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秦墨回到秦家祖宅。老爺子出門訪友去了，宅子里很安靜。
他溜達到后院仆人區(qū)，想找當年照顧過母親的老傭人打聽消息。剛轉過假山，就聽見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樹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蜷縮著，臉色發(fā)青，嘴角還有白沫。幾個傭人圍著他，手足無措。
"怎么回事？"秦墨走過去。
"墨少爺！"一個女傭驚慌地說，"老周突然就這樣了......已經(jīng)叫了救護車，但......"
秦墨蹲下檢查。老周眼球上翻，四肢抽搐，皮膚下隱約有黑氣流動。
"邪氣入體。"秦墨皺眉，"他最近接觸過什么奇怪的東西？"
傭人們面面相覷："沒有啊......就是日常打掃玉少爺?shù)臅?....."
秦墨眼神一凜。他扶起老周，一掌拍在他后心，真氣源源不斷輸入。老周劇烈顫抖起來，突然"哇"地吐出一灘黑色黏液，腥臭撲鼻。
圍觀的人紛紛后退。秦墨卻不動，手指在老周胸前幾處大穴連點，最后在他眉心一按。
老周長出一口氣，臉色漸漸恢復血色。
"抬到通風處。"秦墨站起身，"準備熱水和艾草。"
"墨少爺，老周這是......"年長的女傭小心翼翼地問。
"中毒。"秦墨擦擦手，"去我房間拿個木盒子來，快點。"
女傭飛奔而去。秦墨讓其他人散開，只留下兩個壯實的男傭幫忙。他用艾草水給老周擦身，又從木盒里取出銀針，在燭火上烤了烤，扎進老周幾處穴位。
半小時后，老周終于清醒過來?？吹角啬?，他掙扎著要起身："墨、墨少爺......"
"別動。"秦墨按住他，"你接觸過秦玉房里的什么東西？"
老周眼神閃爍："沒、沒有......"
"不說實話，下次發(fā)作會要你的命。"秦墨冷聲道。
老周哆嗦了一下，壓低聲音："昨天......我擦玉少爺?shù)臅?，碰倒了一個黑盒子......里面有、有一尊奇怪的小像，眼睛是紅的......"
秦墨心頭一跳："小像現(xiàn)在在哪？"
"我放回去了......但之后就開始不舒服......"
秦墨塞給老周一張符："貼身放著，能保你三天。三天后我再給你換新的。"
老周千恩萬謝。傭人們看向秦墨的眼神都變了——這位新回來的少爺，不僅沒架子，還會治病！
秦墨剛要走，老周突然拉住他："墨少爺......您長得真像夫人......"
秦墨身體一僵："你認識我母親？"
"我伺候過夫人。"老周聲音更低了，"她走的那天......也吐過黑水......"
秦墨瞳孔驟縮。他正要追問，突然聽見前院一陣騷動。
"老爺回來了！快！老爺暈倒了！"
秦墨拔腿就跑。前院亂成一團，幾個傭人正七手八腳地把老爺子從車上抬下來。老爺子面色鐵青，嘴唇發(fā)紫，情況和老周如出一轍，但嚴重得多。
"讓開！"秦墨推開眾人，一把扣住老爺子手腕。脈象紊亂，邪氣已經(jīng)侵入心脈！
"叫救護車！"管家大喊。
"來不及。"秦墨沉聲道，"幫我抬到屋里。"
眾人手忙腳亂地把老爺子安置在臥室。秦墨剛要施救，門被猛地推開——秦玉帶著三長老沖了進來。
"怎么回事？"秦玉一臉焦急，"爺爺怎么了？"
"中毒。"秦墨頭也不抬，"慢性的，至少三個月了。"
秦玉臉色一變："胡說！爺爺定期體檢，怎么可能中毒？"
三長老也幫腔："秦墨，你別不懂裝懂。等醫(yī)院專家來！"
"等？"秦墨冷笑，"再等半小時，毒入心脈，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他不由分說，撕開老爺子衣襟，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老爺子皮膚上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黑線，正緩緩向心臟位置蔓延。
"這是......"三長老倒吸一口冷氣。
"血蛛毒。"秦墨從木盒取出九根銀針，"每月下一次，無色無味，查不出。"他抬眼直視秦玉，"哥，爺爺最近喝的補藥，是你準備的吧？"
秦玉后退半步："你什么意思？那是名貴藥材......"
秦墨不再廢話，銀針在燭火上一過，閃電般刺入老爺子九處大穴！最后一針直插心口，老爺子猛地弓起身子，噴出一口黑血！
"你干什么！"三長老要上前阻止。
秦墨一掌拍在老爺子膻中穴，體內真氣洶涌而出，順著銀針導入老爺子經(jīng)脈。黑血不斷從老爺子嘴角溢出，床單很快被浸濕一大片。
秦玉臉色陰晴不定，突然轉身往外走："我去叫醫(yī)生！"
"站?。?秦墨厲喝，"你走了，就是心里有鬼。"
秦玉僵在門口。屋里所有人都看著他，眼神漸漸變了。
僵持中，老爺子突然咳嗽起來，睜開了眼睛！
"爺爺！"秦墨扶起他，"別動，針還沒拔。"
老爺子虛弱地點頭，目光卻掃向門口的秦玉，復雜難明。
三長老見狀，態(tài)度立刻變了："秦墨啊，老爺子這毒......"
"暫時穩(wěn)住了。"秦墨拔掉銀針，"但要根治，需要找到毒源。"他故意大聲說，"下毒的人肯定還在家里。"
傭人們面面相覷，有幾個膽小的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
秦玉走回床邊，眼圈發(fā)紅："爺爺，您感覺怎么樣？我這就聯(lián)系最好的醫(yī)院......"
老爺子擺擺手："小墨......處理得不錯。"他看向秦玉，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秦墨冷眼旁觀。老爺子這反應......似乎對秦玉有所懷疑，但又不愿相信。
"爺爺需要休息。"秦墨說，"所有人出去。老陳，你留下照顧。"
眾人陸續(xù)退出。秦玉走在最后，關門時深深看了秦墨一眼，那眼神陰冷得像是毒蛇吐信。
等人都走了，老爺子虛弱地問："小墨......真是中毒？"
"嗯。"秦墨點頭，"和媽當年的癥狀一樣。"
老爺子渾身一震，老淚縱橫："是我......沒保護好你們母子......"
秦墨沒接這個話茬："爺爺最近飲食誰負責？"
"都是老周......哦，補藥是小玉每周親自熬的......"老爺子說到一半，突然停住，臉色更加難看。
秦墨心里有數(shù)了。他拿出一張疊成三角形的符紙："貼身放著，能防毒。我會查清楚這事。"
老爺子緊緊抓住他的手："小心......秦家沒表面那么太平......"
安頓好老爺子，秦墨回到自己房間，鎖上門。他從床底拉出背包，取出一個羅盤和幾張符紙。
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后指向西北方——秦玉的房間。
"果然。"秦墨冷笑。他剛要把東西收起來，突然耳朵一動——窗外有極輕的腳步聲。
秦墨瞬間熄燈，閃到窗邊。借著月光，他看到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地靠近老爺子臥室方向。
那人手里，似乎拿著什么東西......
凌晨三點，秦墨悄無聲息地跟在那個黑影后面。
月光被云層遮住，院子里只有幾盞昏黃的地燈。黑影很謹慎，每走幾步就停下來觀察四周。秦墨屏住呼吸，像一抹幽魂貼在廊柱陰影里。
黑影最終停在家主院子的側門前，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往門把手上倒了些液體。
秦墨瞇起眼。那液體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藍光——是"鎖魂水"，接觸皮膚會讓人做噩夢，長期接觸則精神崩潰。
"果然忍不住了。"秦墨心里冷笑。他手指一彈，一粒小石子飛出去，打在遠處花盆上。
"啪！"
黑影猛地回頭，秦墨趁機閃到近前，一把扣住對方手腕！
"??！"是個女聲。
秦墨一愣，借著微弱燈光看清對方的臉——是白天送茶的女傭！
女傭臉色慘白，手里的瓶子掉在地上，藍色液體滲入泥土，發(fā)出"滋滋"聲。
"誰讓你來的？"秦墨壓低聲音問。
女傭哆嗦著不說話。秦墨手指在她腕脈上一按，女傭頓時疼得彎下腰。
"三、三長老......"她終于擠出幾個字。
秦墨皺眉。三長老？那個老狐貍？
"他讓你來害家主？"
女傭搖頭："不、不是害......只是讓老爺做噩夢......說這樣就會趕你走......"
秦墨心頭火起。老爺子剛中毒，這群人就開始內斗？
"回去告訴三長老，"他松開女傭，"再動這種心思，我讓他夜夜噩夢，生不如死。"
女傭連連點頭，跌跌撞撞地跑了。
秦墨撿起殘留的瓶子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這鎖魂水的配方很特別，像是......他忽然想起秦玉書房那些邪修典籍上的記載。
"有意思。"秦墨把瓶子收好，轉身回房?？磥磉@秦家大院里的水，比他想的還要深。
......
第二天一早，秦墨被敲門聲吵醒。
"墨少爺，家主請您去書房。"是管家的聲音。
秦墨揉揉眼睛。窗外天才蒙蒙亮，老爺子這么早找他，肯定有急事。
書房里，老爺子臉色比昨晚好多了，但眉宇間的憂慮更重。桌上攤著幾份文件，還有那個藍色小瓶子。
"小墨，坐。"老爺子指指對面椅子，"昨晚的事，老陳告訴我了。"
秦墨坐下："爺爺，三長老他——"
"老三的事我會處理。"老爺子擺擺手，"今天找你來，是有更重要的事。"
他推過一份文件。秦墨翻開，是份股權轉讓協(xié)議——老爺子要把名下15%的秦氏集團股份轉給他！
"這......"秦墨抬頭。
"你回來了，該有的不能少。"老爺子嘆氣，"小玉名下也有15%，這樣公平。"
秦墨合上文件："爺爺，我不是為這個回來的。"
"我知道。"老爺子苦笑，"但家族里其他人不這么想。有了這些股份，你說話才有分量。"
秦墨思索片刻："秦玉知道嗎？"
"還沒告訴他。"老爺子揉著太陽穴，"董事會下周召開，到時候一起宣布。"
秦墨敏銳地注意到老爺子說"董事會"時，手指無意識地敲了三下桌面——這是緊張的表現(xiàn)。
"爺爺在擔心什么？"
老爺子沉默良久，終于開口："小墨，你實話告訴我......你母親的死，你是不是一直沒放下？"
秦墨身體一僵。他沒想到老爺子會突然提起這個。
"當年的事......很復雜。"老爺子聲音更低了，"你母親中的毒，和昨天的......"
"是同一種。"秦墨直視老爺子眼睛，"血蛛毒，每月下一次，連下七次必死無疑。媽是第七個月走的，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個月了。"
老爺子渾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因為這十八年，我每天都在查。"秦墨聲音平靜，但拳頭已經(jīng)攥得發(fā)白，"媽臨死前給我留了封信，說如果哪天我回秦家，一定要小心......"他頓了頓，"小心穿灰衣服的人。"
老爺子臉色大變："灰袍會？他們還在活動？"
秦墨心頭一跳："爺爺知道灰袍會？"
"知道一些。"老爺子起身，從書柜暗格里取出一個陳舊筆記本，"你父親當年就是查這個組織，才......"
才什么？秦墨剛要追問，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老爺子迅速合上筆記本，塞回暗格。
"家主，三長老求見。"管家在門外報告。
老爺子沖秦墨使個眼色："你先回去。晚上再來找我。"
秦墨點頭，起身時順手把那份股權文件塞進懷里。剛走到門口，迎面撞上三長老——一個干瘦老頭，三角眼，山羊胡。
"喲，墨少爺起得真早。"三長老陰陽怪氣地說，眼睛卻往書房里瞟。
秦墨側身擋住他的視線："三長老更早。聽說您昨晚沒睡好？"
三長老臉色一變："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秦墨微笑，"就是聽說做虧心事的人容易失眠。"
三長老胡子都氣歪了，正要發(fā)作，老爺子在屋里喊："老三，進來吧。"
秦墨離開家主院子，徑直往藏書閣走。路上經(jīng)過練武場，十幾個秦家年輕子弟正在晨練?？吹剿娙藙幼鞫悸讼聛?，交頭接耳。
"看，那就是墨少爺......" "聽說昨天救了家主......" "玉少爺才厲害......"
秦墨沒理會，正要走過去，突然聽見一聲慘叫！
練武場中央，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抱著腿倒地，臉色煞白。周圍人亂作一團。
"秦羽的舊傷又犯了！" "快叫醫(yī)生！"
秦墨腳步一頓，轉身走過去。人群自動分開，有人小聲嘀咕："他會治?。?
受傷的少年右腿膝蓋腫得發(fā)亮，顯然是舊傷復發(fā)。秦墨蹲下檢查，發(fā)現(xiàn)是經(jīng)脈淤堵，氣血不通。
"忍著點。"秦墨說著，手在少年膝蓋周圍連點幾下，然后猛地一按！
"啊——"少年慘叫一聲，隨即愣住，"不、不疼了？"
秦墨又在他腿上幾處穴位按揉片刻，腫脹肉眼可見地消了下去。
"每天按摩這些位置，一周別劇烈運動。"秦墨站起身，"你練的'游龍步'有問題，第三式轉第四式時膝蓋受力角度不對。"
全場寂靜。少年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練游龍步？"
秦墨指指他的鞋底："磨損痕跡。"說完轉身就走。
走出沒多遠，身后傳來急促腳步聲："墨、墨少爺！"
是那個受傷的少年秦羽，一瘸一拐地追上來："謝謝您！我、我這傷兩年了，每次發(fā)作都要躺好幾天......"
秦墨點點頭："下次教你正確的發(fā)力方法。"
秦羽眼睛一亮："真的？那、那我能跟您學嗎？他們都說不練游龍步了，可這是我爸留下的......"
秦墨這才認真打量他。秦羽眉眼間有幾分熟悉："你父親是......"
"秦岳。"秦羽低下頭，"十年前去世了。"
秦墨心頭一震。秦岳是他堂叔，父親生前最好的兄弟。
"明天早上六點，練武場。"秦墨拍拍他肩膀，"別告訴別人。"
秦羽激動地點頭，剛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看向秦墨身后。
秦墨不用回頭也知道誰來了——那股淡淡的龍涎香水味，整個秦家只有一個人用。
"弟弟好興致啊。"秦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這么早就來指導晚輩？"
秦墨轉身。秦玉一身白色練功服，俊美的臉上帶著淺笑，但眼神冰冷。
"哥也起得挺早。"秦墨說，"補藥熬好了？"
秦玉笑容僵了一瞬："弟弟真愛開玩笑。我是來晨練的。"他看向秦羽，"小羽，你腿沒事了？"
秦羽緊張地后退半步："好、好了，多虧墨少爺......"
"是嗎？"秦玉走近，突然伸手按在秦羽肩上，"那真是太好了。"
秦羽猛地一顫，臉色瞬間發(fā)白。秦墨眼神一厲，一把扣住秦玉手腕："哥，你手勁太大了。"
兩人暗中較勁，秦玉手腕被捏得發(fā)紅，終于抽回手："弟弟力氣不小啊。"
"山里長大的，粗手粗腳。"秦墨松開他，"對了，聽說下周有董事會？"
秦玉瞳孔微縮："弟弟消息很靈通啊。"
"爺爺告訴我的。"秦墨故意說，"好像要宣布什么事。"
秦玉臉上笑容不變，但秦墨分明看到他太陽穴跳了一下。
"那到時候見。"秦玉優(yōu)雅地轉身，走向練武場中央。所有人都圍了上去，除了秦羽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