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還在愣神,季園園已經(jīng)放下水盆,一把推開我。
她捧著江自紳紅腫的半邊臉,眼神變得陰鷙。
“很疼對不對?我會給你追回來!”
“林唯宇,你無緣無故打他干什么!是不是我不在場,你還要變本加厲動手?”
我的腹部恰好撞在門把手上,再加上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整個人扭曲地蜷縮成一團。
“我根本沒有動手——”
江自紳搶先一步回答:“園園,你不要怪他了,他心里對我有氣也是正常的?!?/p>
“他可能覺得車禍因我而起,你又忙忘了沒去看他,心里不平衡才想發(fā)泄......”
這次的車禍,分明就是因為他非要來跟我爭搶方向盤,才導致車輛撞上懸崖。
可季園園是舍不得責怪他的。
她聲音冷若寒霜:“林唯宇,是你駕駛失誤,才導致的車禍,你有什么資格責怪姐夫,還動手打他?”
“看來,我有必要考慮一下我們的婚禮要不要繼續(xù),你太不可理喻了。”
她神情涌上濃烈的失望,而我眼里的平靜,更讓她嚇一跳。
“別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是你打人,不是被打?!?/p>
我努力撐著門,站直了身體。
“嗯,你說的對,是我的錯?!?/p>
“婚禮有沒有都無所謂,你看著辦吧?!?/p>
季園園聞言,眼睛都直了。
她不信我會就此妥協(xié),于是揶揄道:“這次又是什么招數(shù)?你竟然不再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我說什么你都不會在意,何必還追問呢?”
她的雙眸徹底冷下來。
“園園,不是泡腳嗎?開始吧。”
季園園不再管我,而是新奇地蹲下來,細致小心地給男人泡腳。
她耐心問著水溫,十指輕輕按摩男人的腳踝。
我轉(zhuǎn)身出了病房,看好一周后飛云南的機票下單。
回到床位,發(fā)現(xiàn)柜子上多了一碗白粥。
一位眼睛紅腫的女士正在隔壁床收拾東西。
“女士你好,是你送給我的粥嗎?”
她朝我輕笑:“我想著你大概還沒吃東西,正好多了一份,就送給你吧?!?/p>
我看著她道:“是家里人出院了嗎?”
她哽咽著:“我男朋友癌癥,今早上沒了,我才收拾他的床鋪?!?/p>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卻已經(jīng)泣不成聲。
“他已經(jīng)很棒了,為了我堅持了那么久,沒有他,我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我的心臟在這一刻絞痛起來,她究竟多愛自己的男朋友,才會哭彎了腰,失了聲。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過?”
“我會帶著他的骨灰周游世界,沒有他,再好的日子也是煎熬,這輩子,我都守著他?!?/p>
“你要加油,好起來,愛的人在等你?!?/p>
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貼心給我送上一碗白粥。
而真正應該在我身邊的季園園,還在跟江自紳談天說地。
曾經(jīng)我們也許諾,無論疾病,生老病死,都要不離不棄。
現(xiàn)在才知道,我們做不到像隔壁床的這對情侶一樣深愛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