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3月12日清晨，陳樾正在靶場記錄50A式步槍的最新測試數(shù)據(jù)，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兵工廠保安團的孫團長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來，臉色凝重得像塊鐵板。
"陳總工，您這新槍可把我們坑苦了！"孫團長一開口就語出驚人，粗糙的大手拍在記錄本上，震得鉛筆都跳了起來。
陳樾推了推眼鏡："孫團長，出什么事了？50A式有問題？"
"槍是好槍，"孫團長從兜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賬本，"可這子彈消耗量也太嚇人了！昨天訓練，一個排打了以前一個連的子彈量！"
陳樾接過賬本，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近期的彈藥消耗。確實，自從50A式列裝后，子彈消耗量直線上升，幾乎翻了三倍。
"自動步槍嘛，射速快..."陳樾試圖解釋。
"我知道！"孫團長急得直搓手，"可后勤跟不上了！現(xiàn)在子彈庫存只夠維持半個月訓練量，真要打仗可咋整？"
陳樾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合上賬本，沉聲道："走，去子彈車間看看。"
子彈生產(chǎn)車間位于廠區(qū)最北側(cè)，是一排低矮的磚房。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咔嗒咔嗒"的機器聲。推門進去，十幾臺老式?jīng)_床正在運轉(zhuǎn)，工人們忙碌地裝料、取件，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和潤滑油的氣味。
車間主任老馬聽說陳總工來了，趕忙從辦公室跑出來，工作服上沾滿了銅屑："陳總工，您怎么有空來我們這小車間？"
"來看看子彈生產(chǎn)情況。"陳樾走近一臺沖床，觀察著它的工作狀態(tài)。這臺機器每沖壓一次，就有一枚子彈底火座成型，但速度慢得令人著急——每分鐘最多三十下。
"現(xiàn)在日產(chǎn)多少？"陳樾問道。
老馬擦了擦汗："開足馬力也就三萬發(fā)左右。原料跟得上，就是機器太老了，都是小鬼子留下的老古董。"
陳樾又看了彈殼拉伸、彈頭裝配等工序，發(fā)現(xiàn)整個生產(chǎn)線存在嚴重瓶頸——設備效率低下、工序銜接不暢、廢品率高...
回到辦公室，陳樾攤開筆記本，開始畫現(xiàn)狀分析圖。他越畫眉頭皺得越緊：整個生產(chǎn)流程就像一條多處堵塞的水管，再怎么加壓也流不快。
"必須全面改造！"陳樾自言自語道。他閉上眼睛進入系統(tǒng)空間，調(diào)出現(xiàn)代子彈生產(chǎn)線的資料。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直接照搬全自動生產(chǎn)線不現(xiàn)實——沒有足夠的電力，缺乏精密加工設備，工人技術水平也跟不上。
"得走中間路線..."陳?昊思索著，開始設計一套適合當前條件的半自動化生產(chǎn)線。
3月15日，經(jīng)過三天廢寢忘食的工作，陳樾終于完成了改造方案。他召集子彈車間的技術骨干開會，將厚厚一疊圖紙鋪在桌上。
"同志們，這是新的生產(chǎn)線方案。"陳樾指著流程圖說，"我們不搞大拆大建，而是在現(xiàn)有設備基礎上進行升級。"
老馬戴上老花鏡，仔細查看圖紙："這個送料機構(gòu)改得好！不用人工一個一個放了。"
"關鍵是這臺多工位沖床，"陳樾重點講解，"把原來的單沖頭改成六沖頭，一次完成六道工序，效率提高五倍不止。"
年輕技術員小李提出疑問："陳總工，這么復雜的機構(gòu)，咱們能加工出來嗎？"
"用模塊化設計，"陳?昊早有準備，翻開另一張圖紙，"分成六個獨立單元，每個車間負責一部分，最后組裝調(diào)試。"
最讓大伙兒稱奇的是陳樾設計的"土法自動化"方案——用腳踏板驅(qū)動送料機構(gòu)，用重力滑道連接各工序，甚至用自行車鏈條傳動...既提高了效率，又不需要額外動力。
"妙??！"老馬拍案叫絕，"這些改裝材料廠里都能找到，不用額外申請！"
方案確定后，兵工廠立刻行動起來。趙廠長特批將倉庫里閑置的幾臺舊設備調(diào)給子彈車間改造用，各車間也抽調(diào)精干力量支援。
陳樾親自帶隊，日夜守在車間指導改裝。3月17日，第一臺多工位沖床試運行成功，子彈底火座的生產(chǎn)效率直接翻了六倍！
"神了！"操作工小張興奮地大喊，"以前一天干不完的活，現(xiàn)在兩小時就搞定！"
但接下來的彈殼拉伸工序遇到了麻煩。新設計的連續(xù)拉伸機總是卡料，試了十幾次都不成功。陳樾蹲在機器旁觀察了半天，突然靈機一動：
"把模具角度改小5度，再加個潤滑毛刷！"
工人們按他說的改裝后，機器立刻順暢運轉(zhuǎn)起來。銅質(zhì)彈殼像流水一樣從出口涌出，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3月19日，最大的難關——彈頭裝配工序取得突破。陳樾借鑒了傳統(tǒng)制秤的"定量裝填"原理，設計出一套簡易自動裝藥機，精度居然比原來的手工裝填還要高。
"陳總工，您這是把老祖宗的智慧都用上了啊！"老馬看著平穩(wěn)運行的裝藥機，佩服得五體投地。
3月20日清晨，改造后的子彈生產(chǎn)線全線聯(lián)調(diào)。從銅板沖壓到彈殼拉伸，從裝藥到彈頭裝配，最后到成品檢驗，整個流程一氣呵成。工人們站在各自崗位，像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緊張。
"開機！"隨著陳樾一聲令下，生產(chǎn)線緩緩啟動。銅板被送入第一道工序，經(jīng)過十幾臺設備的加工，最終變成黃澄澄的子彈，源源不斷地從末端輸送帶滑出。
"成功了！"不知誰先喊了出來，緊接著整個車間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工人們互相擁抱，有的老師傅甚至激動得熱淚盈眶。
統(tǒng)計員小劉拿著計數(shù)器，手抖得幾乎按不準按鈕："我的老天爺...一小時就出了五千發(fā)！"
當天下午，趙廠長帶著各部門負責人來驗收?？粗缌魉阌砍龅淖訌?，所有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老馬捧著剛下線的子彈，聲音哽咽："廠長，咱們現(xiàn)在日產(chǎn)十萬發(fā)不是夢了！"
趙廠長轉(zhuǎn)向陳樾，緊緊握住他的手："陳總工，你又立大功了！這下咱們的50A式可以放開了用！"
但陳樾并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驗收結(jié)束后，他獨自留在車間，仔細觀察生產(chǎn)線的每個細節(jié)，不時在小本子上記錄什么。
"陳總工，還有問題？"老馬湊過來問道。
"效率是上去了，但廢品率還有3%，"陳樾指著幾處工序說，"這里、這里和這里，還能再優(yōu)化。"
老馬感慨地搖搖頭："您這精益求精的勁頭，真讓我們這些老家伙汗顏??！"
晚上，陳樾在辦公室整理改進方案時，孫團長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手里拎著兩瓶老白干。
"陳總工！我代表全團戰(zhàn)士感謝您！"孫團長"砰"地把酒瓶放在桌上，"剛領到的新子彈，足足比上月多五倍！戰(zhàn)士們都說，這下可以放開練了！"
陳樾笑著收下酒："孫團長，子彈管夠，但也要省著用。新槍射速快，更考驗戰(zhàn)士們的射擊技術。"
"您放心！"孫團長拍著胸脯保證，"我這就去制定新的訓練大綱，保證每一顆子彈都用在刀刃上！"
送走孫團長后，陳樾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兵工廠依然燈火通明，新生產(chǎn)線的轟鳴聲隱約可聞。他想起剛穿越來時見到的簡陋兵工廠，如今已經(jīng)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這只是個開始，前方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報告！"門外突然響起張衛(wèi)國的聲音。
"進來。"
張衛(wèi)國神秘兮兮地抱著一個小木箱："陳總工，這是用新生產(chǎn)線生產(chǎn)的第一萬發(fā)子彈，廠長說讓您留作紀念。"
陳樾打開木箱，里面整整齊齊排列著100發(fā)子彈，彈殼底部清晰地打著"1950.3.20-10000"的字樣。他拿起一顆對著燈光看了看，銅殼在燈光下泛著溫暖的光澤。
"告訴廠長，我會好好珍藏。"陳樾輕聲說，"這是大家共同奮斗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