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誣告案,本就是秦云舟利用金子安。
秦迦南松口,才讓秦時文對懷遠伯有了交代。
次日在花廳吃飯時,她幾番贊賞秦迦南識大體。
秦迦南裝作沒看到馮婉月暗戳戳的白眼。
笑著一一應(yīng)下。
端的是一副父慈女孝的場景。
最憋屈的當屬向南枝了。
哪怕秦時文三令五申,讓她以后對秦迦南好一些。
她依舊憋不住火氣。
“要不是她,舟兒怎會進京兆府大牢吃苦?這都一宿過去了,她若真識大體,今天就該去找鄭大人把她大哥帶回來!”
秦時文看了眼悶頭喝粥的秦迦南。
“你這說的什么話?舟兒受苦,難道迦南這個當妹妹的好受?要不是你把舟兒慣壞了,他怎么可能會算計自己的妹妹?讓他受受懲罰也是應(yīng)當應(yīng)分的?!?/p>
“就算是我的錯,可這丫頭就沒錯嗎?她要懲罰舟兒,一晚上還不夠嗎?此事要是傳揚出去,舟兒的同窗師友該怎么看他?他還要不要在書院抬頭做人?”
“行了,只是三天而已?!?/p>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舟兒今天回來!他一天不出來,我就一天不吃飯!這孽障可以不心疼我,但餓死了我,我看她如何在京城立足!”
“怎么越說越不像話了!你這是要毀了迦南的名聲不成?!?/p>
秦時文和向南枝你一言我一語。
秦迦南眼皮都不抬。
真當她看不出。
這倆人就是在給她唱戲。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無非就是想逼她找鄭大人放出秦云舟。
開什么玩笑?
她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秦迦南一連悶頭喝了兩碗肉粥。
終究是秦時文扛不住了。
“迦南,為了你大哥,你母親一晚上都沒睡好。要是再不吃飯,只怕你大哥沒出來,你母親的身子就先垮了。要不然.....”
秦迦南接過元寶遞來的濕潤軟帕擦擦嘴。
“父親放心,母親別說餓三天,就是餓七天,也死不了?!?/p>
“你這個孽障!是不是非要餓死我你才甘心?”
“母親自己要尋死,與我何干?”
秦迦南冷眼看著她。
“再說了,在安順,我也見過和母親一般豐腴的婦人,她餓了整整十天依舊活蹦亂跳。”
向南枝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方大師說的沒錯,你這孽障生來就是克我的!”
她憤怒的看向秦時文。
當即表態(tài)。
“大爺,我沒有這種盼著自己母親死的女兒。反正這孽障以后你認,我不認!”
被父母厭棄。
在大寧也是不孝的一種。
尋常人聽到這話定然要下跪討?zhàn)垺?/p>
秦迦南卻渾不在意。
“好啊,母親最好再給我寫一份斷親書,你我也好再無瓜葛?!?/p>
“你......”
向南枝指著秦迦南,氣的渾身顫抖。
馮婉月趕忙將人扶住。
“表妹,姨母不過是讓你去求求鄭大人,你就要喊著斷親,你可是姨母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怎能如此狠心?”
秦迦南淡漠著臉。
“馮婉月,你是不是記吃不記打?侯府的事你一個外人有什么資格插手?是不是非要把你趕出侯府,你才能想明白自己到底姓甚名誰?”
馮婉月瞬間白了臉。
向南枝護著馮婉月,冷厲的眼光恨不得要吃了秦迦南。
“孽障!我當初就該把你生下來.....”
“行了,孩子不懂事,你還跟孩子一樣?”
秦時文呵止了向南枝。
“迦南,父親相信你大哥已然知道自己錯了,讓他在牢里待一天和待三天沒什么區(qū)別。看在為父的面子上,不如你就再走一趟京兆府?”
“父親是要出爾反爾?那我可不可以認為先前的協(xié)議作廢?”
秦迦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秦時文紅了臉。
他不自然的咳嗽了聲。
“你誤會了,為父的意思是,兩千兩買不了什么好頭面。這樣,你再去賬房支一千兩,就當是為父給你的貼補?!?/p>
秦迦南本想拒絕的。
一聽有這好事兒。
再死扛著沒意義。
“那我就多謝父親了。”
而一旁的向南枝不曉得秦迦南和秦時文在打什么啞謎。
只聽的一頭霧水。
馮婉月卻誤會了。
她紅著眼死死捏著帕子,眼底都要被嫉妒填滿。
什么叫兩千兩買不了好頭面?
那她先前買的算什么?
大家都是女兒。
憑什么只單獨補貼這野丫頭?
就因為秦迦南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爹也太偏心了。
秦時文這會兒絲毫沒注意到另一個女兒幽怨的眼神。
聽到秦迦南答應(yīng)。
他惋惜痛失三千兩之余,還是松了一口氣。
秦迦南第一時間去了賬房支銀子。
剛走出大門,就有個小乞丐來跟她報信。
京兆府大牢的王牢頭要見她。
王牢頭就是昨天她拜托給秦云舟添獄友的獄卒。
不用說,肯定是秦云舟服軟了。
等秦迦南趕到大牢。
果然,如她所想。
秦云舟慫了。
只是一夜過去。
依舊是那間空蕩蕩的房間。
秦云舟就像是換了個人。
披頭散發(fā),滿身臟污,慘白著臉縮瑟在角落里。
秦迦南剛走到牢房邊上。
他就猛地沖了過來。
紅著眼急聲求饒。
“妹妹,我知道錯了!求你,幫幫我,我不能繼續(xù)待在這,再待下去,我會死的!”
秦迦南笑笑。
“大哥說的這是什么話?你不過是誣告了我一次,怎么可能會在這丟了小命?你莫不是在指責京兆府草菅人命?”
“不不不,你不知道,不是京兆府的人要我死,是這的重刑犯要逼死我。妹妹,大哥知錯了,只要你能救大哥出去,大哥什么都依你?!?/p>
這時,住在隔壁牢房的金子安嗤笑一聲。
“秦云舟啊秦云舟,說你傻你還真傻!想讓秦大小姐放你出去,你得給自己估價懂不懂?”
和秦云舟鮮明對比。
金子安雖然挨了十板子,傷的更重。
可因為秦迦南打了招呼。
他身上的傷用了好藥。
只一晚上過去,活蹦亂跳了。
他的牢房也比秦云舟的干凈多。
有干凈被褥。
甚至還有個痰盂。
不用說,昨晚的金子安過得可比秦云舟要舒服多了。
尤其是對方還跟那么多兇神惡煞的重刑犯待了整整一晚。
在看看秦云舟如今這副德行。
昨晚金子安絕對看了一出精彩的大戲。
秦迦南都有點羨慕。
秦云舟紅著眼瞪著金子安。
“你什么意思?”
金子安嗤笑。
“咱倆也認識這么多年了,我怎么今天才知曉你這么蠢。你想讓秦大小姐幫你,總得表示表示。給個幾千兩銀子總是應(yīng)當應(yīng)分的?!?/p>
金子安這么配合。
秦迦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可令人失望的是,
秦云舟堂堂一個侯府大公子。
所有的小金庫才只有五百兩。
秦迦南還沒表示。
金子安又開始嘲諷。
“才五百兩?秦云舟你打發(fā)要飯的呢?”
“要飯”的秦迦南朝秦云舟搖頭。
“大哥,你不誠心啊。還是人家金二公子是個實誠人?!?/p>
金子安挺起胸膛。
頗為驕傲。
秦云舟面上也有些掛不住。
“我不是不想給你,可銀子都給婉月買了衣服首飾?!?/p>
“嘖,大哥,不是我說你,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滋味好受不?你都出事這么久了,可不見你那位好表妹?!?/p>
“婉月那么柔弱,你當她跟你似的,天生性子野,敢來這種腌臜地方?!?/p>
秦迦南拍拍手。
“真是個好理由呢,那我是不是還得提醒大哥一句,要不是你那位柔弱的表妹出謀劃策,別說我,就連你也不用來這京兆府大牢走一遭呢?”
馮婉月沒少給她上眼藥。
這回她也得好好讓馮婉月嘗一嘗滋味。
當然,若是秦云舟渾不在意,當她沒說。
秦云舟沉默不語。
只是抓著圍欄的雙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足以證明。
他也并沒表面上那么不在意。
金子安這個時候也反應(yīng)了過來。
“所以,本公子受了這么多罪,都是那個馮婉月攛掇的?”
“不是!”
秦云舟急切打斷。
“跟婉月無關(guān),一切都是我的計劃!是我想利用你!與旁人無關(guān)!”
“秦云舟,老子就活該給你當炮灰?老子告訴你,那件事一完,咱倆就絕交!”
“隨你?!?/p>
金子安怒極反笑。
“你非要護著那個馮婉月是吧?好??!等本公子出去,不好好感謝她一番,本公子就不姓金!”
“金子安,你敢動婉月,我跟你不死不休!”
“來啊!老子怕你不成!”
因為馮婉月。
秦云舟和金子安當場反目。
秦迦南也算不虛此行。
向南枝并未等來秦云舟和秦迦南一起回府。
當場氣炸。
指著秦迦南的鼻子罵她冷血無情。
這一次秦時文也沒勸說的打算。
可這樣的情況并沒持續(xù)多久。
王管家就來稟告學政來人了。
秦時文想起什么,神色瞬間緊張了起來。
他一把拉起還在叫囂的向南枝就往外走。
向南枝死瞪著秦迦南,不想走。
秦時文沉著臉威脅。
“你要是想讓舟兒丟了功名,就繼續(xù)鬧!”
向南枝嚇白了臉。
“大爺,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秦時文眉解釋,只是看了眼秦迦南就匆匆去了正廳。
向南枝自然也追了出去。
秦迦南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扯了扯唇角。
可算是來了。
再等一會兒,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當場發(fā)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