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符咒貼上后腦的瞬間,一股冰冷刺骨的異物感鉆入上條當麻的顱骨。
那不是物理的疼痛,更像是靈魂被強行塞進一個不合尺寸的容器,
冰冷的咒文像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在他破碎的記憶海洋里攪動、穿刺。“初期時,
符咒無法發(fā)揮最佳效果,”長袍人嘶啞的聲音仿佛隔著水傳來,
“需要靠一些刺激來促進它的反噬,就像這樣——”話音未落,
一股遠比物理打擊更猛烈的沖擊狠狠撞入上條的意識深處!
(意識……在……下沉……)黑暗并非虛無,
而是翻涌著無數(shù)碎裂的畫面、聲音、味道的粘稠泥沼。就在這片混沌的中央,
一個身影如同燈塔般浮現(xiàn)——一個少女纖細的背影。她跪坐在地,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失去意識的少年。少年側(cè)腹的傷口猙獰,浸透衣衫的暗紅刺目驚心。
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種上條從未聽過、卻又在靈魂深處激起劇烈漣漪的哭腔和絕望,
穿透了記憶的迷霧:“他的側(cè)腹,被燃料罐爆炸所產(chǎn)生的尖銳破片刺中了!
總之你們先給他做些應(yīng)急處理啊……!快啊——?。 蹦锹曇粝褚话谚€匙,
猛地捅進了上條記憶最銹死的鎖孔。(她……是誰?)(那個少年……是我?
)一種無法言喻的沖動驅(qū)使著上條想要靠近,看清她的臉,確認那個少年是否就是自己。
他奮力向前奔跑,但少女的背影卻像水中的倒影,隨著他的靠近而詭異地后退。
無論他如何加速,那金色的發(fā)梢、顫抖的肩膀,
始終保持著一段無法逾越的、令人心焦的距離?!笆场洹倨怼边@個名字,
毫無征兆地、完全不受控制地從他干澀的喉嚨里滾了出來。聲音沙啞得陌生,
連他自己都被這突然的“發(fā)聲”驚得靈魂一顫。(我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
)更深的驚駭接踵而至。臉頰上傳來冰涼的濕意。上條茫然地抬手觸碰——指尖一片濡濕。
(眼淚?)(等等……我現(xiàn)在是在哭嗎?)(為什么?為了那個叫‘食蜂操祈’的人?
為了那個看不清臉的女孩?還是為了……畫面里那個瀕死的‘我’?
)一種巨大的、無法理解的悲傷,如同海嘯般從心底最深處席卷而上,完全淹沒了他的理智。
這悲傷如此洶涌,如此真實,卻找不到任何源頭!他慌亂地用手背狠狠擦拭眼角,
但那淚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源源不斷地涌出,模糊了眼前那片絕望的記憶場景。
后腦殘留的劇痛將他猛地拉回現(xiàn)實。他一個激靈睜開眼,小巷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葉。
長袍人早已不見蹤影,仿佛從未存在過,
只有后腦勺殘留的鈍痛和符咒消散后的冰冷余韻證明著剛才并非幻覺。(走了?
那個混蛋……下手真狠!)然而,比頭痛更強烈的是一個念頭,
一個像電流般瞬間貫通他全身、不容置疑的指令,甚至完全跳過了思考的環(huán)節(jié):——去找她!
——現(xiàn)在!馬上!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yīng)。上條當麻猛地從地上彈起,
像一顆被點燃的炮彈,不顧一切地沖出了昏暗的小巷。他的雙腿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
目標無比明確,方向感異常清晰,仿佛冥冥中有根無形的線在牽引著他。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知道必須去。
在午夜鐘聲敲響、這虛假的“奇跡”如泡沫般消散之前。
在“幻想殺手”再次無情地抹去這短暫拼湊起來的、浸滿淚水的星屑之前。
他要抓住那道金色的、永遠在后退的背影。他要問清楚那個名字,
那個讓他心碎、讓他流淚、讓他身體比記憶更先一步記住的名字——食蜂操祈。
2夕陽的余暉為第二十一學(xué)區(qū)的山路鍍上了一層暖金色的薄紗。在這片靜謐之中,
一位少女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她漫無目的地徘徊著,
腳下那雙繡著精致蜘蛛網(wǎng)紋樣的絲襪包裹著修長的腿,每一步都踏在回憶的碎片上。
蜂蜜色的長發(fā)被晚風(fēng)輕輕撩動,人偶般精致的面容上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茫然。
常盤臺夏季校服勾勒出遠超同齡人的豐滿曲線,印證著那些“完全看不出是國中生”的驚嘆,
但此刻,這份奪目的美麗更像是一層無人能真正觸碰的華麗外殼。食蜂操祈的心緒,
正如這山間的風(fēng),看似平靜,內(nèi)里卻翻涌著無法停息的漩渦。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那段對她而言,如同沙漠甘泉般稀少而珍貴的“幸福時光”。
那是在篡奪之槍事件之前,在那個刺猬頭少年還記得她的夏天。每一次笨拙的相遇,
每一次他無視她“心理掌握”的天然存在感,那遞過來的防災(zāi)口哨,
那句帶著點傻氣卻又無比認真的承諾……每一幀畫面都像被反復(fù)擦拭的寶石,
在記憶深處熠熠生輝。(多么諷刺啊…☆明知道是早已落幕的童話,連書頁都合上了,
我卻還固執(zhí)地守在封底,像個傻瓜一樣,徒勞地期盼著奇跡能翻開新的一章……或者說,
是重寫被撕掉的那幾頁?)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她停下腳步,
從精巧的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物件——一個銀色的、造型簡單的防災(zāi)哨。在夕陽下,
它反射著樸素卻堅定的光芒。這是那段時光唯一的物證,
是連接她與那個名為上條當麻的少年的、脆弱得近乎虛幻的絲線。它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像一個沉默的紀念碑。“遇到麻煩的時候就吹它啊。說不定還能讓我多一絲救到你的希望。
”那個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爽朗和不自量力的自信,清晰地在耳畔回響。
食蜂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哨身,
仿佛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早已不存在的少年掌心的溫度。她無數(shù)次將哨子湊近唇邊,
卻從未真正吹響過。吹響它又如何?他聽不到,也認不出這聲音代表的是誰。這哨子,
與其說是求救的工具,不如說是她為自己保留的、一個關(guān)于“被承諾過”的念想,
一個支撐她繼續(xù)在遺忘的沙漠中跋涉的、虛幻的綠洲標記。
(下一次……下一次在人群中擦肩而過,他眼中的我又會是怎樣的陌生人呢?
☆)這個念頭像細小的荊棘,輕輕刺痛少女的心臟。她抬起頭,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山頂。
晚霞在那里燃燒得格外絢爛。那個地方,正是半年前那個雨夜,
他們命運再次交錯的舞臺——也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邂逅”起點。那次,他是拯救者,
她是被拯救者,而“食蜂操祈”這個名字,在他眼中已然是初次聽聞的符號。
(真是的……又不知不覺地走到這里來了呢☆)她自嘲地彎了彎嘴角,星眸中卻毫無笑意。
(明明知道是徒增傷感,卻像被磁石吸引一樣……真是無可救藥了。
)思緒不可避免地滑向那個冰冷的宣判?!八陌Y狀與其說是記憶損壞,
不如說是‘認知回路損壞’,這樣的描述要更加準確些。這名少年,
以后就算是談?wù)撈鹉愕氖虑椋蚕氩黄鸹蛘哂洸蛔£P(guān)于你的任何事情。
在他腦中儲存人類相貌和名字的部分里,只有關(guān)于你的那一塊物理性地壞死掉了。
這樣的狀況,即便是使用你的能力,也救不回來了吧?
”“物理性的壞死”……這個詞組如同魔咒。她是學(xué)園都市僅有的七位Level 5之一,
擁有掌控人心的最強精神系能力「心理掌握」。
她可以翻閱、修改、刪除、覆蓋無數(shù)人的記憶,像擺弄棋盤上的棋子。然而,
面對上條當麻腦中那塊只為她而“壞死”的區(qū)域,她的力量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那并非軟件層面的數(shù)據(jù)丟失,
而是硬件——承載著“識別食蜂操祈”功能的神經(jīng)通路——被永久性地、物理性地摧毀了。
這是科學(xué)側(cè)也無法挽回的、由她自己親手造成的、“幻想殺手”也無法抹消的絕對“不幸”。
(我……到底在執(zhí)著什么呢?☆)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席卷而來。每當這種無力感吞噬她時,
一個念頭就會像危險的毒蔓般悄然滋生——重置掉自己的記憶吧。忘記那個刺猬頭少年,
忘記那份救贖的溫暖,忘記這蝕骨的思念,忘記這永恒的“陌生人”所帶來的錐心之痛。
讓一切歸零,做回那個沒有軟肋、高高在上的“心理掌握”?!@個念頭,
往往只存在一瞬,就被她更用力地掐滅。(不行……絕對不行!
☆如果連我都忘記了……那這段時光,那個曾經(jīng)“認識”我的他,
還有此刻這份痛苦……不就真的如同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了嗎?那才是真正的……抹殺!
)她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強行將那些翻涌的苦澀壓下,
嘴角習(xí)慣性地勾起那抹標志性的、帶著點慵懶和距離感的弧度。(嘛,
我還真是……多愁善感得不像話呢☆)她對著空無一人的山路,輕聲自語,仿佛在說服自己。
晚風(fēng)拂過,只帶走了這聲無人回應(yīng)的嘆息,
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名為“食蜂操祈”的、甜蜜又絕望的負擔(dān)。
3食蜂操祈那聲無人回應(yīng)的嘆息還飄散在漸起的晚風(fēng)中,而山路的另一端,
上條當麻正支撐著幾乎耗盡的體力,狼狽地跌坐在路旁。他大口喘著粗氣,
肺部像破風(fēng)箱一樣嘶鳴,汗水浸透了襯衫,緊貼在因劇烈奔跑而發(fā)燙的皮膚上。抬頭望去,
一塊清晰的告示牌映入眼簾——第二十四學(xué)區(qū)。(哈…哈…到…到了?
)混亂的思緒在缺氧的大腦里打轉(zhuǎn)。(為什么是這里?為什么我像被什么東西拽著一樣,
非得跑到這種地方來不可?)他茫然四顧,
目光最終被遠處一片在鋼筋森林中顯得格外珍貴的自然山岳所吸引——那是第二十一學(xué)區(qū)。
其中一座山峰的輪廓,在夕陽最后的余暉中,莫名地撬動了他腦海深處某個沉睡的角落。
(那座山好像……在哪里……?)伴隨著這個模糊的念頭,
一幅破碎的畫面強行擠入意識:一個濕漉漉的、星光暗淡的夜晚。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當時的自己,似乎正被什么重要事情耽擱的沮喪感籠罩著,
垂頭喪氣地走著……然后,目光無意間落在前方的草地上……(……一個女孩子?
姿勢……相當?shù)牟谎拧┊嬅嬷械纳倥碛爸饾u清晰起來——蜂蜜色的長發(fā)散落在草葉間,
下毫無防備地展露的、包裹在精致蛛網(wǎng)紋樣絲襪中的修長雙腿……(……食蜂……操祈……!
)這個名字再次毫無阻礙地浮現(xiàn),伴隨著畫面中少女那在星光下也難掩其精致的側(cè)臉。
一股強烈的熟悉感和難以言喻的悸動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就在這時,
最后一縷夕陽沉入地平線,夜幕溫柔地籠罩了學(xué)園都市。仿佛一個信號,
第二十一學(xué)區(qū)的方向驟然亮起璀璨的燈火,喧鬧的人聲如同潮水般涌來——今晚,
這里有盛大的煙火晚會。(煙火……晚會?對了!那個晚上好像也是……?
)零碎的記憶碎片閃爍著,卻無法拼湊完整。上條猛地站起身,不顧身體的疲憊和酸痛,
一頭扎進了逐漸變得擁擠的人潮。他急切地四處張望,
目光在無數(shù)張陌生的面孔和相似的校服中快速掃過,
試圖捕捉那個在記憶中剛剛清晰起來的、蜂蜜色長發(fā)的身影。
(金發(fā)……常盤臺校服……精致的臉……她在哪?)(……等等,
按照那晚的記憶……她會不會又在附近的某個草坪上……以那種不雅的姿勢……?
)這個基于碎片記憶產(chǎn)生的、帶著點不合時宜的滑稽感的念頭剛冒出來,意外就發(fā)生了。
“唔!”“??!”兩聲短促的驚呼幾乎同時響起。一個只顧低頭在人群中穿梭尋找的身影,
和一個心不在焉、正下意識避開熱鬧人流走向稍僻靜處的身影,
在某個拐角毫無預(yù)兆地撞了個滿懷。沖擊力讓兩人都踉蹌著向后倒去?!昂猛础?!
”跌坐在地上的少女揉著被撞疼的手臂,帶著一絲被冒犯的惱怒抬起頭,
星光般璀璨的眼眸習(xí)慣性地瞪向那個不看路的莽撞家伙?!澳阕呗凡豢绰返穆??
真是的……”“抱歉!非常抱歉!”上條當麻也摔得不輕,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
一邊習(xí)慣性地先道歉。然而,當他抬起頭,目光觸及到眼前跌坐的少女時,
整個人瞬間僵住了。蜂蜜色的及腰秀發(fā),如同流淌的液態(tài)黃金。人偶般精致無瑕的臉龐,
在遠處漸次亮起的燈火下仿佛自帶柔光。
那身名門常盤臺中學(xué)標志性的夏季制服……記憶碎片在這一刻發(fā)出了強烈的共鳴!
眼前少女的容貌,與他腦海中剛剛拼湊起來的、那個雨夜躺在草地上的少女形象瞬間重疊。
所有的特征都指向同一個名字——食蜂操祈!然而,一個極其突兀、極其不協(xié)調(diào)的“細節(jié)”,
狠狠扎進了上條當麻的認知里。他的目光,幾乎是本能地、不受控制地,
從那張精致得令人屏息的臉龐,向下移動了一點點……然后,
定格在了少女常盤臺夏季上衣那被撐起的、飽滿而誘人的隆起上。(……咦?
)(她……她那里……不應(yīng)該是……一馬平川的嗎??。┭矍暗纳倥菝矊ι狭?,
名字對上了,氣質(zhì)似乎也有點那種感覺……但唯獨這“關(guān)鍵性”的身體特征,
和他腦海中那個“食蜂操祈”的形象,產(chǎn)生了打敗性的矛盾!而此刻,坐在地上的食蜂操祈,
在看清撞倒自己、并且正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直勾勾盯著自己胸口的刺猬頭少年時,
她那雙星辰般的眸子驟然收縮,瞳孔深處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他怎么會在這里?!
)“你……?!”食蜂下意識地開口,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精致的臉龐瞬間染上了一層薄紅,不知是羞是怒還是巨大的震驚。
她甚至忘了維持自己慣常的女王姿態(tài),一只手無意識地護在了胸前,
另一只手則慌亂地在地上摸索著,似乎想抓住什么支撐。
4食蜂操祈強壓下翻江倒海般的混亂思緒,
強迫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撿起那維系著最后一絲女王尊嚴的面具。她抬起頭,
努力讓眼神帶上慣常的疏離與一絲恰到好處的責(zé)備,
看向那個仍坐在地上、一臉巨大困惑望著她的刺猬頭少年——上條當麻。
(他……又是為了拯救哪個需要他幫助的“不幸”之人,才像這樣橫沖直撞地跑到這里的吧?
☆)這個念頭像一層薄冰,覆蓋在她沸騰的心湖之上。
遠在奔向別人)(這次……就當是徹底的陌生人吧……連自我介紹都省了……☆)“真是的,
”她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帶著點大小姐特有的慵懶腔調(diào),
仿佛剛才的震驚和失態(tài)從未發(fā)生“下次走路看著點?!闭f完,她甚至沒有等對方的回應(yīng),
迅速從地上站起,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她拍了拍校服裙擺和手臂上沾染的灰塵,
仿佛要拍掉所有與這個少年相關(guān)的狼狽痕跡,然后,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
邁步就要離開這個讓她心神劇震的漩渦中心?!澳莻€——請等一下!
”少年急切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像一根無形的繩索,瞬間絆住了她的腳步。
食蜂的身體幾不可察地一僵,卻沒有立刻回頭?!澳莻€……你認識‘食蜂操祈’這個人嗎?
”少年有些遲疑,帶著明顯困惑的聲音繼續(xù)響起,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食蜂的心上。
“或者說……你是她姐姐之類的?”“我……就……是?!”食蜂猛地轉(zhuǎn)過身,
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fēng)。
她那對星辰般的眸子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毫無遮掩地死死盯住上條當麻的臉,
像是要穿透他的瞳孔,直接讀取他大腦深處的信息,再三確認眼前這張寫滿困惑的臉,
真的是那個她朝思暮想又注定遺忘的少年。
(他……剛剛……是不是……說出了……我的……名字?!)(不是幻覺?
他真的……叫出了‘食蜂操祈’?!這怎么可能?明明……)巨大的沖擊讓她幾乎失語,
那句“我就是?!”脫口而出,
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被壓抑至深的期待?!澳莻€啊,
”上條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他那標志性的刺猬頭,
眼神里充滿了基于“可靠”記憶而產(chǎn)生的、無比真誠的困惑?!凹侔鐒e人可是不好的哦。
雖然你們長得真的很像來著……”他頓了頓,
目光再次飛快地、帶著強烈的認知沖突感掃過食蜂胸前那傲人的曲線,聲音低了下去。
“但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她……她應(yīng)該是個國中生來著……而且……嗯……那里的……發(fā)育……也沒有那么好吧?
”“叮鈴……”一聲清脆的、微弱的金屬落地聲響起。
那枚承載著她所有甜蜜與苦澀回憶的哨子,從她失力松開的手指間滑落,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與此同時,那份被她用盡全力、用高傲偽裝、用能力強行壓制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洶涌感情,
如同被炸毀堤壩的洪水,徹底決堤。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上條當麻被食蜂劇烈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彎腰,
撿起了那個掉在地上的銀色哨子。指尖觸碰到冰涼金屬的瞬間,
一股模糊卻又無比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個哨子……我好像……確實給過食蜂一個來著?
)他無意識地用那只寄宿著“幻想殺手”的右手,
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那個被符咒侵入、又被長袍人重擊的位置。嗡——!
就在右手觸碰頭皮的剎那,一股遠比之前更猛烈、更尖銳的劇痛猛地在他腦中炸開。
仿佛有無數(shù)的冰錐在瘋狂攪動他的腦髓,后腦勺的符咒像是被“幻想殺手”的力量刺激到,
驟然加速了反噬。
、模糊的聲音、難以言喻的情感碎片……更多關(guān)于那個蜂蜜色頭發(fā)、躺在草地上少女的記憶,
如同失控的潮水般強行涌入他的意識。
那個名字、那個身影、那份模糊卻強烈的“重要感”變得更加清晰,
卻又被劇烈的痛苦切割得支離破碎!“你……”食蜂操祈的聲音響起,
帶著極力壓抑卻依然無法控制的、如同風(fēng)中落葉般的劇烈顫抖?!澳恪宜墒裁??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充滿了瀕臨崩潰的脆弱。她死死地盯著他,
淚水在通紅的眼眶里瘋狂打轉(zhuǎn),倔強地不肯落下。她需要這個答案,
哪怕這個答案會將她徹底碾碎!少年似乎被腦中的劇痛和突然涌現(xiàn)的記憶碎片弄得有些恍惚,
并沒有完全捕捉到食蜂聲音里那瀕臨極限的痛苦。他皺著眉,努力梳理著混亂的思緒,
試圖給眼前這個“很像食蜂操祈的陌生人”一個解釋。“怎么說呢……”他忍著頭痛,
眼神有些迷茫地望向天空,似乎在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記憶片段。
“嗯……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人吧……”這個結(jié)論仿佛是從心底最深處自然流淌出來的,
帶著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篤定。
現(xiàn)在想起來……還有些模糊呢……”很重要的人……記不住她……有些模糊呢……這幾個詞,
如同最后的審判,徹底擊潰了食蜂操祈心中搖搖欲墜的防線。她猛地抬起頭,
那雙蓄滿了淚水、如同破碎星辰般的眼睛,終于再也無法承載那份沉重的絕望與心碎,
直直地撞進上條當麻因痛苦和困惑而顯得有些茫然的目光中。食蜂操祈眼中強忍的淚水,
如同斷線的珍珠,洶涌地奪眶而出。壓抑了太久的嗚咽沖破了她緊咬的唇瓣,
化作一聲破碎的、泣不成聲的悲鳴。那不是矜持的啜泣,而是情感堤壩徹底崩塌后,
、絕望……混合著巨大的、幾乎將她撕裂的喜悅與更深的痛苦所爆發(fā)出的、完全失控的慟哭。
即便是坐擁最強精神系能力「心理掌握」、能夠輕易操控他人情感的食蜂操祈,
此刻也完全無法控制自己這份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最原始也最洶涌的情感洪流。
上條當麻徹底懵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容貌酷似食蜂操祈、卻突然哭得像個迷路孩子般的陌生少女,
巨大的困惑和手足無措瞬間蓋過了腦中的劇痛?!澳莻€……是我……弄痛你什么了嗎?
還是……”他慌亂地開口,試圖理解這突如其來的崩潰,甚至下意識地想上前一步。
然而——“嗚……嗚啊啊啊——?。?!”回答他的,是少女更加凄厲的哭聲,
屈和無處發(fā)泄的滔天怒火的物體——那個她一直挎在臂彎的、看起來精致卻頗有分量的挎包!
食蜂操祈幾乎是閉著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挎包狠狠地、毫無章法地砸向上條當麻的臉!
“笨蛋!笨蛋!笨蛋——?。。∪ニ腊?!你這最差勁的……刺猬頭——?。。?/p>
”5沉重的挎包帶著少女所有的羞憤和委屈,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上條當麻的額頭上。
劇痛伴隨著沖擊力,讓他本就因符咒反噬而混亂的大腦一陣眩暈,身體失去平衡,
狼狽地跌坐在地。就在這一瞬間,伴隨著額頭的痛感,
另一幅畫面如同被砸開的鎖鏈般猛地掙脫束縛,清晰地閃現(xiàn)——同樣的場景!
同樣是這個精致如人偶的少女,同樣是含著眼淚,同樣是用挎包狠狠砸向自己的腦袋!
只是那時的她……身形更纖細,
胸前也……“嘶……”上條下意識地用那只寄宿著“幻想殺手”的右手,
捂住了被“重創(chuàng)”的額頭——這個動作,仿佛成了開啟某個塵封閘門的鑰匙!嗡——?。?!
腦中的符咒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野獸,在“幻想殺手”力量的刺激下,
反噬的速度驟然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峰值。劇烈的、仿佛要將頭顱撕裂的痛楚排山倒海般襲來。
然而,與痛苦相伴的,是那些被強行壓制、被物理損壞的記憶碎片,如同被狂風(fēng)吹散的迷霧,
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連貫度瘋狂地涌入意識。
眼前這個淚流滿面、氣鼓鼓瞪著他的少女形象,
中對他許下約定的、那個一次次相遇卻只能被當作陌生人的……所有的“食蜂操祈”的形象,
開始瘋狂地重疊、修正、拼合!那份因身材變化而產(chǎn)生的巨大陌生感和認知偏差,
在這股記憶洪流的沖刷下,如同沙堡般迅速瓦解、消散。
“為……為什么又砸我啊……”上條捂著頭,聲音因痛苦而有些變形,但看向食蜂的眼神,
卻不再有之前的困惑和疏離。一種極其復(fù)雜的光芒在他眼中閃爍——是驚訝,是難以置信,
是逐漸清晰的認知,還有一絲,遲來的了然?!澳恪彼麖埩藦堊?,
聲音帶著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確認,仿佛怕驚擾了什么易碎的幻夢。
“你……真的是食蜂嗎?”食蜂操祈的身體猛地一顫。她緊咬著下唇,
試圖抑制那決堤般的淚水,但通紅的眼眶和顫抖的肩膀早已出賣了她。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個笨蛋……怎么……總是……這樣遲鈍啊……”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控訴著積壓了太久的委屈。
“也……也不是我遲鈍啦……”上條試圖辯解,但語氣里已沒了之前的篤定,
反而帶上了一絲窘迫和歉意。他下意識地抬起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是……是有好長時間不見了……你的變化太大了……尤其是……那里……,
所……所以就……有點……認不出來了……”“那還不是因為你——?。?!
”這句“認不出來”瞬間點燃了食蜂剛被淚水澆熄一點的怒火。她再次高高舉起挎包,
帶著新仇舊恨,不管不顧地就要朝這個遲鈍到極點的刺猬頭砸下去?!罢O誒?!
不至于這樣對我吧!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嗎!”上條這次反應(yīng)快多了,狼狽地一縮脖子,
險險躲過了這次“襲擊”。“道歉有什么用??!”食蜂氣得跺腳,淚水再次洶涌。
“這次不準躲!笨蛋!最差勁的笨蛋——?。?!
”就在上條緊張地預(yù)估著挎包會從哪個刁鉆角度、襲來時。預(yù)想中的打擊并未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軟的、帶著少女獨特清甜氣息的沖擊,猛地撞入了他的懷中。
食蜂操祈扔掉了挎包,像一只終于找到歸巢的、傷痕累累的雛鳥,用盡全身力氣撲了上來,
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他。柔軟的觸感隔著薄薄的夏季校服清晰地傳遞過來,
少女身上特有的、混合著淡淡蜂蜜香氣的溫暖氣息瞬間將他包圍。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上條當麻的大腦徹底宕機,血液“轟”地一下全涌上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