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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
太后生辰的前幾日是容修儀的生辰,雖說不能和太后的生辰相比,但還是在玉堂殿擺了一席家宴。
殿中已經是熱鬧非凡,宮中只有四位嬪妃,除了掌管后宮的謝妃謝昭質外,其余人都已經到了。
謝昭質直到夜幕降臨才姍姍來遲,她一進殿,容修儀的臉色就不由自主地沉了兩分。
“謝姐姐竟然也來了,我這玉堂殿真是蓬蓽生輝?!辈贿^一瞬的功夫,容修儀就換上了親熱的笑臉。
謝昭質也勾著嘴角,上前扶住容修儀,阻止了她行禮:“今日是妹妹的生辰,就不必多禮了。”
容修儀笑吟吟地將謝昭質請到一旁坐下,上首放了三個座位,中間的自然是屬于帝王,而謝昭質位份最高,又不能讓她坐在下邊,宮人便在御座兩側各放了一個位置。
玉堂殿的院中搭上了戲臺子,伶人們已經在上邊唱起了戲曲,宮人將戲折子呈上,請主子們點戲。
謝昭質推辭道:“還是妹妹先點吧,今日本宮怎好喧賓奪主?!?/p>
“臣妾已經點了兩曲,姐姐也點一首吧?!?/p>
謝昭質不好再推辭,目光在戲折子上掃了一圈,嘴角笑意更濃:“那便點一曲《湘夫人》吧?!?/p>
容修儀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湘夫人》講的是上古時期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的故事。
她深吸一口氣,維持住表面的情緒,便聽謝昭質道:“聽聞容妹妹的表妹進了宮,怎么沒見到人呢?”
“她膽子小,怕沖撞了姐姐?!?/p>
“不礙事。”謝昭質笑意更甚,“總歸也是要見見的。”
話中的深意讓容修儀眼角抽了抽,緊緊掐著自己的掌心才能讓自己保持平靜。
她朝著曲嬤嬤使了個眼色,曲嬤嬤立馬派人去打探,晏平梟何時過來。
程貴嬪坐在下首吃著糕點,上邊那兩人的針鋒相對也傳入了耳中。
她輕嘖一聲,整天陰陽怪氣的干什么?
斗三年了,也不見陛下多看誰一眼。
她搖搖頭,看了眼旁邊的宋婕妤,那人正在啃著肘子肉。
程貴嬪嘆了口氣,繼續(xù)欣賞著臺上的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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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知曉今夜晏平梟八成會去玉堂殿,她自然不敢再待在那兒,便借口臉上疹子未好來了長鳶湖。
長鳶湖毗鄰御花園,日暮時分的湖邊很是安靜,今日眾人都往玉堂殿去,自然這兒不會有人來。
“姑娘真不去瞧瞧?”
南姝搖頭:“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我就不去湊熱鬧了?!?/p>
她坐在涼亭中,欣賞著湖畔風光。
春日里,御花園中本該百花齊放,可南姝放眼看去,卻只能看見大片的淡色海棠花。
青竹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嘀咕道:“聽說先皇后甚是喜愛海棠花,所以宮中很多地方都種著海棠花?!?/p>
南姝收回了視線,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很輕:“世人總愛做這些為時已晚的事,標榜自己有多深情?!?/p>
青竹眨了眨眼,沒太聽清。
一陣清風悄然而至,將南姝未系緊的面紗吹落到了湖中。
南姝下意識地想伸手去夠,卻被青竹拉住了。
“姑娘,您的臉已經好了呀?”青竹左看看右看看,興奮地說道。
南姝摸了摸臉頰,因為最近面紗戴習慣了,她便沒再用胭脂在臉上畫疹子:“還有一些沒好,我用脂粉遮了下?!?/p>
青竹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沒了面紗南姝總覺得不太習慣,也沒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