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昭悄悄摸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一本正經(jīng)回答,“ 翻墻入室乃宵小所為,正人君子不干這事兒?!?/p>
陸離和徐木匠,“ ... ... ”
請問呢?偷摸躲箱子里進去,難道就是君子所為?
顧硯昭也知道自己這個說法沒有說服力,只好開誠布公,撩起衣服,露出裹著紗布的手臂。
“ 其實我昨日夜里有翻墻進去,可惜被巡邏的守衛(wèi)瞧見了,我自認(rèn)身手不錯,也從小習(xí)武。
但沒想到一個區(qū)區(qū)縣丞家布防這么嚴(yán),里面甚至有不少高手,想來應(yīng)該是藏了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昨夜已暴露,對方的布防應(yīng)該會再次加強,再想翻墻進去可就難了。
不巧的是我的兩個得力侍衛(wèi)在離京時被我派去打探別的消息了,所以這會兒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只能我自己想辦法了。”
陸離看對方如此坦言,忍不住問,“ 你就不怕我轉(zhuǎn)頭把消息賣給縣丞,然后討一筆賞錢?”
顧硯昭來之前也有這種擔(dān)心,但認(rèn)出徐木匠后就不擔(dān)心了,“ 想來二位和縣丞應(yīng)該也是有過節(jié)的。
而且王縣令的死另有蹊蹺,我相信二位愿意為這位深受百姓愛戴的縣令找尋真相?!?/p>
陸離以為顧硯昭說的過節(jié)是辦戶籍的事,還挺意外,“ 縣令大人連縣丞敲詐我一兩銀子都知道?”
顧硯昭神情一頓,“ 還有這事兒?”
這下?lián)Q陸離疑惑,“ 除了此事,我和爺爺應(yīng)該與縣丞并無其他過節(jié)。”
徐木匠依舊不想讓陸離知道那天晚上的事,開口岔開話題,“ 行,此事我答應(yīng)了,只是縣令確定縣丞會找我做柜子?
而且要有暗格還能藏人,這柜子可不能小了?!?/p>
顧硯昭點頭,“ 我想他不僅會讓你做大柜子,甚至?xí)屇阕鲎詭Ц舭宓??!?/p>
這種大柜子很常見,尋常人家也會用,隔板上層拿來放當(dāng)季的衣服,下層則是不當(dāng)季的,或者棉被一類的大件。
徐木匠答應(yīng)的倒是爽快,陸離卻有些猶豫,這要是事情敗露了,他們家說不定也要跟著遭殃。
“ 縣令大人,如果您不小心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要不等您的侍衛(wèi)來了之后,你們一起行動?”
顧硯昭也知道陸離的顧慮,“ 就是一起行動,到時候他們二人扮成抬箱子的,進府后制造混亂,吸引視線,我趁機從箱子里溜出來。
放心,就算事情敗露,也定不會將你們置于危險之中,我顧硯昭以性命起誓?!?/p>
顧硯昭的眼神太過于堅定,挺讓人安心的。
陸離剝了顆瓜子放進嘴里,“ 為民除害挺好,那縣丞挺貪心,如果王縣令真的是被他謀殺的,可不能讓他逍遙法外?!?/p>
如果這位看著不像新縣令的新縣令能找到物證之類的將人下獄,他那一兩銀子能不能麻煩對方幫忙討回來?
不是陸離摳門計較這一兩銀子,而是這錢給的心里不痛快。
——
如顧硯昭所說,午后沒多久汪捕快就帶人駕著好幾輛馬車來了,還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說什么能給縣丞大人做家具那是徐木匠祖墳冒青煙。
徐木匠聽了想將人轟出去,他年輕時在府城也是給不少達官貴人做過活的,也沒見誰這么高高在上。
相反,那些越是有家世的,表現(xiàn)的越謙遜有禮,哪像這狗玩意兒。
為了不破壞新縣令的計劃,徐木匠忍氣吞聲,和聲和氣邀人進屋。
汪捕快還有別的事要忙,交代好要做些什么,簽好契書,一文定金不給,讓人把木頭全部堆進院里就走了。
等馬車消失在村口,被徐木匠趕進屋里躲起來的陸離才出屋。
陸離拿起訂單看,“ 還當(dāng)真是要做有隔板的大柜子,而且要做好幾個。
居然還要做可折疊的圓桌和凳子,這縣丞消息倒是靈通,知道爺爺會做這玩意兒。
三日后送過去?這要的也太急了吧?!?/p>
徐木匠冷哼一聲,“ 說是這幾個柜子三日后先送到碼頭,其他的7日后送到縣丞府?!?/p>
看到契書上沒寫定金,陸離搖頭晃腦,“ 嘖,到時候這錢怕是不好要,也不知道縣令大人給不給報銷。”
可不能讓爺爺干白活,還是給討厭的人干白活。
而且這幾個柜子居然是送到碼頭,也不知道影不影響縣令大人的計劃。
另一邊的顧硯昭,沒有提前打一聲招呼,毫無預(yù)警的直接踏入縣衙,把王縣丞和王主簿嚇一跳。
這人不寫信來說好耽擱一日明日才到嗎?怎么就悄無聲息的來了?
看兩人被嚇到的樣子,顧硯昭覺得傷口都沒那么疼了。
他今日這一趟也不慌著交接各項事宜,純粹是為了嚇嚇這兩位心虛的人。
東南西北瞎聊了一會兒,他便起身走了,說是過兩日再來正式上任,他先去欣賞一番武溪縣的風(fēng)土人情。
畢竟任書上的上任期限最晚是5日后,顧硯昭只要在這5日內(nèi)上任就行。
王縣丞和王主簿簡直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人今天來這一遭是為了什么。
官大一級壓死人,雖說能暗地里給對方使絆子,但明面上還是要畢恭畢敬。
兩人笑著把顧硯昭送到縣衙門口,還說縣令府還未收拾出來,大人怕是要晚幾日才可入住。
顧硯昭停下腳步回頭,“ 是先前王縣令住的宅子?”
王縣丞點頭,“ 正是,大人有所不知,這已經(jīng)是咱們武溪縣最好的宅子了,離縣衙也近,方便大人上值。”
王主簿面露悲傷,“ 只是這王縣令人剛走,院里還未收拾妥當(dāng),還掛著喪呢,家眷些也還未搬走,是否要催一下?畢竟這頭七二七都過了。”
顧硯昭擺擺手,“ 我另外尋處別的宅子,別派人去打擾,讓他們住著?!?/p>
“ 那這相看宅子的事兒是否需要下官吩咐人去辦?” 王縣丞雖然散播了不少謠言,但確實不知道這新縣令品性如何,便想變相的打探一下。
如若對方和固執(zhí)的王縣令一樣,講究什么為官清廉,那有些事便要早做打算。
只是弄死萬萬不可,先前已經(jīng)弄死一個,這再死一個,難免上頭起疑。
他原本想著王縣令死了,怎么也輪到他當(dāng)縣令,沒想到上面千里迢迢從京城派了一個才考上進士的愣頭青。
看對方一副不食人間疾苦的樣子,想必應(yīng)該好拿捏,就是瞧著不像讀書的,倒像習(xí)武的。
顧硯昭沒讓王縣丞派人相看宅院,開玩笑,就對方巴不得自己身敗名裂的樣子。
怕不是要打著自己的旗號強占良宅,讓他的名聲一臭再臭。
而且這武溪縣最豪華的宅子,可不是王縣令的,而是王縣丞家的。
就大小而言是比王縣令的要小一些,但那裝潢和擺件,就他那日夜里匆忙一瞥都知道價值不菲。
這可不是一個區(qū)區(qū)縣丞能有得起的身家。
顧硯昭怕兩人這兩日尋不到他會起疑,便說自己這兩日會到處晃蕩,好好了解一下武溪縣。
兩人忙說要不要派個捕快跟著也好做介紹。
顧硯昭拒絕了,說是這捕快大家多多少少都認(rèn)識,到時候惹的大家拘謹(jǐn)不好,他一個人也自在。
心里想的卻是他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放個眼線在身邊時時刻刻盯著自己。
——
第2日一早顧硯昭換了身不顯眼的衣服,騎著馬出城往和清溪村相反的方向走。
等甩掉跟蹤的人才拐著彎回到清溪村。
騎馬進村有些扎眼,這會兒地還沒化開是農(nóng)閑時間,村頭的玉蘭樹下依舊坐了不少人。
看見有人騎馬來還挺好奇,瞧見對方找徐木匠就不好奇了。
這幾個月來找尋木匠做家具的有錢人可不少,不是騎馬就是駕馬車的,早就見怪不怪。
因為天冷又騎馬,顧硯昭遮的挺嚴(yán)實,大伙兒也沒瞧清他長什么樣。
就是陸離來開門的時候小心謹(jǐn)慎到鬼鬼祟祟,也顧不上對方是縣令,直接將人拉進院子,生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
顧硯昭被哥兒慌慌張張的樣子逗笑,這哥兒應(yīng)該不適合干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