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把礦鹽變成白鹽,是他從現(xiàn)代帶來的知識,古人哪懂這個。
如果古人真的懂,那白鹽應(yīng)該遍地都是,那三個大人就不會說礦鹽是“毒鹽”了。
但見這個御史大夫如此篤定,李為君心里又不由一緊。
沒過多久,兩名大理寺差役,帶著一個穿著布衣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草民梁實,拜見五位大人!”
布衣男人恭恭敬敬跪地行禮。
李為君打量著對方,想起來,這個人正是昨天中午捂住他口鼻,被他抓了褲襠的那個,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孫旭堯道:“起來回話?!?/p>
等到梁實站起身,韋萬石質(zhì)問聲音響起:“梁實,你昨日的供詞上說,昨天中午,你帶人進京,打算抓到李為君,去官府告他盜竊你家的煉鹽之法?!?/p>
梁實點頭道:“是的大人!”
說完,他轉(zhuǎn)頭惡狠狠瞪視著李為君:“這個李為君,是八年前來到我們梁家村,當(dāng)時我的祖父看他可憐,就收留了他,供他吃喝,養(yǎng)了他八年!卻不想養(yǎng)出一條白眼狼!”
“幾位大人有所不知,自從李為君知道我們家的煉鹽之法,他隔三差五,就找我的祖父,想要得到它,我祖父說朝廷不許百姓煉鹽,他要了也沒用,而且,這煉鹽之法,不傳外人。”
“前不久,我祖父忽然病逝,然后我家那本記載煉鹽之法的書,竟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沒多久李為君就不見了!”
“后來我才從我們村長那里得知,李為君私下從官府借了五萬錢,我才意識到,翻動我家書籍的人,就是他,而他之所以從官府借錢,就是想拿這筆錢,去買東西煉鹽!”
梁實嘬著牙花子道:“我氣不過,便帶著人四處打聽,得知李為君來了京城,便帶著人過來找他!”
“我不僅要告他偷盜我家的煉鹽之法,我還要告他,謀殺我的祖父!”
梁實哽咽道:“我祖父身體硬朗,不可能突然離世,肯定是李為君找我祖父討要煉鹽之法不成,加害的我祖父!”
“請五位大人明鑒,為小民做主!”
梁實說完,撲通一下又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起來。
“簡直可惡!”孫旭堯猛地一拍驚堂木,對著李為君呵斥道:“李為君說,你還有何話說?”
李為君辯解道:“他在說謊,昨天下午,梁家村的村長梁勇,帶著他,還有另外四個人,來京城抓我!”
“他們之所以抓我,是害怕我報官,告發(fā)他們侵占朝廷給我的撫恤錢!”
梁實轉(zhuǎn)頭吼道:“你才是在說謊!”
說完,他手指顫抖的指著李為君,不忿道:“五位大人,他詈罵君父,已經(jīng)不是人了,他的嘴里,就沒有一句實話!”
孫旭堯忽然道:“你又如何能夠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林永亭、侯縝眉頭微皺,這個時候讓他自證,不是擺明了唱雙簧嗎。
“我有證據(jù)!”果然,梁實很是配合的從懷中掏出一本古書,高高舉起,叫道:“我把我們家的煉鹽之法帶來了,請五位大人過目!”
孫旭堯揮了揮手,立即有一名大理寺差役將古書放在了書案上。
孫旭堯仔細一看,頷首道:“這書籍,確實老舊,像是傳下來的?!?/p>
隨即,他翻開書籍,看了起來,同時嘴里念出上面的內(nèi)容:“煉鹽之法,所需礦鹽數(shù)筐,紗布數(shù)條,井水?dāng)?shù)桶,空桶數(shù)個,盛器數(shù)個,火爐一個,木柴數(shù)堆,鐵鍋一個,舀勺一個,雞蛋數(shù)枚,豆?jié){一桶,之后烹煮得鹽......”
念完之后,孫旭堯望向李為君,威嚴(yán)問道:“李為君,本官且問你,你拿礦鹽煉制白鹽之時,有沒有用到紗布,井水,空桶,盛器,火爐,柴堆,鐵鍋,舀勺,雞蛋,豆?jié){?”
“......”
李為君扯了扯嘴角,老子惹的啥人啊,這么大背景?
一天之間,對方不僅查到了他的身份,還查到了昨天抓他的人,更知道他用什么東西自救。
而且還知道的這么詳細!
這是在他身邊安插了多少雙眼睛?
李為君冷靜下來分析著,眼下別的都是次要,當(dāng)務(wù)之急,是自證清白。
孫旭堯、黃明舉、韋萬石看著李為君,臉上同時露出譏笑,仿佛看到的不是李為君,而是一個死人。
侯縝緊皺著眉頭,轉(zhuǎn)頭看向林永亭。
林永亭神色凝重,這件事已經(jīng)超出他的掌握。
他看得出來,這一切,都是內(nèi)閣那些人搞的鬼。
他們就是要弄死李為君這個忠烈之后,來給圣人臉上潑臟水。
圣人跟干爹,說得對極了,這些人,做事沒有一點底線......林永亭抿著嘴唇,準(zhǔn)備找個理由離開。
他需要立即把這里發(fā)生的事,稟報給干爹。
他的動作,此時都被孫旭堯看在眼里,不等林永亭的屁股離開椅子,他的聲音便響徹公堂:“李為君,如果你無話可說,那么,我們便要定你的罪了?!?/p>
林永亭見狀,臉色一變,他們想坐實李為君的罪,噌的一下站起身,果斷開口阻止對方給李為君定罪,“不可!”
刑部尚書黃明舉冷哼道:“林公公,圣人讓咱們五司會審,咱們已經(jīng)審出了一個結(jié)果,你這時候說不可,是要偏袒李為君嗎?”
林永亭抿著嘴唇,思緒飛轉(zhuǎn),想著為李為君開脫的措辭。
就在此時,李為君的聲音忽然響起:“幾位大人,我有話說!”
“我能夠證明,梁實在說謊!”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李為君身上。
林永亭注視著他,見他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臨危不亂模樣,竟感覺煩亂的心緒也得到了幾分平靜,緩緩坐回到了椅子上,看他發(fā)揮。
孫旭堯、黃明舉、韋萬石卻皺起了眉頭。
朝堂上的那幾個人,算無遺策,把能算到的,全都算了進來,李為君的所有生路,都已經(jīng)被那幾個人給斷了。
李為君活下來的幾率,在他們看來,就是零。
他還能絕地反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