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漸漸帶上涼意,夕陽的金輝染紅了西邊的天際線,將海面鋪上一層流動的熔金。
棧道上的游人少了許多,濤聲顯得更加清晰。
陳晚宜坐在輪椅上,望著天邊瑰麗的晚霞,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寧靜和滿足。
剛才那段沿著棧道的“對話”,雖然簡單,卻像海風一樣吹散了她心中許多積壓的塵埃。她暫時忘記了腳踝的疼痛和輪椅帶來的窘迫。
“天快黑了?!绷诌h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停下了輪椅。
陳晚宜這才從美景中回過神。是啊,該回去了。她立刻想起那個“失蹤”已久的王曉曉。
“曉曉呢?她不是說很快回來嗎?”陳晚宜拿出手機,撥通了王曉曉的號碼,語氣帶著一絲嗔怪,“喂?王曉曉!你死哪里去了?天都要黑了!”
電話那頭傳來王曉曉刻意壓低、卻難掩興奮的聲音:“哎呀哎呀!催什么催!我這不是……在找你們嘛!人太多了!你們在哪兒呢?”
“我們還在棧道東邊,靠近燈塔那里?!标愅硪藞罅藗€位置。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到!等我??!”王曉曉說完,飛快地掛了電話。
沒過兩分鐘,只見王曉曉從棧道旁邊一條小路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臉上紅撲撲的,額角還帶著汗,嘴角寫滿了“我什么都看見了”的姨母笑。
她手里還拿著半根沒吃完的烤腸簽子。
“嗨!兩位!”王曉曉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亢奮,眼神在陳晚宜和林遠之間來回掃射,最終定格在陳晚宜微紅的臉上。
“怎么樣?海邊風光不錯吧?聊得挺開心哈?”她特意加重了“聊”字。
陳晚宜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臉頰又開始升溫,沒好氣地說:“你去哪兒了?這么久!”
“哎呀!游客中心人可多了!排隊買東西嘛!”王曉曉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還晃了晃手里空空的烤腸簽子,“喏,還給你們帶了……呃,我自己吃了。嘿嘿?!?/p>
她湊到陳晚宜輪椅邊,“怎么樣?輪椅上的海景,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
陳晚宜懶得理她,
“走吧,回去了。”林遠適時開口,他推著輪椅調(diào)轉(zhuǎn)方向。
王曉曉立刻蹦到輪椅另一邊,像護法一樣跟著:“走走走!回家!”
回去的路程比來時更引人注目。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校園里的小路上,正是學生們結(jié)束晚餐、散步或趕往晚課的高峰期。
林遠推著輪椅上的陳晚宜,旁邊跟著一個臉上笑容過于燦爛的王曉曉。這個組合本身就足夠吸睛。
輪椅的“咕?!甭曉诎察o的校園小路上格外清晰。
路過的同學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有的只是隨意一瞥,有的則帶著明顯的探究和八卦,尤其在看清推輪椅的是林遠,而輪椅上坐著的是平時總縮在角落的陳晚宜之后。竊竊私語聲隱約可聞:
“那不是文學院的林遠嗎?推的是誰?。俊?/p>
“好像是他們班的陳晚宜?她怎么了?”
“腳受傷了?看著挺嚴重啊……”
“林遠推她?他們倆……?”
每一道目光,每一句低語,都像細小的針,扎在陳晚宜敏感的神經(jīng)上。她坐在輪椅上,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進懷里。
手指緊緊攥著蓋在腿上的外套。她甚至能感覺到王曉曉在旁邊拼命壓抑著興奮,身體都因為憋笑而微微顫抖。
林遠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他推著輪椅,對那些探究的目光和議論恍若未聞。
就在他們快要拐進通往宿舍區(qū)的小路時,一個穿著運動背心、滿頭大汗的身影正沿著小路慢跑過來,一邊跑一邊用毛巾擦著汗。
是李想。
他跑得氣喘吁吁,目光隨意地掃過前方。當看到輪椅上那個熟悉的身影和推輪椅的人時,他猛地剎住了腳步,眼睛瞬間瞪圓了,嘴巴也張大了,連擦汗的動作都僵在了半空。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沒錯!真的是林遠!
還有……陳晚宜?!坐在輪椅上?!
李想臉上瞬間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八卦之火“噌”地一下燃了起來!
他顧不上跑步了,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三步并作兩步地朝著他們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
“老林?!林遠!”
林遠停下輪椅,轉(zhuǎn)過身,看著氣喘吁吁跑過來的李想:“跑步?”
李想跑到近前,撐著膝蓋大口喘氣,眼睛卻像探照燈一樣,在輪椅上的陳晚宜、推輪椅的林遠、以及旁邊一臉“看好戲”的王曉曉身上來回掃射。
最后,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林遠身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八卦和驚疑,聲音都因為激動而拔高了:“林遠?!真是你啊!你……你怎么在這?你跟陳晚宜同學你們這是……”
他指了指輪椅,又指了指林遠,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們不會……?!”
“她腳傷了。”林遠打斷了他后面可能冒出的各種離譜猜測。
“哦……哦!腳傷了!”李想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但眼神里的八卦光芒絲毫未減,反而更亮了。
他湊近林遠,壓低聲音,擠眉弄眼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行啊老林!深藏不露?。∵@……推著看風景呢?”
王曉曉在一旁看得直樂,捂著嘴偷笑。
陳晚宜坐在輪椅上,臉已經(jīng)紅得快要滴血,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林遠沒理會李想的擠兌,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跑你的步去?!?/p>
“別啊!等等我!”李想立刻來了精神,也不跑步了,厚著臉皮跟在了輪椅旁邊,和王曉曉一左一右,像兩個護法。他一邊走,一邊還在試圖跟林遠“套話”:
“怎么傷的?嚴重不?”
“你們這是剛從海邊回來?”
“老王也在?。亢俸佟?/p>
“老林,你這服務也太到位了吧?是不是……”
林遠全程面無表情,只當李想是空氣,推著輪椅的手穩(wěn)得沒有一絲晃動,腳步也絲毫不亂,徑直朝著女生宿舍樓走去。
倒是王曉曉,跟李想“眉來眼去”,時不時交換一個“你懂的”眼神,無聲的八卦在兩人之間流淌。
陳晚宜坐在輪椅上,感覺自己像個被參觀的稀有動物。周圍的路燈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線將她和林遠的影子拉得很長,也映照出李想和王曉曉臉上那過分燦爛的八卦笑容。
她只能死死低著頭,盯著自己打著繃帶的腳,祈禱這段路快點結(jié)束。
終于,女生宿舍樓熟悉的輪廓出現(xiàn)在眼前。如同救贖的天堂。
林遠將輪椅穩(wěn)穩(wěn)地停在宿舍樓門口。王曉曉立刻上前,準備接手扶陳晚宜。
“到了?!绷诌h松開輪椅把手,聲音依舊平靜。他看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的陳晚宜,又看了看她受傷的腳踝,補充了一句:“藥記得抹?!?/p>
“嗯……知道了,謝謝?!标愅硪说穆曇艏毴粑抿?。
“謝啥!應該的應該的!”李想搶著回答,臉上堆滿了曖昧的笑容,還用胳膊肘捅了捅林遠。
林遠沒再說什么,只是對陳晚宜和王曉曉點了點頭,又瞥了一眼旁邊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李想,轉(zhuǎn)身離開了。背影在路燈下拉得挺直而利落。
“哎!老林!等等我!”李想立刻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還不忘回頭朝王曉曉和陳晚宜揮揮手,臉上是意猶未盡的八卦笑容。
王曉曉扶著陳晚宜站起來,看著林遠和李想遠去的背影,尤其是李想那副“我發(fā)現(xiàn)了大秘密”的興奮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完了完了!林遠這護花使者的名號,怕是要在李想那個大喇叭那里傳遍全班了!”
陳晚宜拄著王曉曉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宿舍樓里挪,聽著王曉曉的笑聲,感受著腳踝的疼痛和剛才一路上的社死體驗,臉頰依舊滾燙。
時間如同S城秋日里溫吞的河水,悄無聲息地流淌而過。梧桐樹的葉子由金黃轉(zhuǎn)為深褐,最終在幾場寒風中簌簌落下,鋪滿了校園的小徑。
期末的緊張氛圍如同低氣壓,籠罩著圖書館和自習室,連帶著空氣都變得凝重而干燥。
幾個月的光陰,在無數(shù)節(jié)課堂、小組討論、圖書館的頂樓陽光、醫(yī)務室的消毒水味、海邊棧道的海風,以及那輛偶爾出現(xiàn)的折疊輪椅的“咕嚕”聲中,悄然滑過。
對于陳晚宜而言,最大的變化并非季節(jié)的更替,而是她和林遠之間那層無形的窘迫的堅冰,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消融了。
課堂上,她依舊習慣性地坐在靠窗的后排,但當林遠很自然地坐到她旁邊的位置時,她不再像受驚的兔子般倉皇挪開,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便繼續(xù)專注地記著筆記。
偶爾遇到不懂的地方,她會很自然地側(cè)過頭,壓低聲音問一句:“這里……教授說的那個概念是什么意思?”語氣里沒有了過去的顫抖和遲疑。
林遠也總能給出簡潔清晰的解釋,有時在草稿紙上畫個示意圖,有時直接在她筆記本的空白處寫下關(guān)鍵點。
他只是偶爾看向她時,那沉靜的眼底似乎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和。
課間,他們有時會和旁邊的同學一起討論問題,有時只是各自安靜地看書。陳晚宜不再覺得林遠身上那股清爽的芳香是一種讓她心跳失序的威脅,反而漸漸成了一種令人安心的背景氣息。
王曉曉依舊熱衷于在她耳邊分析林遠的“每一個眼神深意”,但陳晚宜大多只是笑著推她一下,不再像以前那樣面紅耳赤地反駁。
有些東西,在心底悄然生根發(fā)芽,無需言說,也無需他人過度解讀。那份曾經(jīng)讓她手足無措的悸動,沉淀下來,化作了一種更踏實、更自然的親近感。
最后一門專業(yè)課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宣告著寒假的正式開始。
教室里瞬間爆發(fā)出解放般的歡呼和桌椅挪動的嘈雜聲。陳晚宜收拾好文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卸下重擔的輕松。
林遠也整理好書包,站起身。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向還在收拾東西的陳晚宜,隨口問道:“放假有什么打算?”
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嘴角自然地揚起一抹淺笑,沒有絲毫猶豫或支吾:“嗯,回家。幫媽媽看店。寒假店里忙,她一個人太辛苦了?!?/p>
“挺好。”林遠點了點頭,眼神里流露出理解。
“你呢?假期什么安排?” 陳晚宜反問道。
林遠的目光似乎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看向窗外光禿的梧桐枝椏,“暫時還不知道??赡堋诩铱纯磿蛘哒尹c事做。”
他的回答帶著點模糊和不確定,沒有具體的計劃。
“哦?!标愅硪藨艘宦?,也沒追問。她背上書包,“那我先回宿舍收拾東西了。假期……愉快?!?/p>
“假期愉快。”林遠也背起書包,朝她點了下頭,便隨著人流走出了教室。
陳晚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放假的日子終于到來。宿舍樓里充滿了行李箱輪子滾過地面的“咕?!甭暫蛯W生們互相道別的喧鬧。
陳晚宜的東西不算多,但也收拾了一大箱和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
“晚宜!我走啦!回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了!不要太想我!”王曉曉拖著巨大的行李箱,風風火火地給了陳晚宜一個熊抱。
說完,不等陳晚宜反應,就大笑著沖出了宿舍門,樓道里回蕩著她元氣十足的道別聲。
宿舍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陳晚宜一個人。她看著自己收拾好的行李,又看了看手機時間?;丶业能嚻笔窍挛绲?,現(xiàn)在離發(fā)車還有幾個小時。
她猶豫了一下,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還是點開了那個熟悉的卡通鯨魚頭像,發(fā)送了一條信息:
陳晚宜 王曉曉提前跑了……東西有點多,能麻煩你幫我搬到校門口嗎?
信息發(fā)送出去,她心里有點小小的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種篤定。她知道他會來。
果然,不到五分鐘,手機屏幕亮起:
林遠 好。宿舍樓下等你。
陳晚宜的嘴角不自覺地彎起。她拖著行李箱,背著背包,慢慢挪到宿舍樓下。
林遠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他穿著簡單的黑色羽絨服,襯得身形挺拔。深冬清冷的空氣里,他呼出的氣息凝成淡淡的白霧。
看到陳晚宜下來,他走上前接過了她手里沉重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伸向她背上的背包:“包給我?!?/p>
“不用不用,背包不重……”陳晚宜想拒絕。
“給我。”林遠的手依舊伸著。
陳晚宜只好把背包也遞給了他。林遠將背包挎在自己肩上,一手拉著行李箱,動作利落?!白甙伞!?/p>
兩人并肩走在通往校門的林蔭道上。路面有些地方結(jié)了薄薄的冰霜,踩上去發(fā)出細微的碎裂聲??諝馇遒?,帶著冬天特有的干爽氣息。
周圍是拖著行李匆匆回家的學生,臉上洋溢著放假的喜悅。
他們之間很安靜,沒有太多交談,只有行李箱輪子滾過地面的“咕嚕”聲和林遠肩上的背包帶子摩擦羽絨服的聲音。
但這種沉默不再尷尬,反而有種默契的寧靜。陳晚宜側(cè)頭看著林遠被冷風吹得微紅的側(cè)臉,他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睫毛上似乎沾了點細小的冰晶。
“冷嗎?”她忍不住問。
“還好?!绷诌h回答,側(cè)頭看了她一眼,“你呢?”
“我也不冷。”陳晚宜笑了笑,把手縮進羽絨服的袖口里。
很快到了校門口。這里是打車的集中點,路邊停著幾輛出租車,司機站在車旁招攬著生意。寒風刮過,比校園里更凜冽一些。
林遠把行李箱和背包放在人行道靠里的位置,避開人流?!霸谶@等車?”
“嗯?!标愅硪它c頭,看著眼前車來車往的馬路和拖著行李匆匆走過的行人。一陣寒風吹來,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你在這里等一下?!标愅硪撕鋈粚α诌h說了一句,不等他反應,就小跑著朝校門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冒著騰騰熱氣的流動小吃攤跑去。
林遠看著她跑開的背影,羽絨服帽子上的絨毛在風中晃動,眼神里掠過一絲疑惑。
沒過多久,陳晚宜就跑了回來,手里捧著兩個用牛皮紙袋包著的、熱氣騰騰的東西,白氣在冷空氣中氤氳升騰。
她臉頰被風吹得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獻寶似的把一個紙袋塞到林遠手里:“給!趁熱吃!”
林遠低頭一看,紙袋里是一個烤得焦黃、散發(fā)著濃郁香甜氣息的烤紅薯,燙手得很。
“剛才看你鼻子都凍紅了?!标愅硪擞行┎缓靡馑嫉亟忉?,自己也捧著一個,小心地剝開一點焦脆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黃軟糯的薯肉,一股更濃郁的甜香彌漫開來?!斑@個……暖和?!?/p>
林遠看著手里熱乎乎的烤紅薯,又看了看陳晚宜被熱氣熏得微微瞇起的眼睛和滿足的表情,冷峻的眉眼似乎被那升騰的熱氣柔化了些許。
他沒有說話,只是學著陳晚宜的樣子,小心地剝開一點滾燙的薯皮。
兩人就站在校門口喧囂的馬路邊,旁邊是堆積的行李,身后是進出校園的人流。
他們捧著熱騰騰的烤紅薯,在寒冷的冬日空氣里,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香甜軟糯的薯肉滾燙地滑入胃里,瞬間驅(qū)散了周身的寒意。陳晚宜滿足地呵出一口白氣,看著林遠也小口吃著,嘴角沾了一點金黃的薯蓉,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好吃嗎?”她問。
“嗯?!绷诌h點頭,聲音被熱乎乎的食物暖得似乎也柔和了些,“很甜?!?/p>
“是吧!這家的烤得特別好!”陳晚宜眼睛亮亮的,帶著點小小的得意。
寒風依舊刮著,車流依舊喧囂。但他們站在這個充滿離別氣息的校門口,分享著同一個攤位的烤紅薯,鼻尖縈繞著香甜的熱氣,呼出的白霧在眼前交織又散開。
行李箱和背包安靜地立在一旁,像兩個沉默的見證者。
陳晚宜小口咬著香甜的紅薯,看著林遠低頭認真剝皮的樣子,心里被一種暖融融的、名為“滿足”的情緒填滿。
直到一輛空出租車緩緩停在他們面前,司機探出頭:“同學,走嗎?”
陳晚宜才恍然回神,趕緊把最后一口紅薯塞進嘴里,燙得直呵氣,含糊不清地對林遠說:“車……車來了!”
林遠迅速把剩下的紅薯吃完,將紙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利落地提起她的行李箱和背包,放進出租車后備箱。他拉開后排車門,示意陳晚宜上車。
陳晚宜坐進溫暖的車廂,隔著降下的車窗,看向車外的林遠。寒風吹拂著他額前的碎發(fā),他的眼神在冬日午后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路上小心?!彼f。
“嗯!”陳晚宜用力點頭,臉上還帶著烤紅薯留下的暖意和紅暈,“謝謝!假期……嗯……下次見!”
“下次見?!绷诌h朝她揮了下手。
出租車啟動,匯入車流。陳晚宜趴在車窗邊,看著林遠挺拔的身影在校門口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模糊的點,消失在視線里。
她坐回座位,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烤紅薯的溫熱和香甜,而那句自然說出口的“下次見”,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帶著冬日暖陽的溫度,悄然落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