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螽斯，在“拼多多買它”電商公司當客服。工資不高，事不少，
唯一的樂趣就是下班后點個外賣，追個劇。那天，我點了份加麻加辣的烤串，準備犒勞自己。
門鈴響了。我趿拉著拖鞋沖過去。門口沒人，地上放著一個巨大的外賣袋。
袋子印著“地獄燒烤”的Logo，鼓鼓囊囊?！靶收娓?！”我喜滋滋拎進來。打開袋子，
一股濃烈的、嗆人的辣椒混合孜然的味道直沖腦門。里面是十串烤得焦黑的…羊腰子？
還有一堆紅得發(fā)亮的雞翅。“我點的不是這個啊…”我嘀咕著，掏出手機看訂單。
【地獄燒烤（變態(tài)辣帝王套餐）—— 已送達】我的訂單還在配送中。拿錯了！
我拎著袋子沖出門，想看看是不是放錯了門口。走廊空蕩蕩，只有隔壁1603的門緊閉著。
1603？新搬來的？以前好像沒人住。算了，外賣員可能送錯了，
等會兒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送錯會回來拿的。我順手把袋子放在1603門口的地墊上。剛轉(zhuǎn)身回屋，
我的手機響了，正是我的烤串到了。我美滋滋取回自己那份正常的烤串，坐下開吃。
吃到一半，聽到隔壁開門聲。接著，是驚天動地的噴嚏！一個接一個，像放鞭炮?！鞍⑻纾?/p>
阿嚏！咳咳咳…嘔…”然后是劇烈的咳嗽，干嘔。我叼著烤串，僵住了。糟糕，
那變態(tài)辣套餐…該不會是被1603那位吃了吧？我剛才放門口，他可能以為是自己的？
門外咳嗽聲停了，傳來一陣壓抑的、痛苦的吸氣聲。有點心虛。我躡手躡腳走到門邊，
透過貓眼往外看。1603門口，一個高大的背影正扶著墻，微微弓著背，肩膀還在抖。
他穿著簡單的灰色家居服，頭發(fā)有點亂，背影看著…有點慘。他慢慢直起身，
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彎腰，拎起那個罪惡的外賣袋，轉(zhuǎn)身開門進去了。門關(guān)上了。
我默默退回來，看著自己手里香噴噴的烤串，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鄰居。第二天是周一，
我頂著黑眼圈擠地鐵去公司。剛在工位坐下，主管就拍著手召集大家：“都打起精神！
大老板今天親自來客服部視察！表現(xiàn)好點，關(guān)系到季度獎金！”辦公室瞬間雞飛狗跳。
擦桌子的擦桌子，補妝的補妝，整理工牌的整理工牌。
我也趕緊把桌面亂七八糟的零食塞進抽屜。九點整，部門老大陪著一個人走進來。
我正低頭假裝認真看屏幕，眼角余光瞥見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我工位旁邊。
低沉的聲音響起：“客服壓力大，情緒疏導要做好?！边@聲音…有點耳熟？我下意識抬頭。
一張臉。一張昨天在貓眼里看到的、被變態(tài)辣摧殘過的、此刻卻冷峻嚴肅、一絲不茍的臉。
鼻梁很高，下頜線清晰利落，眼神掃過來，帶著點審視的意味。顥！新來的大老板！
公司并購后空降的神秘CEO！傳說中背景深厚、手腕強硬、極其低調(diào)的資本大佬！
他怎么會住我隔壁1603？！他顯然也認出了我。那雙沒什么溫度的眼睛，
在我臉上停留了零點一秒，瞳孔似乎微微縮了一下。然后，他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移開視線，繼續(xù)走向下一個工位。我僵在座位上，后背發(fā)涼。完了完了完了！
我把大老板點的變態(tài)辣套餐放他門口，害他差點辣死！他還住我隔壁！
他剛才那眼神…是記仇了吧？絕對記仇了！我的獎金！我的工作！一整天我都魂不守舍，
敲錯了好幾次回復，被組長瞪了好幾眼。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像做賊一樣溜出公司，
祈禱千萬別在電梯里碰到顥。怕什么來什么。剛進公寓電梯，門快關(guān)上時，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進來擋住了門。顥走了進來。電梯里就我們兩個人?？諝饽塘?。
他按了16樓，站得筆直，目不斜視，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冷氣。我縮在角落，
大氣不敢出。“?！?，16樓到了。他率先走出去。我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
恨不得原地消失。走到1603門口，他停下腳步，拿出鑰匙。
我趕緊低頭掏自己1602的鑰匙?！澳莻€…”他突然開口，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我嚇得鑰匙差點掉地上，猛地抬頭：“啊？老板…啊不，鄰居先生…您…您說？”他轉(zhuǎn)過身，
臉上沒什么表情，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聲音有點沙?。骸白蛱斓耐赓u，是你放門口的？
”果然！興師問罪來了！我頭皮發(fā)麻，語無倫次：“對不起對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我以為外賣員放錯了，
就放您門口等他回來取…我不知道是您的…更不知道您點了變態(tài)辣…害您受苦了真的對不起！
我賠您！雙倍賠您！”我一股腦說完，緊張地等著宣判。顥看著我，沉默了幾秒，然后，
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太快了，像錯覺?！安挥觅r。”他聲音依舊沙啞，
但語氣似乎…沒那么冷了？“下次看清楚?！闭f完，他擰開門進去了。留我一個人在走廊里，
傻站著。他…好像沒生氣？還提醒我下次看清楚？大老板這么好說話的嗎？接下來幾天，
風平浪靜。在公司碰到顥，他依舊是那個高冷疏離的CEO，一個眼神都沒多給我。
在公寓電梯里碰到，他也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我懸著的心慢慢放回肚子里。
大佬就是大佬，心胸寬廣，不計較小人物的小錯誤。周末，
閨蜜蕎麥約我去新開的網(wǎng)紅書店打卡。書店主打“廢墟工業(yè)風”，到處都是鋼筋水泥和綠植，
拍照特別出片。我們點了咖啡，找了個角落拍照。蕎麥忙著給我調(diào)角度：“螽斯，頭低一點！
對！眼神憂郁點！想象你剛被渣男拋棄！”我努力擠出“被拋棄”的表情。這時，
旁邊傳來一聲壓抑的輕笑。我下意識轉(zhuǎn)頭?？看暗拈喿x區(qū)，一個男人背對著我們坐著，
肩膀可疑地抖動著。他穿著寬松的米白色麻質(zhì)襯衫，頭發(fā)好像抓得有點隨意？
這背影…怎么那么像…隔壁那位？不可能吧？顥那種日理萬機、氣場兩米八的大老板，
會一個人跑來網(wǎng)紅書店看書？大概是聽到動靜，那男人側(cè)過臉，朝我們這邊瞥了一眼。轟！
真的是顥！但此刻的他，和在公司、在公寓里判若兩人！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鏡片后的眼神帶著點慵懶和…促狹？嘴角還噙著一絲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笑意。他看到我，
笑意明顯僵在臉上，隨即飛快地轉(zhuǎn)過頭，拿起桌上的書擋住了臉。動作快得像被燙到。
蕎麥也看到了，湊過來小聲尖叫：“哇！螽斯！那個帥哥！極品啊！
他剛才是不是在笑你擺造型？他看你呢！快看快看！”我看個屁！我只想原地消失！
“別瞎說！那是我老板！”我壓低聲音，恨不得捂住蕎麥的嘴。“老板？
”蕎麥眼睛瞪得像銅鈴，“你們老板這么年輕？這么帥？還這么…有品位？
”她盯著顥手邊那本厚厚的硬殼書，書名是《從零開始學鉤針：溫暖你的冬天》。鉤針？？？
我老板，那個傳說中冷酷無情、在談判桌上殺伐決斷的資本大佬，周末一個人躲在網(wǎng)紅書店，
戴著金絲眼鏡，看《從零開始學鉤針》？？？我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顥似乎也待不下去了。
他合上書（封面那朵巨大的毛線向日葵無比醒目），站起身，目不斜視地快步朝門口走去，
背影透著點倉促?！鞍?！帥哥別走??！”蕎麥還試圖挽留。我一把捂住她的嘴，
絕望地目送顥消失在書店門口。完了，芭比Q了。掉馬了。
大佬的文藝青年（還是手工愛好者？）馬甲，被我扒了。周一上班，我如坐針氈。
顥開高層會議，一整天沒出現(xiàn)在客服部。下午，行政部的小姐姐抱著一堆東西過來：“螽斯！
你的同城閃送！說是你朋友送來的慰問品？”一個巨大的、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在我桌上。
我一臉懵。拆開。里面是…一大盒包裝極其精美的…手工餅干？
小熊形狀、星星形狀、還有…毛線團形狀的？？？旁邊放著一張卡片，打印的字體，
沒有署名：【抱歉，書店失禮。餅干賠罪。（放心吃，
沒放辣椒）】我盯著那盒造型可愛到詭異的餅干，又看看那張卡片，
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大佬的馬甲，好像又掉了一件在我手里？
他還試圖用毛線團餅干封我的口？這餅干…吃還是不吃？我小心翼翼拿起一塊毛線團餅干，
造型逼真得離譜，上面甚至用糖霜勾勒出了毛線的紋理。咬一口，酥脆香甜，
是高級黃油的味道。嗯…味道是真不錯。我把餅干分給同事，只說是朋友送的。
大家吃得開心，直夸做餅干的人手藝好。我偷偷瞄了一眼顥緊閉的辦公室門，心情復雜。
他這算是…求和？還是另一種形式的警告？晚上加班處理一個難纏客戶的投訴，
弄到快十點才回家。剛出電梯，就聽到1603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一個尖銳的女聲穿透門板：“…你憑什么管我！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以為你是誰！
”接著是顥壓抑著怒火的低沉聲音：“就憑我是你哥！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哦？
家庭倫理劇現(xiàn)場版？大佬也有煩心事？我趕緊掏出鑰匙，想火速躲進自己家?！芭椋?/p>
”1603的門被猛地拉開。
一個打扮時髦、化著濃妝、頂著一頭粉色短發(fā)的年輕女孩怒氣沖沖地沖出來，
差點撞到我身上?！鞍?！對不起！”她嚇了一跳，看清是我，愣了一下，
隨即眼神在我和門內(nèi)的顥之間掃了個來回，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案纾 彼仡^，
對著門內(nèi)拔高音量，帶著刻意的甜膩，“你鄰居小姐姐回來啦！這么晚才下班，好辛苦哦！
你也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人家！”顥出現(xiàn)在門口，臉色黑得像鍋底，穿著家居服，頭發(fā)有些凌亂，
看到我，眼神閃過一絲尷尬。粉頭發(fā)女孩笑嘻嘻地湊近我，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小姐姐，我哥這人特悶，還死要面子，你別介意啊！
他其實可關(guān)心鄰居了，對吧哥？”她朝顥擠眉弄眼。顥深吸一口氣，
額角青筋隱隱跳動：“頡，你給我回去！”“略略略！”叫頡的女孩沖他做了個鬼臉，
又朝我眨眨眼，“小姐姐，我哥單身！優(yōu)質(zhì)股！就是脾氣臭點！你多擔待！”說完，
她像陣風一樣跑進了電梯。走廊里只剩下我和顥，氣氛尷尬到能摳出三室一廳。
顥揉了揉眉心，疲憊肉眼可見。他看向我，聲音有些沙?。骸氨?，我妹妹…她比較叛逆。
打擾到你了?！薄皼]…沒事。”我趕緊搖頭，“理解理解，
青春期嘛…”雖然看起來不像青春期了。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
最后只點點頭：“早點休息?！比缓箨P(guān)上了門。我回到自己家，靠在門上，
腦子里還是粉毛妹妹那句“他其實可關(guān)心鄰居了”。關(guān)心？用毛線團餅干關(guān)心嗎？幾天后，
公司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头坑脕硖幚碛唵魏褪酆笞稍兊膬?nèi)部系統(tǒng)，
半夜被不明來源的攻擊了。雖然沒造成數(shù)據(jù)泄露，但導致第二天早高峰時段系統(tǒng)卡頓嚴重，
大量用戶投訴涌入，客服電話被打爆。整個客服部人仰馬翻，技術(shù)部的人焦頭爛額地排查。
主管急得團團轉(zhuǎn)：“技術(shù)部說攻擊很刁鉆，像是個人行為，不是大規(guī)模的黑客組織，
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源頭也修補不了漏洞！這可怎么辦！”大家怨聲載道，
一邊應付著暴躁的客戶，一邊忍受著卡成PPT的系統(tǒng)。
我正被一個罵罵咧咧的客戶折磨得頭疼，內(nèi)網(wǎng)通訊軟件突然彈出一個陌生的頭像。
是一個…像素風的毛線團圖案？毛線團：【在？】我心里咯噔一下。這風格…有點眼熟。
我：【哪位？】毛線團：【隔壁。1603?！款?？他上班時間用這種頭像找我干嘛？
毛線團：【你們客服系統(tǒng)被植入了蠕蟲腳本，觸發(fā)條件是訂單量超過閾值。
現(xiàn)在卡是因為它在瘋狂復制占用資源?！课遥骸?？？？老板你怎么知道？
技術(shù)部還在查…】毛線團：【漏洞在訂單處理模塊的二級子程序里，路徑我發(fā)你。
讓技術(shù)部按這個查，先手動清除冗余進程，臨時方案是限制單線程處理數(shù)量，能暫時緩解。
補丁包我晚點發(fā)你?！烤o接著，一串極其復雜的代碼路徑和一個操作指令發(fā)了過來。
我目瞪口呆。大佬…您還有什么馬甲是我不知道的？商業(yè)巨鱷？鉤針愛好者？
現(xiàn)在還是…黑客大神？！我顧不上震驚，
趕緊把信息截圖（隱去頭像和備注）發(fā)給了技術(shù)部對接人。技術(shù)部那邊很快回復：【臥槽！
神了！路徑完全正確！哪來的大神指點？！】按照指示操作后，
系統(tǒng)果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流暢。客服部一片劫后余生的歡呼。
主管激動地拍我肩膀：“螽斯！你立功了！從哪搞來的解決方案？技術(shù)部那幫家伙都懵了！
”我干笑：“就…就一個…朋友…懂點電腦。
” 心里想的卻是隔壁那位用毛線團當頭像的“朋友”。下午，顥來客服部了解情況。
主管唾沫橫飛地匯報，重點表揚了“螽斯朋友”的神通廣大。顥聽著，
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我這邊。我低著頭，假裝認真工作，感覺他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
主管匯報完，顥淡淡開口：“這次事件暴露了系統(tǒng)安全漏洞。技術(shù)部要深刻檢討。
至于那位‘朋友’…”他頓了頓，“技術(shù)部可以嘗試接觸一下，看能否特聘為安全顧問。
”主管連連點頭：“是是是，老板英明！”顥沒再多說，離開了。下班時，
又在電梯口“偶遇”。他走進電梯，按了16樓。電梯下行，狹小的空間異常安靜。
我盯著跳動的數(shù)字，感覺旁邊的存在感太強?！翱?，”他清了清嗓子，目視前方，
“今天的事…謝謝你轉(zhuǎn)達?！薄鞍?？哦！應該的應該的！老板您太厲害了！”我趕緊拍馬屁。
他側(cè)頭看了我一眼，金絲眼鏡后的眼神有點無奈：“在外面不用叫老板。”“那…顥先生？
”我試探?！邦椌托??！彼Z氣平淡?！芭丁棥蔽倚÷暷盍艘槐?，感覺有點怪怪的。
電梯到了16樓。他先走出去，在1603門口停下，沒急著開門，反而轉(zhuǎn)身看著我。
“那個蠕蟲腳本，是針對我個人來的?！彼蝗徽f。我愣住：“針對您？”“嗯。
”他點點頭，眉頭微蹙，“手法很熟悉。應該是我妹妹頡搞的鬼。她最近沉迷這些，
跟我賭氣?！狈勖妹?？還是個技術(shù)宅？“她想逼我管她，或者…讓我出丑。
”顥揉了揉額角，顯得有些頭疼，“這次連累你們了，抱歉。”“沒事沒事！
系統(tǒng)不是修好了嘛?！蔽疫B忙擺手，“您妹妹她…挺有個性的。
”顥苦笑了一下：“太有個性了。家里管不住，跑到我這里來鬧。”他頓了頓，
看著我：“所以，之前的事，還有今天…讓你見笑了。
”他指的是被辣到失態(tài)、被撞見看鉤針書、還有家庭矛盾。我忽然覺得，
眼前這個無所不能的大佬，好像也沒那么遙不可及了。他也會被妹妹氣得頭疼，
也有點…接地氣的煩惱？“咳，理解理解。”我努力擺出感同身受的表情，
“誰家還沒個熊孩子呢！”他看著我認真的樣子，嘴角又向上彎了彎，
這次的笑意明顯了些：“嗯。謝謝理解?！彼蜷_門，準備進去，又停住，回頭說：“對了，
餅干…還合口味嗎？”“??？哦！很好吃！謝謝！”我趕緊回答?！澳蔷秃?。”他點點頭，
關(guān)上了門。我站在自家門口，摸著有點發(fā)燙的臉頰。大佬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還有點…反差萌？因為“揪出”系統(tǒng)漏洞的功勞（當然功勞被算在了“神秘朋友”頭上），
主管大手一揮，
給了我一個參與公司新項目的機會——協(xié)助市場部籌備一場大型線上直播嘉年華。
這對我來說是難得的學習機會，我干勁兒十足。嘉年華的重頭戲，
是邀請幾位頂流網(wǎng)紅和神秘嘉賓連麥互動，制造話題爆點。其中一位神秘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