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搖曳的寢殿里,秦云還沒完全適應這具新身體,
鼻尖縈繞著長公主柳如霜身上清冷的香氣。他作為現(xiàn)代社畜猝死魂穿而來,
成了大乾國最沒地位的贅婿。傳說中冷艷的長公主面色緋紅,正在自己的腰上搖曳。
“哐當——”窗欞被猛地撞碎,一道黑影裹挾著刺骨寒意撲進來。秦云瞳孔驟縮,
只看清對方手中寒芒閃爍的長劍直刺柳如霜心口。“小心!”他想也沒想,
伸手就將柳如霜往旁邊猛推。長劍擦著柳如霜的肩頭掠過,可她被推得踉蹌后翻,
后腦“咚”地撞上墻角雕花的銅燈底座。那聲悶響像重錘砸在秦云心上。柳如霜雙眼圓睜,
身體軟軟滑倒在地,頸間的瓔珞碰撞出細碎哀鳴,氣息瞬間斷絕。
刺客方靈保持著出劍的姿勢,面罩下的眼睛也閃過一絲錯愕。她是散青門第一殺手,
算準了今晚他們兩人交合之時是刺殺柳如霜的最佳時機,卻沒料到會出這種變故。
秦云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手腳冰涼地看著地上沒了氣息的柳如霜,又看看持劍的方靈,
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他只是想救人,怎么會變成這樣?方靈收劍轉身,任務完成,
她沒必要多留??蓜傋叩酱斑?,身后就傳來秦云帶著哭腔的嘶吼:“等等!”她腳步一頓,
回頭用沙啞的嗓音反問:“你殺了人,與我何干?”秦云指著地上的柳如霜,
聲音發(fā)顫:“難道你不想體驗當公主的滋味嗎?”秦云心想,她這死法,估計被發(fā)現(xiàn)就完了!
不僅是沒有保護好長公主,甚至還有可能背上謀害公主的罪名!
他腦子里已經閃過無數種死法,贅婿謀害公主,凌遲處死都算輕的?;艁y中,
他瞥見方靈被風吹起的面紗邊角,鬼使神差地沖過去一把扯了下來。
月光透過窗洞灑在方靈臉上,秦云倒吸一口涼氣。柳葉眉,鳳棲眼,
甚至連唇線的弧度都和地上的柳如霜如出一轍,分明是九分相似的絕世容顏!
一個瘋狂的念頭猛地竄進他混亂的腦海,
他死死盯著方靈:“難道你不想體驗當公主的滋味嗎?”方靈渾身劇震,握劍的手猛地收緊。
誰不想呢?她在暗無天日的殺手門派里長大,十分羨慕柳如霜這種金枝玉葉般的生活,
午夜夢回全是對這種人生的渴望。這個念頭像毒藤,早已在她心底盤根錯節(jié)。
秦云看出她的動搖,急忙趁熱打鐵:“沒人知道她已經死了。只要你扮成她,
從今往后你就是大乾國的長公主,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再也不用過刀頭舔血的日子!
”方靈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面紗落在腳邊,露出與柳如霜幾乎復刻的臉龐。
她看著地上的尸體,又看看秦云眼中的急切,最終咬了咬牙?!昂?。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在死寂的寢殿里達成共識。趁著濃重夜色,
秦云與方靈一前一后抬著柳如霜的尸身,走向皇城外圍那片荒草叢生的山地。
鐵鍬入土的聲音在寂靜夜里格外清晰,也埋葬了秦云穿越后的第一個黎明。晨露沾濕窗紗時,
方靈對著銅鏡轉動手腕,描金繡鳳的宮裝袖口滑過皓腕,
與昨日那身沾滿夜露的夜行衣判若云泥。她指尖拂過鬢邊嵌珠的步搖,
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彎起嘴角——散青門的第一殺手方靈,
從今夜起便是大乾國的長公主柳如霜了。“發(fā)什么呆?”秦云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進來,
眼底還帶著熬夜的青黑。他剛接收完原主的記憶碎片,
那些屬于贅婿秦云的屈辱與壓抑尚未消化,又得應付眼前這樁驚天騙局。方靈猛地回頭,
十七八歲的少女臉龐在晨光里透著稚氣,哪還有半分昨夜的冷冽:“這衣服好重,
但是料子摸起來好舒服?!彼嘀箶[轉了個圈,宮裝裙擺掃過地面,帶起一陣淡淡的熏香。
秦云看著她眼里閃爍的光,忽然意識到這冷血殺手原來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女。
他清了清嗓子,想起記憶里的關鍵信息:“對了,你要注意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公主的性格,十分的黏我,而且……”“而且什么?”方靈停下轉圈,好奇地歪頭。
秦云硬著頭皮說下去:“而且十分喜愛交合之事。也就是癮大?!薄笆裁?!
這……這種事情我辦不到!”方靈的臉頰“騰”地燒起來,耳根紅得能滴出血。
她猛地后退兩步,手已經摸到了腰間——那里本該掛著她的短刃,此刻卻空空如也。
逃跑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秦云按住肩膀?!胺判?,我們只需要做做樣子?!鼻卦茋@了口氣,
眼神里帶著幾分疲憊的坦誠,“實際上我已經對這種事情完全無感了。”“所謂物極必反,
我以前被她折騰得夠嗆,我現(xiàn)在只感到厭惡。”方靈的睫毛顫了顫,猶豫的功夫,
門外傳來丫鬟的腳步聲。捧著食盒的丫鬟剛進門,
就見桌上琳瑯滿目的早膳:水晶蝦餃冒著熱氣,芙蓉糕疊得整整齊齊,
還有一碗燉得乳白的燕窩羹?!肮?,駙馬,該用早膳了?!毖诀叻畔率澈?,
眼睛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忽然露出古怪的神色,“長公主,今天是身體不適嗎?
居然沒有和駙馬親熱?以往都是……”話音未落,方靈已經被秦云拽到懷里。少女渾身僵硬,
嫌棄地把臉埋在他肩頭,手臂卻被秦云按著環(huán)住他的腰。她能聞到秦云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和殺手門派里的血腥氣截然不同,讓她莫名有些慌亂?!白蛞箾]睡好,乏力罷了。
”秦云對著丫鬟笑道,手卻在方靈背后暗暗捏了一把。丫鬟這才放下心來,屈膝退了出去。
門剛關上,方靈就像被燙到似的猛地推開秦云。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桌邊,
抓起一個蝦餃塞進嘴里。滾燙的餡料燙得她直呼氣,
眼里卻閃著滿足的光:“這比門派里的糙米飯好吃一百倍!”秦云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
桌上的早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無奈地扶著額頭:“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方靈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說:“以后天天都能吃這個嗎?
”得到秦云肯定的點頭后,她咬著蝦餃的嘴角彎得更高了。日頭爬到宮墻檐角時,
秦云牽著方靈的手走在御花園的回廊上。他指著不遠處飛檐翹角的閣樓:“那是聽雨軒,
住著三皇子,性子溫和但體弱,平時少出門?!狈届`嘴里塞著塊桂花酥,含混地應著,
眼睛卻被池子里游弋的紅錦鯉勾了去。她指尖戳了戳秦云的手背:“那魚能吃嗎?
看起來肉挺多的?!鼻卦茻o奈地敲了敲她的額頭:“皇家錦鯉是觀賞用的,
想吃魚晚上讓御膳房做?!彼D頭看向跟在身后的丫鬟,“前面那片梅林后面是淑妃的寢殿,
她最喜排場,見了面少說話多行禮。”丫鬟捧著食盒亦步亦趨,
見方靈又從盒子里摸出塊綠豆糕塞進嘴里,忍不住笑著打趣:“看來公主是昨夜太過勞累了,
今天居然吃這么多?!狈届`臉頰一紅,慌忙把手里剩下的半塊酥餅塞回食盒,
手背在裙擺上蹭了蹭,裝作認真聽秦云講解的樣子。秦云看在眼里,嘴角噙著笑意,
忽然伸手將她攬進懷里?!斑怼狈届`猝不及防,唇上突然覆上柔軟的觸感。她渾身一僵,
這次沒有像清晨那樣抗拒,只是睫毛緊張地顫著,像受驚的蝶翼。秦云的吻很輕,
帶著淡淡的薄荷香,一觸即分。等她反應過來,臉頰已經燒得滾燙。
順著秦云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見王貴妃帶著一群宮女從月洞門里走出來,
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皡⒁娰F妃娘娘?!鼻卦评届`屈膝行禮,動作自然流暢。
方靈慌忙跟著彎腰,腦子里還暈乎乎的,鼻尖似乎還殘留著剛才的氣息。
王貴妃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轉了圈,淡淡“嗯”了聲,沒多言語便帶著人走了。
直到那抹明黃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方靈才松了口氣,
嗔怪地瞪了秦云一眼:“你嚇死我了?!薄安贿@樣她該起疑心了?!鼻卦扑砷_手,
指尖還殘留著她衣袖上的熏香,“記住,在人前必須親密些。”閑逛了一天。
夜幕像潑翻的墨汁暈染開來,秦云與方靈借著夜色再次來到那片荒山。
秦云遠遠就察覺不對勁,忽然停住動作——坑是空的?!笆w呢?
”方靈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白天的輕松愜意蕩然無存。她拔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刃,
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月光下,坑底只有些潮濕的泥土,原本該躺著柳如霜尸身的地方空空如也。
旁邊的草叢里留著幾道凌亂的拖拽痕跡,一直延伸向密林深處。秦云的心沉了下去,
伸手摸了摸坑壁的土:“土是松的,剛被翻動過不久?!彼肫鹱蛞孤袷瑫r特意做的記號,
此刻卻蕩然無存。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密林深處,柳如霜正扶著樹干艱難地挪動。
她后腦的傷口結著血痂,眼神渙散,
嘴里反復念叨著一個名字:“秦云……秦云……”意識像被濃霧籠罩,
只剩下這個刻在骨髓里的名字指引著方向。鐵鍬“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秦云盯著空蕩蕩的土坑,后背瞬間沁出冷汗。方靈握緊短刃,喉結滾動著剛要說話,
身后突然傳來枯葉被踩碎的沙沙聲。兩人猛地回頭,只見柳如霜扶著樹叢慢慢走出,
發(fā)絲凌亂地粘在帶血的臉頰上,宮裝裙擺被劃破數道口子,眼神渙散得像蒙著層白霧。
“這……怎么可能?沒死?”秦云的聲音都在發(fā)顫,他明明親眼看見她氣息斷絕的。
方靈瞳孔驟縮,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不,她肯定死了,我殺了這么多人,我敢斷定。
”刀尖指向柳如霜,寒意徹骨?!澳沁@是什么情況?”秦云的聲音帶著哭腔,
眼前的景象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拔乙膊恢??!狈届`緊抿著唇,
全身肌肉緊繃如拉滿的弓。柳如霜似乎沒聽見他們的對話,目光直直鎖定秦云,
突然張開雙臂撲過來:“云云,親親……”“滾開!”方靈反應極快,一腳踹在柳如霜小腹。
柳如霜悶哼著摔倒在地,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很快又爬起來,渾濁的雙眸漸漸清明,
死死盯著方靈身上的宮裝?!澳恪闶悄峭淼臍⑹?!”柳如霜指著方靈,聲音尖利,
“你居然和我相公搞在了一起,居然還穿著我的衣服!”方靈眼神一厲,
短刀寒芒一閃:“請你再死一次吧……”利刃破風,精準插入柳如霜眉心。
鮮血順著刀尖滴落,柳如霜卻只是茫然地摸了摸額頭,指尖沾著溫熱的血,
身體晃都沒晃一下?!斑@……”方靈驚得后退半步,握刀的手第一次出現(xiàn)動搖。
柳如霜晃了晃腦袋,突然咧嘴笑起來:“好奇怪,一點都不疼呢?!彼酒鹕?,活動著脖頸,
“醒來后就不餓了,力氣也變大了……”“尸變?”秦云失聲驚呼,
這詞還是從原主記憶里的話本看來的。話音未落,柳如霜已經像陣風似的撲向方靈,
指甲變得尖銳如爪。方靈翻身躲過,短刀在她手臂上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可柳如霜連眉頭都沒皺,反手一拳砸向方靈面門。兩人瞬間纏斗起來,柳如霜不知疼痛,
力道大得驚人,方靈全憑靈活身法周旋,漸漸落入下風。不知打了多久,東方泛起魚肚白,
第一縷朝陽刺破晨霧,恰好落在柳如霜背上?!白汤病鼻酂熗蝗粡乃珙^冒起,
火苗“騰”地竄了起來,順著發(fā)絲蔓延。柳如霜尖叫著在地上打滾,火勢卻越來越旺。
“快滅火!”秦云下意識喊道,拽下衣角撲過去。方靈也反應過來,
用短刀剜起濕土往她身上蓋。折騰了好一會兒,火苗終于被撲滅,柳如霜躺在地上喘著氣,
身上焦黑一片,卻依舊沒死。三人癱在樹蔭下歇息,秦云捂著額頭懊惱道:“不好,
剛剛就不該幫她滅火,應該燒死她的?!绷缢⒖涛匕T起嘴,
往秦云身邊蹭了蹭:“云云,你怎么這么狠心~~”“糟了,一晚沒回宮,不會出事吧。
”方靈突然坐直身體,眼里滿是焦慮,她扮成公主的事要是被發(fā)現(xiàn),死的可就不止她一個了。
柳如霜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放心,之前也有過和云云在深山過夜的情況。
”秦云聞言猛地一僵,原主的記憶碎片突然涌上來——那些在密林里抵死纏綿的畫面,
柳如霜不知疲倦的索取,差點把原主榨干的荒唐夜晚。他嘴角抽搐著別過臉,
不敢再看柳如霜那雙帶著暗示的眼睛。方靈敏銳地察覺到秦云的異樣,
狐疑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短刀在掌心轉了個圈:“你們之前……在山里做過什么?
”秦云的臉“騰”地紅了,柳如霜卻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伸手就要去勾秦云的脖子。
秦云看著柳如霜哭紅的眼睛,狠了狠心別過臉:“我們先回去吧,她現(xiàn)在也出不來,
出來就會被燒死,先回去休息吧?!标柟庖呀浽竭^樹梢,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不敢再耽擱。方靈點點頭,握緊秦云遞來的手,轉身就走。靴底碾過枯葉的聲音漸行漸遠,
柳如霜的哭喊聲在身后追著:“云云,不要拋下我~~”那聲音里的委屈幾乎要鉆進骨縫,
秦云卻咬著牙沒回頭。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皇宮,晨霧尚未散盡,
宮道上的侍衛(wèi)見他們從宮外回來,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卻沒人敢多問?;氐綄嫷顣r,
天邊已經泛起金紅,方靈剛推開殿門就踉蹌了一下,秦云伸手扶住她,
才發(fā)現(xiàn)兩人的手掌都被磨出了血泡?!跋认词??!鼻卦频穆曇羯硢〉脜柡?,他倒了盆熱水,
兩人簡單擦了擦臉上的泥污和血漬,脫下沾著草屑的外衣時,才發(fā)現(xiàn)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繡床柔軟的錦被還帶著陽光曬過的暖意,秦云和方靈剛躺下,幾乎是頭沾枕頭就沉沉睡去。
方靈蜷縮著身體,眉頭還微微皺著,像是在夢里還在與柳如霜纏斗;秦云則大字躺著,
手臂搭在額頭上,呼吸粗重得像拉風箱——這一夜的驚懼與打斗,幾乎耗盡了兩人所有力氣。
守在門外的丫鬟們見兩人衣衫不整地從荒山回來,頭發(fā)凌亂,面色蒼白,
對視一眼后都露出了然的神色?!皣K嘖,駙馬身體真好,居然一夜未眠。
”一個圓臉丫鬟捂著嘴偷笑,“上次公主拉著駙馬去后山,回來時駙馬都扶著墻走呢。
”另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丫鬟點頭附和:“可不是嘛,瞧公主和駙馬這累勁兒,
看來昨夜是盡興了?!彼齻凊谥_往窗內望了眼,見帳幔低垂,便輕手輕腳地退開,
生怕驚擾了這對“恩愛”的情人。寢殿內,秦云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