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的尸體靜靜躺在養(yǎng)心殿的金磚上,胸口的血漸漸凝固成暗紅色。夏晴盯著那個從他懷中滾出的琉璃瓶,里面的七彩蠱蟲在陽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別碰它!"蕭璟一把拉住她伸出的手,"這是南疆圣蠱'七彩琉璃',觸之即死。"
夏晴的指尖微微發(fā)抖。那條蠱蟲的形狀與她鎖骨下的印記分毫不差,仿佛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在瓶子里蠕動。
"陛下現(xiàn)在相信民女的話了?"她輕聲道,"蕭玦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蕭璟的目光在她鎖骨處的印記與琉璃瓶之間游移,眼神復(fù)雜難辨。突然,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情蠱......"他咬牙擠出兩個字,右手死死按住心口。
夏晴這才想起皇帝的蠱毒還未解清。她連忙扶住蕭璟,同時從腰間暗袋摸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她用椰汁和香茅草調(diào)配的臨時解藥。
"陛下,快服下。"
蕭璟就著她的手飲下藥汁,喉結(jié)滾動間,一滴藥液順著下巴滑落。夏晴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拭去,指尖觸到他皮膚的瞬間,兩人俱是一震。
"你的手......"蕭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只見她剛才被南疆死士劃破的傷口處,血珠竟泛著淡淡的七彩光暈!
夏晴也愣住了。在現(xiàn)代時她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血液有什么異常,這具身體的血脈果然有問題!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匆匆趕來:"陛下!叛軍余黨已肅清,但......"他警惕地看了夏晴一眼,"在蕭玦的別院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呈上來的是一幅畫像。畫中女子一襲白衣,眉心一點(diǎn)朱砂,手腕上戴著一串七彩琉璃珠——與夏晴鎖骨下的印記如出一轍!
"月隱圣女......"蕭璟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南疆大祭司,二十年前曾潛入中原,后下落不明。"
夏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原主的記憶里完全沒有關(guān)于母親的片段,但畫中女子的眉眼與她確有幾分相似。
"陛下,民女有一事相求。"她突然跪下,"請準(zhǔn)許我查驗(yàn)太后遺體。"
蕭璟眉頭緊鎖:"為何?"
"太后臨終前對我說了'七彩'二字。"夏晴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我懷疑......她中的毒與這'七彩琉璃蠱'有關(guān)。"
慈寧宮偏殿,太后靈柩前。
夏晴戴著浸過藥汁的絲絹手套,輕輕撥開太后的衣領(lǐng)。蕭璟站在一旁,面色陰沉如鐵。
"果然......"夏晴指向太后鎖骨下方一處幾乎不可見的淡紫色痕跡,"這里曾經(jīng)有過印記,被人用特殊藥水洗去了。"
蕭璟俯身細(xì)看,突然瞳孔驟縮:"這是......"
"七彩月牙印。"夏晴輕聲道,"和民女身上的一模一樣。"
殿內(nèi)死一般寂靜。蕭璟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你的意思是......太后也是南疆圣女血脈?"
"不。"夏晴搖頭,"印記顏色淡得幾乎看不見,說明是后天形成的。我猜太后年輕時曾中過'七彩琉璃蠱',后來解了蠱,但印記殘留。"
她小心地翻開太后的右手,在掌心發(fā)現(xiàn)一個極小的針孔:"看這里。毒是從掌心進(jìn)入,而非口服。有人用沾了毒的針,在握手或攙扶時下毒。"
蕭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昨日壽宴,太后只與......"
兩人同時想到一個人——淑妃!
"淑妃是南疆人。"夏晴快速分析,"她給太后下毒,嫁禍于我,目的是什么?"
蕭璟突然轉(zhuǎn)身走向殿外:"李德全!傳太醫(yī)令!"
半刻鐘后,老太醫(yī)顫巍巍地跪在殿中:"回陛下,老臣查驗(yàn)太后脈案時,確實(shí)發(fā)現(xiàn)掌心有細(xì)小傷口,但當(dāng)時以為是太后不慎被珠釵所傷......"
"太后近日可有何異常?"蕭璟冷聲問。
老太醫(yī)思索片刻:"自淑妃入宮后,太后常召她說話,有時一聊就是半日。老臣曾見太后手腕上......"他忽然壓低聲音,"有紅線般的細(xì)痕,從掌心一直延伸到肘部。"
夏晴與蕭璟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是蠱蟲在體內(nèi)爬行的痕跡!
"陛下。"夏晴輕聲道,"我懷疑太后體內(nèi)曾被人種過蠱,而淑妃昨日是用另一種毒激活了它。"
蕭璟揮手屏退左右,待殿中只剩他們二人時,突然一把抓住夏晴的肩膀:"夏晴,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的力道大得驚人,夏晴吃痛皺眉:"陛下不信我?"
"朕信不過任何與南疆有關(guān)的人。"蕭璟眼中寒光閃爍,"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在她鎖骨處的印記上,"擁有圣女血脈的人。"
夏晴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shí)——蕭璟對她的每一次靠近、每一分信任,都可能是在試探!
"那陛下為何還留我性命?"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因?yàn)槲夷芙馇樾M?"
蕭璟沒有回答,只是慢慢松開手,從懷中取出那個裝著七彩蠱蟲的琉璃瓶:"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夏晴搖頭。
"南疆圣物,'母子連心蠱'。"蕭璟的聲音冷得像冰,"母蠱在月隱圣女體內(nèi),子蠱本該在她女兒身上。兩條蠱蟲同生共死,相隔千里亦能感應(yīng)。"
夏晴渾身發(fā)冷:"陛下是說......"
"蕭玦帶著這條子蠱找你,不是要?dú)⒛恪?蕭璟一字一頓,"是要認(rèn)你。"
這個認(rèn)知如同一桶冰水澆下。夏晴踉蹌后退,后背撞上靈柩。如果這條蠱蟲屬于她,那豈不是說明......
"我體內(nèi)......也有一條?"
蕭璟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一切。
夏晴猛地扯開衣領(lǐng),對著銅鏡查看鎖骨下的印記——那七彩月牙似乎在微微發(fā)燙!
"不......"她搖頭,"這不可能......"
話音未落,一陣劇痛突然從心口炸開!夏晴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血管里瘋狂游走!
"夏晴!"蕭璟一把抱住她,"太醫(yī)!傳太醫(yī)!"
劇痛中,夏晴看到蕭璟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nèi)側(cè)——那里有一條與她一模一樣的紅線,正從掌心向心臟蔓延!
"陛下也......"她驚恐地睜大眼睛。
蕭璟臉色慘白:"情蠱與七彩蠱......是同源的。"
這個發(fā)現(xiàn)如同一道閃電劈開迷霧!夏晴突然明白為什么自己能緩解蕭璟的蠱毒——因?yàn)樗难}與蠱蟲同源!
"所以......"她疼得冷汗涔涔,"我們的命......綁在一起了?"
蕭璟沒有回答,因?yàn)榈钔馔蝗粋鱽硪魂囋幃惖你y鈴聲。
叮鈴......叮鈴......
聲音由遠(yuǎn)及近,仿佛有無數(shù)個小鈴鐺在風(fēng)中搖曳。夏晴的血液突然沸騰起來,鎖骨處的印記發(fā)出灼熱的刺痛!
"她來了......"蕭璟握緊龍淵劍,將夏晴護(hù)在身后。
殿門無風(fēng)自開。
一個白衣女子踏著月光而來,眉心一點(diǎn)朱砂,手腕上七彩琉璃珠叮咚作響——正是畫像中的月隱圣女!
"我的孩子......"女子開口,聲音如同蜜糖裹著刀片,"娘親來接你回家了。"
夏晴渾身發(fā)抖,不是因?yàn)榭謶?,而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血脈在共鳴!
"妖女!"蕭璟劍指月隱,"你害死太后,又派蕭玦謀反,今日朕定要你血債血償!"
月隱輕笑,袖中飛出一道紅綾,輕松纏住龍淵劍:"小皇帝,你體內(nèi)的情蠱還是我二十年前種下的呢。怎么,不認(rèn)得娘親了?"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夏晴猛地看向蕭璟——他的身世也有問題?
蕭璟面如寒霜:"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言,你心知肚明。"月隱的目光轉(zhuǎn)向夏晴,突然變得溫柔,"晴兒,娘找了你十八年。當(dāng)年夏家那老賊偷走你,把你當(dāng)親生女養(yǎng)大,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用你的血解開邊境封印。"
夏晴腦中嗡嗡作響。原主的記憶里,夏老將軍確實(shí)對她格外嚴(yán)格,尤其要求她每月初一必須滴血祭祖......
"你撒謊!"她強(qiáng)撐著站起來,"夏家滿門被蕭玦所殺,若真如你所言,父親為何......"
"因?yàn)樗l(fā)現(xiàn)你血脈蘇醒了。"月隱輕撫腕間琉璃珠,"夏老賊本想利用你打開邊境秘庫,取出傳說中的'天外隕鐵'??上О?....."她突然看向蕭璟,"被這小皇帝搶先一步滅了門。"
蕭璟的劍尖微微顫抖:"朕滅夏家,是因他們通敵叛國!"
"是嗎?"月隱的笑容變得危險,"那你可知夏家秘庫中有什么?"她突然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處與夏晴一模一樣的印記,"是另一條'七彩琉璃蠱'!當(dāng)年我一共生下兩顆蠱卵,一顆種在你體內(nèi),一顆......"
她的指尖指向夏晴:"在我親生女兒體內(nèi)。"
殿內(nèi)死一般寂靜。夏晴的耳邊嗡嗡作響,所有的線索終于串聯(lián)起來——
蕭璟體內(nèi)的情蠱與她的血脈同源;
太后曾中過七彩蠱;
夏家滿門被滅是因?yàn)?.....
"陛下。"她轉(zhuǎn)向蕭璟,聲音發(fā)抖,"你滅夏家,是為了找第二條蠱蟲?"
蕭璟的沉默已經(jīng)是最好的回答。
月隱突然大笑:"精彩!真是精彩!"她拍著手,"小皇帝,你為了解情蠱,殺了我女兒全家;而我女兒為了報仇,又幫你除掉了蕭玦。"她的笑容驟然變冷,"現(xiàn)在,該輪到我收網(wǎng)了。"
她猛地?fù)u動腕間銀鈴!
夏晴和蕭璟同時慘叫出聲——他們體內(nèi)的蠱蟲被鈴聲喚醒,開始瘋狂啃噬心脈!
"感受一下母子連心蠱的威力吧。"月隱的聲音如同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三日后月圓之夜,若你不帶著小皇帝來亂葬崗找我......"
她俯身在疼得蜷縮在地的夏晴耳邊輕聲道:
"就等著看他被蠱蟲吃空心臟吧。"
白衣飄然遠(yuǎn)去,銀鈴聲漸漸消散。夏晴掙扎著爬向同樣痛苦不堪的蕭璟,兩人的血在地上匯成一灘。
"陛下......"她艱難地抓住他的手,"我們......"
"中計(jì)了......"蕭璟咬牙擠出一句話,"從始至終......都是她的局......"
夏晴突然想起現(xiàn)代看過的一部電影——最完美的陷阱,是讓獵物自己走進(jìn)來。
而她,從穿越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在陷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