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哲看著她,臉上揚起一抹并不明顯的笑。
很好,她的確不是什么好人,但壞的很坦誠。
他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揚手示意她坐下:“說吧,找我什么事?!?/p>
陸昭寧從善如流地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嗯,溫熱的。
“后日的秋獵,王爺也會去吧?”
蕭哲挑眉看她:“是想出風頭,還是想保命?”
陸昭寧一聽,忍不住笑出了聲。
“王爺眼里,我就那么愛出風頭嗎?”
她笑吟吟地歪著腦袋看他:“當然是想保命啊?!?/p>
蕭哲呵笑了一聲:“憑什么認為本王會幫你?”
“大概是覺得王爺是個好人吧?!?/p>
都是反派,只要立場一致,那當然就是好人了。
“你大概是眼瞎了?!?/p>
蕭哲嗤笑一聲,這世上還從沒有人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他。
“眼瞎總比心瞎好啊?!?/p>
陸昭寧也不生氣:“再說了,眼瞎的可未必是我?!?/p>
“本王可不是善人,你求本王幫你,總得付出點代價。”
蕭哲沒有繼續(xù)和她兜圈子,似笑非笑地看她:“會騎馬嗎?”
元昭會,但陸昭寧可不會。
“會?!?/p>
“會射箭?”
“會……”
蕭哲嗯了一聲:“本王可以答應你,作為回報,本王需要你在秋獵時奪得女子頭籌?!?/p>
陸昭寧皺了皺眉:“王爺,您這是在為難我?”
少女的口氣有些嬌嗔,但內(nèi)心可是實打?qū)嵉慕^望。
這對元昭來說還行,但對陸昭寧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嘛!
“算嗎?”
蕭哲看向他,凌厲的眉眼間滿是戲謔:“做得到的話,往后我活一日,你就能活一日?!?/p>
陸昭寧默默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如果按照天命書中的發(fā)展,您老人家再過五年就要殞命了。
不過她顯然更慘,結(jié)局不改變的話,陸昭寧將被人活生生挖出心臟后死在城郊。
為期只有半年。
做鬼的日子可太無聊了,她不想再做鬼了。
這筆買賣劃算。
“那……”
陸昭寧猶豫地開口:“倘若我做不到呢?”
畢竟騎射是需要日常練的,陸昭寧這從未練過力氣的身子骨,弓能不能拉滿還另說。
“做不到……”
蕭哲看著她,臉上的戲謔毫不掩飾:“那你就要死了。”
陸昭寧:……
這么篤定她會死?
如果不是他臉上戲謔的表情太過明顯,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也看過天命書了。
“不如這樣,如果我能得頭籌,您便永遠護我周全;倘若我得了前三甲,您就護我到明年這個時候,怎么樣?”
熬過半年的死亡期,她的心里就安定了。
“本王這里可從來沒有討價還價。”
蕭哲的口氣有些凝重:“陸昭寧,想借本王的力,你得讓本王看到你的價值?!?/p>
陸昭寧一愣,倒不是因為蕭哲的拒絕,而是因為他說的兩個字。
價值。
女子素來依附男子而生,價值多以男子的方式呈現(xiàn),例如謝漱玉身邊來來往往的高門大戶。
在謝家得到父兄的榮寵越多,她的價值就越高。
為她犧牲奉獻的男子越多,更能體現(xiàn)她的價值。
可蕭哲這話,卻是在指女子本身的價值。
騎射,只是其中一項罷了。
陸昭寧笑了,這次不再是虛情假意的笑。
“我知道了,那不管怎么樣,王爺都得護我到參與狩獵之時吧?”
這次,蕭哲沒有反駁,輕輕地點頭嗯了一聲。
目的達成,陸昭寧站起來就要走??膳R走之際突然想到什么:
“我有點好奇,王爺為何要我拿到女子秋獵頭籌?”
蕭哲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意顯得十分漫不經(jīng)心:“頭籌的獎賞,是本王母妃最鐘愛的步搖。本王要你贏得獎賞,然后贈與本王?!?/p>
陸昭寧一聽,險些將后槽牙給咬碎。
要東西還這么理所當然的,真不愧是你。
“王爺您真是孝順!”
蕭哲看她一眼:“可以走了?”
陸昭寧本性就不是個乖巧服軟的性子,一聽這話,是真的氣的轉(zhuǎn)身就走了。
重生以來,她還是頭一回真氣著了。
蕭哲看著她氣呼呼離去的背影,眼里的戲謔更重了。
亡母遺物是真的,可逼她拿頭籌,這不是主要因素。
皇后以為拿這東西做獎賞就能戳到他的肺管子了?
可笑。
“讓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guī)??!?/p>
蕭哲看著那道身影消失,隨后步入了書房之中。
……
陸昭寧心中雖然生氣,可回到了謝府后卻還是開始琢磨怎么在秋獵之中奪得女子頭籌。
畢竟不想再做鬼了。
更何況……她憑什么按著天命書的路走?
蕭哲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死。
騎馬不要緊,在馬背上轉(zhuǎn)幾圈就能熟練回來,關(guān)鍵是拉弓。
陸昭寧想了想,就讓墨見給她找了兩塊石頭過來準備臨時抱佛腳。
墨見有些不能理解她家姑娘要做什么,可她剛走,就有人過來了。
羅桓。
“你來干什么?”
陸昭寧冷冷地看著他。
在謝家,他還不敢動手。
只要他敢,墨見墨玉就會立馬將罪名安到謝漱玉身上,羅桓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
“表姑娘運氣還挺好,居然能和四姑娘一同前往秋獵?!?/p>
羅桓冷笑著看她:“不過運氣好可不代表命好?!?/p>
“跟著謝漱玉這么多年,她身上好的你沒學會,說廢話這技能你倒是學了個十成?!?/p>
“不許你侮辱……”
陸昭寧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要是來說廢話的,就趕緊滾。”
垃圾就該待在垃圾堆里,跑出來顯眼做什么?
羅桓眼底涌動著一股暗流,手在背后緊握成拳,青筋畢現(xiàn),一枚小刀下意識就捏在了指尖。
這賤人,此刻就想將她殺了!
“砰!”
背上劇烈的疼痛突如其來地打斷了羅桓濃烈的殺意,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屈膝按倒在地。
墨見見他掙扎得厲害,又狠狠在他頸后用力一擊,羅桓霎時只覺得眼前一黑,有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墨見則眼疾手快地將小刀從他手里拿過來,氣喘吁吁地站起來踩了他一腳:
“你這個白眼狼,居然敢對我家姑娘用這個?!”
陸昭寧原本淡定的神色在看到小刀的瞬間就崩裂了,她也沒想到羅桓已經(jīng)瘋到敢在謝府就對她起殺意??!
短暫的驚慌過后,陸昭寧很快就回過神來,趁著羅桓神智尚未清明飛速地弄亂了自己的頭發(fā),又用墨見手中的小刀在自己衣服上劃了兩道,隨后扯著墨玉墨見就跑出了院門,邊跑邊喊:
“來人吶,救命啊!”
驚慌的面容之下,是驚喜到跳躍的心。
蠢貨,送上門來的把柄,她怎么可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