到青司本人，似乎也被他那張臉晃了一下，吐了吐舌頭，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進(jìn)了家門，溫暖的氣息和食物的香味瞬間包裹上來。
諸伏夫人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臉上是溫柔的笑意：“青青回來啦？今天在學(xué)校怎么樣？開不開心？”
她一邊解下青司的書包，一邊習(xí)慣性地嘮叨。
“景光今天可愁壞了，高明給他出的練習(xí)題太難，剛剛還跟我訴苦呢?！?/p>
正坐在客廳地毯上擺弄積木的景光聞言，小臉立刻垮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嘟起了嘴。
青司換好鞋，走過去，在景光身邊坐下，笑著問：“是嗎？什么題把我們景光難住了？給我看看？”
景光立刻像找到了救星，從旁邊的小書包里掏出一張寫得歪歪扭扭的紙，獻(xiàn)寶似的遞給青司。
青司接過來，目光掃過題目。幾道簡單的加減法下面，是一道明顯超綱的應(yīng)用題，涉及到了基礎(chǔ)的代數(shù)思維。
他沉默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剛從樓上下來、手里還拿著幾本書的諸伏高明，語氣帶著點無奈的笑意：“高明哥……你確定沒拿錯高中部的卷子給景光做？”
諸伏高明聞言，腳步一頓，疑惑地走過來，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抱歉，景光。這確實是我夾錯在草稿本里的高中習(xí)題。”
他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赧然。
“高中知識？”諸伏夫人驚訝地看向青司，“青青知道高中的知識？”
青司只是彎起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回以一個溫和無害、人畜無害的笑容，沒有回答。
【噗——！宿主，用你成年人的知識儲備來碾壓小學(xué)生的作業(yè)，你不羞愧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系統(tǒng)在腦海里吐槽。
“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青司在心底淡然回應(yīng)，“這有什么好羞愧的?！?/p>
這時，景光拽了拽青司的衣角，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家伙仰著小臉，翡翠色的貓眼亮晶晶的，充滿了分享的喜悅：“青青哥哥，我今天在院子里的花壇里，看到了一只好漂亮的藍(lán)色蝴蝶，翅膀上有亮亮的銀粉，像星星一樣！”
他描述得繪聲繪色，小手還興奮地比劃著。
青司看著他亮得驚人的眼睛，那里面倒映著純粹的快樂和對美好的向往。
心口再次被那柔軟的情緒擊中。他微微傾身，靠近景光，伸出手指，極其輕柔地點了點景光柔軟的眼皮下方，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近乎嘆息的溫柔：
“最漂亮的藍(lán)色，不是在景光的眼睛里嗎？”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景光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眨了眨那雙被點名的、如同上好翡翠般的貓眼，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閃了幾下。
緊接著，一片驚人的、如同晚霞般的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從脖子根蔓延到了他整張小臉，甚至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他像是被這句話燙到了，猛地低下頭，把小臉埋進(jìn)了懷里的小熊玩偶里，只留下一頭毛茸茸的黑發(fā)和兩只紅得滴血的耳朵尖露在外面，整個人縮成了一只熟透的蝦球。
“噗……” 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的諸伏先生，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眼鏡片后的眼睛里滿是促狹的笑意，“看不出來啊，我們青青這張小嘴，還挺甜的？”
青司坐直身體，表情無比坦然，紅瞳里一片澄澈：“我只是在說實話?！?語氣真誠得讓人無法反駁。
諸伏夫人也被逗樂了，看著埋在玩偶里當(dāng)鴕鳥的小兒子，又看看一臉無辜的青司，忍俊不禁：“正好今天晚飯還早，現(xiàn)在有空，我去給青青買點新衣服吧？剛來家里，都沒什么換洗的?！?/p>
“我也去?！本肮饬⒖虖男⌒芡媾祭锾痤^，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褪去，但立刻積極地響應(yīng)，小手再次緊緊牽住了青司的手。
青司也回握住那只溫?zé)岬男∈帧?/p>
商場里燈火通明，童裝區(qū)琳瑯滿目。
諸伏夫人牽著青司，景光則緊緊挨著青司的另一邊，好奇地東張西望。
“這件怎么樣？顏色很襯青青的皮膚。”諸伏夫人拿起一件淺藍(lán)色的針織衫在青司身上比劃。
“這件外套也不錯，款式很精神?！?/p>
“還有這條褲子，面料很舒服……”
然而，諸伏夫人挑挑揀揀，臉上始終帶著一絲不甚滿意的神色。
她一邊翻看著衣架上的衣服，一邊小聲嘀咕：“隔壁山田太太，整天跟我炫耀她家小美穿裙子多可愛多像洋娃娃……真是的……”
語氣里帶著點微妙的、屬于主婦間較勁的不服氣。
青司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諸伏夫人。
果然，諸伏夫人也正好低下頭，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那雙漂亮的貓眼里，閃爍著一種混合著期待、興奮和某種“靈感迸發(fā)”的光芒。
她笑瞇瞇地，拿起旁邊衣架上掛著的一條做工精致、綴著蕾絲花邊的白色連衣裙，在青司面前晃了晃，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青青，你看這條小裙子怎么樣？是不是……特別好看？”
她的眼神充滿了期待，仿佛在等待一個肯定的答案。
景光立刻仰起小臉，非常認(rèn)真地糾正：“媽媽,青青哥哥是男孩子，男孩子不穿裙子的！” 小表情嚴(yán)肅得像個小法官。
“哎呀，”諸伏夫人立刻反駁，語氣理直氣壯，“誰規(guī)定男孩子就不能穿裙子啦？只要好看就行嘛，我們青青這么漂亮，穿裙子肯定比山田家的小美還可愛一百倍！”
她越說越興奮，眼睛亮得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拿著那條白裙子就往青司身上比，“來，青青，試試看嘛？就試一下？”
青司看著眼前那條精致得如同婚紗縮小版的白裙子，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想起諸伏夫人最初是想領(lǐng)養(yǎng)一個女孩，心中那點小小的愧疚感再次浮了上來。
就當(dāng)是…哄夫人開心吧。
“……好吧。”青司認(rèn)命般地點了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耶！”諸伏夫人立刻像個小女孩一樣開心地歡呼了一聲，拉著青司就朝試衣間走去。
【宿主，節(jié)哀，為了家庭和睦，犧牲一下色相……不，形象吧！】系統(tǒng)在腦海里幸災(zāi)樂禍地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