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的聲音在石室內(nèi)回蕩，震得夜明珠光芒都為之一暗。蕭云霆握緊玉龍劍，劍身金芒吞吐不定，與閻羅眼中的赤光分庭抗禮。
"師叔何必苦苦相逼？"蕭云霆強壓心頭悸動，"若真如你所言，我們本該同仇敵愾..."
"哈哈哈！"閻羅狂笑打斷，"二十年了，你還是這般天真！"他猛地扯下黑袍，露出那副駭人軀體——焦黑皮膚上赤紅紋路如同巖漿流動，"看看我這身傷！七大派造的孽，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柳隨風(fēng)突然閃身擋在蕭云霆前："閻羅，天機閣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柳守閣？"閻羅瞇起眼睛，"你師父死前沒告訴你真相嗎？"他突然甩袖，三道紅光射向渾天儀！
冷清霜劍光如練，截下兩道。第三道卻擊中渾天儀核心，整個儀器轟然炸裂！無數(shù)銅環(huán)碎片四射，柳隨風(fēng)為護蕭云霆，肩頭被碎片洞穿。
"走！"柳隨風(fēng)忍痛按下機關(guān)，地面突然裂開，三人直墜而下！
下落過程中，蕭云霆隱約聽見閻羅的怒吼："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們！"
"砰！"
三人落入個水潭。柳隨風(fēng)掙扎著游到岸邊，從懷中取出顆夜明珠："這是天機閣密道，直通山腳。"
冷清霜檢查他的傷口："銅環(huán)有毒。"
柳隨風(fēng)苦笑："早知道閻羅會來，沒想到這么快..."他扯下衣襟包扎傷口，"聽好，劍閣地下古墓的入口在藏書樓'天'字書架后。但千萬別相信李忘生！"
蕭云霆扶住他："柳大哥，你..."
"我走不了了。"柳隨風(fēng)塞給他一塊青銅令牌，"拿著這個去找城南'回春堂'的孫婆婆，她是你出生時的接生婆。"
冷清霜突然抬頭："有人追來了！"
上方通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柳隨風(fēng)猛地推開二人："記住，龍吟訣最后一重需要..."話未說完，他已轉(zhuǎn)身沖向通道拐角，同時拉下墻上的機關(guān)閘。
"轟??！"
巨石落下封死通道。最后一刻，蕭云霆看見柳隨風(fēng)拔劍迎向追兵的背影...
"走！"冷清霜拽著他潛入水中。密道水路錯綜復(fù)雜，兩人幾次險些迷路。約莫半個時辰后，終于從山腳一處隱蔽洞口鉆出。
天色已暗，遠處天機閣方向火光沖天。蕭云霆握緊青銅令牌，想起柳隨風(fēng)的囑托："我們先去找孫婆婆。"
冷清霜卻按住他手腕："且慢。柳隨風(fēng)臨別所言蹊蹺——為何特意警告李忘生不可信？"
"或許劍閣真有古怪..."
"更奇怪的是閻羅那句話。"冷清霜沉思，"'你師父死前沒告訴你真相'...什么真相？"
蕭云霆搖頭："先去城南吧。既然孫婆婆知道我的身世..."
兩人趁著夜色潛入城中?；卮禾檬情g不起眼的小藥鋪，此時早已打烊。蕭云霆輕叩門板三長兩短，這是柳隨風(fēng)教他的暗號。
門縫里透出絲光亮，蒼老聲音傳來："深更半夜，求醫(yī)明日請早。"
蕭云霆低聲道："天機難測，九霄龍吟。"
門"吱呀"開了條縫。個佝僂老嫗舉燈打量二人，目光在蕭云霆臉上停留片刻，突然變色："你...你是..."
"孫婆婆？"蕭云霆出示青銅令牌，"柳隨風(fēng)讓我們來的。"
老嫗急忙讓二人進屋，鎖好門窗后仍不放心，又拉上所有簾子。她顫抖著點燃油燈，昏黃燈光下，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顯得格外滄桑。
"二十年了..."她示意二人坐下，"老身以為這個秘密會帶進棺材。"
蕭云霆心跳加速："您真的...接生過我？"
孫婆婆從柜底取出個落滿灰塵的木匣："那晚情形，老身至今難忘。"她打開木匣，里面是塊褪色的襁褓布，"你母親臨盆時，七大派正在圍攻蕭府。"
冷清霜身體微震："七大派圍攻？不是蕭天絕走火入魔濫殺無辜？"
"放屁！"孫婆婆突然激動起來，"蕭盟主查出七大派中有人勾結(jié)西夏，正要公之于眾，卻被反咬一口！"她指著襁褓上一片褐色痕跡，"這是你母親的血...她為護你突圍，連中十三劍..."
蕭云霆如遭雷擊，雙手不自覺發(fā)抖。孫婆婆繼續(xù)道："你父親將你托付給劉天雄，自己返回府中與夫人同生共死。后來..."
"后來怎樣？"蕭云霆聲音嘶啞。
"后來火起，無人逃出。"孫婆婆嘆息，"但奇怪的是，三日后清理廢墟，只找到你父母佩劍，尸骨全無。"
冷清霜突然問："當(dāng)時七大派中，誰主事圍攻？"
"少林空聞、武當(dāng)清虛、峨眉滅絕..."孫婆婆數(shù)著，突然壓低聲音，"但最積極的，是劍閣李忘生！"
蕭云霆與冷清霜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這與柳隨風(fēng)的警告不謀而合！
"還有件事。"孫婆婆從襁褓夾層取出半塊玉佩，"這是你母親塞在你襁褓里的。老身不敢示人，一直藏著。"
蕭云霆接過玉佩，只見上面刻著個"霜"字。冷清霜見到玉佩，臉色驟變："這是我?guī)煾傅?.."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射來一支火箭，正中房梁！火勢瞬間蔓延，孫婆婆急忙推開二人："快走！他們找到這里了！"
"一起走！"蕭云霆想去拉她，卻被冷清霜拽住。
"來不及了！"孫婆婆將襁褓布塞給他，"記住，你母親叫冷月，是天霜宮上任宮主！"說罷猛地推開后窗，"從這邊走！"
屋外傳來破門聲。蕭云霆最后看到的，是孫婆婆抓起藥鋤迎向門口的身影...
兩人在巷道中疾奔，身后追兵的火把如繁星點點。冷清霜突然拽著蕭云霆拐進條死胡同。
"你..."
"噓！"她掀開墻角的水缸，露出個地洞，"天霜宮的密道。"
地洞通向城外一處荒墳。爬出地面時，東方已現(xiàn)魚肚白。冷清霜確認安全后，突然拔劍指向蕭云霆咽喉！
"你早知自己身世？"
蕭云霆愕然："我也是剛知道..."
"那為何隱瞞玉佩之事？"冷清霜劍尖微顫，"師父從未提過有子嗣！"
"我母親...真是你師父？"
冷清霜不答，劍鋒卻貼近一分："師父親手將宮主之位傳我，若你是她血脈..."
蕭云霆突然將玉佩拋給她："拿去！我對天霜宮沒興趣，只想查明父母死因。"
冷清霜接住玉佩，仔細查驗后神色復(fù)雜："確是師父之物。"她收劍入鞘，"但事情沒這么簡單。師父臨終前說..."
"說什么？"
"說她對不起一個人，欠下的債來世再還。"冷清霜望向遠方，"現(xiàn)在想來，指的可能是你父親。"
蕭云霆握緊襁褓布："所以閻羅說的可能是真的？七大派確實陷害了我父親？"
"未必全是。"冷清霜沉吟，"孫婆婆提到勾結(jié)西夏...這倒是與宮中記載吻合。二十年前確有西夏高手潛入中原。"
遠處傳來號角聲，兩人警覺地伏低身子。一隊地火宮弟子正在城外搜索。
"先去劍閣。"冷清霜下定決心，"無論李忘生是忠是奸，總要查個明白。"
蕭云霆點頭，卻忍不住問："若他真參與害我父母..."
"那就殺了他。"冷清霜語氣冰冷，"不過在此之前，先找到龍吟訣陰卷。若閻羅所言不虛，陰陽合一才能發(fā)揮真正威力。"
兩人避開官道，沿著山間小路向劍閣方向行進。途中經(jīng)過個小村莊，決定稍作休整。村口茶棚里，幾個江湖客正在高談闊論。
"聽說了嗎？天機閣被地火宮占了！"
"何止！據(jù)說閻羅親自出馬，殺了守閣人柳隨風(fēng)！"
"嘖嘖，柳大俠可是天榜高手..."
"最新消息，地火宮懸賞十萬兩捉拿一男一女..."
蕭云霆壓低斗笠，與冷清霜對視一眼。柳隨風(fēng)死了？那個玩世不恭卻屢次救他的柳大哥...
正悲痛間，忽聽鄰桌有人低吟："天機閣中藏真解，九霄龍吟驚天變..."
轉(zhuǎn)頭看去，是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正用渾濁的眼睛盯著他們。見二人注意，老丐咧嘴一笑，露出僅剩的三顆黃牙：
"兩位貴人，可要算上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