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
翻江倒海的惡心。
還有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甜腥氣,死死地糊在喉嚨深處。
林晚恢復(fù)意識的第一感覺,就是自己像被扔進了洗衣機在高速旋轉(zhuǎn),又被狠狠摔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頭痛欲裂,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地狂跳。身體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連動一動手指都困難萬分。她費力地想睜開眼,眼皮卻像被黏住了一樣。
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沸騰的潮水,猛烈沖擊著她脆弱的神智:
奶茶店刺鼻的甜香……屏幕上猙獰的獸首……楚臨那銳利如刀的眼神……撕裂天空的慘白電光……
“唔…呃…嘔……” 胃部一陣劇烈的痙攣,那濃烈的甜腥味猛地沖上喉頭,她控制不住地干嘔起來,身體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幾乎在同一時間,身邊傳來一聲同樣壓抑痛苦、帶著窒息的干嘔聲。
林晚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勉強聚焦。
映入眼簾的,是觸目驚心的大紅。繁復(fù)到令人眼暈的龍鳳呈祥雕花拔步床頂,垂掛著同樣刺眼的紅色紗帳。身上蓋著厚重的、繡工精美的錦被。她僵硬地轉(zhuǎn)動眼珠,看到自己身上穿著一件同樣大紅的古裝褻衣。
她猛地轉(zhuǎn)頭。
身邊躺著一個同樣穿著大紅褻衣的男人。他臉色慘白如紙,劍眉緊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額角全是冷汗,顯然也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唔…嘔……” 又是一陣劇烈的惡心感襲來,她猛地捂住嘴,身體蜷縮得更緊。旁邊的楚臨也悶哼一聲,喉結(jié)滾動,顯然也在極力壓制翻涌的胃液。
一個黑影,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床邊。
林晚嚇得呼吸一窒。那是一個穿著深灰色束身裝、面容普通到扔進人堆就找不著的男人。他身形精悍,動作快得如同鬼魅,落地?zé)o聲。他眼神凝重如寒潭,迅速掃視了林晚和楚臨的狀態(tài),又側(cè)耳傾聽了門外片刻,確認四下無人。
沒有多余的話語,兩根細如牛毛、在昏暗燭光下閃著幽藍寒光的銀針,如同毒蛇吐信,精準(zhǔn)無比地刺入林晚和楚臨頸后一個特定的穴位!
“呃??!”
“唔!”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痛呼。那針帶來的刺激感尖銳而強烈,瞬間沖垮了他們強行壓制的防線!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胃部直沖喉頭!
兩人猛地側(cè)身,對著床邊。那里,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放好了一個光潔的臉盆。他們再也忍不住,對著銅盆劇烈地嘔吐起來。吐出的主要是渾濁粘稠的酒液,混雜著胃液和未消化的食物殘渣,顏色卻透著一種不祥的暗紅,散發(fā)出濃烈的甜腥味和腐敗氣息,正是之前糊在喉嚨里的味道。
吐得撕心裂肺,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但奇怪的是,隨著這陣劇烈的嘔吐,那股要命的惡心感和眩暈感反而減輕了不少,混亂的思維也如同被冷水潑過,瞬間清晰了許多。
那灰衣人動作麻利得驚人。他迅速收起銅盆,用一塊深色布巾飛快地擦干凈兩人唇邊的污跡,又處理掉地上的零星濺落物,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快如閃電??諝庵心枪闪钊俗鲊I的甜腥味似乎也被他用一種奇特的藥粉驅(qū)散了不少。
灰衣人轉(zhuǎn)身拿起桌子上的紅色酒壺聞了聞,猛的抬頭向房子的角落喊道:“酒里有毒?!?/p>
只見窗戶突然打開,一個黑色人影飛了出去。
灰衣人這才回到榻前單膝跪地,姿態(tài)恭謹,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畔掠過的夜風(fēng),卻字字清晰,帶著淬了冰的殺意:
“王爺,王妃。您二位在交杯酒中被人下了毒。屬下無能,未能事先察覺,罪該萬死?!?他頓了一下:“老三已經(jīng)去查看送酒的仆役,請王爺責(zé)罰屬下未能發(fā)現(xiàn)之責(zé)?!?/p>
楚臨身體難受的不行,看著眼前眼熟的場景,腦袋昏昏沉沉的,只得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灰衣人身子一彎行了個禮,影子一晃縮回黑暗里。
林晚看了一眼旁邊這又閉上眼休息的男人,腦袋里飄滿的問號。這是哪里?這人又是誰?我中毒了?我不是在奶茶店改貼圖嗎?
盡管林晚有一萬個問號,但是她現(xiàn)在啥話也說不出口,漫天的眩暈感讓她再一次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