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琴淡淡一笑:“妹妹或許搞錯了,淑華是我的家生奴才,只伺候我一人,并非孟府的所有物?!?/p>
言外之意,打狗還得看主人。
秀妍撇撇嘴,她倒是沒指望真的沖上去啪啪啪給淑華三個嘴巴子,畢竟她還要在孟世恒面前維持嫻靜淑女的形象。
“姐姐還真是護犢,雖然她是姐姐的家生奴才,但姐姐嫁進孟府后就是孟府的人,姐姐身邊的人一舉一動,代表的都是孟府的臉面,恕妹妹多嘴一句,姐姐還是要管好身邊的下人,教教她們什么是規(guī)矩,免得出門丟了孟府的人,被人恥笑?!?/p>
面對秀妍夾槍帶棒的譏諷,姚琴不以為意,淡淡的道:“妹妹多慮了,相比于淑華,我倒是更擔心妹妹的侍女與府內外的下人做出不軌之事,萬一傳出去,這沒名沒份的,多丟人啊,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聞言,秀妍的鼻子差點沒氣歪,冷聲道:“只要有愛,名分又有何難?倒是某些空有名分、卻不得真心的女人,才是最為可悲。”
聞言,姚琴有些愕然。
對面的女人是把孟世恒當成天下難尋的寶貝了嗎?
得到他的真心就幸福,得不到就人生可悲?
有種宮斗劇爭寵的感覺,可孟世恒不是皇上......姚琴無奈扶額,失去了與她爭辯下去的心思。
拔過刀的人生,便不愿意再用唾沫淹人了。
她剛欲離開,透過零碎的水幕,看到一道瘦高的人影,正疾步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孟世恒來到淑華面前,下意識的把秀妍護在身后,沉聲道:“你怎么在這里?”
“自你我結親以來,我便一直有來荷花池賞雨的習慣,你莫不是忘了?”
姚琴的聲音很平淡,眼底藏匿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失望。
聞言,孟世恒兇悍的氣勢一滯。
他的確記得有這回事來著,可剛才聽到下人匯報,二女在荷花池偶遇,擔心秀妍受到欺辱的他一時間亂了方寸,才會把這件事忘了。
即使意識到今日的偶遇可能是秀妍故意為之,但孟世恒依然不忍心責怪小嬌妻,只是略帶埋怨的看了一眼她。
秀妍卻像是沒有看到,一邊貼心的為孟世恒整理外衣上的水珠,一邊自顧自的道:
“孟郎怎么如此火急火燎,竟連撐傘的下人也不帶。若是淋出了病,我又要煲上幾天的姜湯,世恒就算不心疼下自己的身子,也得心疼下我不是?”
這看似埋怨、實則撒嬌的關心讓孟世恒心中喜滋滋的,對于秀妍心中僅存的埋怨也逐漸煙消云散。
淑華不忿,礙于下人的身份不敢多言,但姚琴的神色卻十分平靜,仿佛眼前的場景并不能讓她產生半分情緒波動。
她越是表現(xiàn)的無動于衷,孟世恒的心中就越是不滿。
他是個極具自我的人,否則也不會因為看上姚琴的美貌,就三番五次的央求鄒老太太,令孟家?guī)松祥T提親了。
像他這樣的男人,怎么能接受得了一個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妻子像石頭一樣,對自己無動于衷?
他想看到的,是姚琴為了他爭風吃醋!
興許是火候不夠......孟世恒攥住秀妍如若無骨的小手,緩緩道:“方才有下人稟告,說你在荷花池賞雨,我擔心你有什么危險,才火急火燎的趕來?!?/p>
荷花池位于孟府中,修建完好,劫匪進都進不來,能有什么危險?
很顯然,所謂的危險,只能是來自于那位剛從戰(zhàn)場上凱旋歸來的女人了。
面對暗戳戳的敲打,姚琴還沒說話,秀妍又接過了話茬:“孟郎誤會姐姐了,我與姐姐雖是初次相見,但姐姐宅心仁厚,不僅沒欺負我,反而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p>
聞言,姚琴柳眉微挑,她可不相信秀妍有那么好心,會替她說好話。
“你們說了什么?”孟世恒問道。
“姐姐與我說了很多她在戰(zhàn)場上策馬奔騰、大敗敵軍的事,還說邊疆將軍不似京城男兒扭捏,都是保家衛(wèi)國、豪放的英雄。若是我有意從軍,她可以舉薦我去軍中歷練......”
秀妍眼神憧憬,很快又黯淡下來:“可我不像姐姐性格豪邁,怕是很難與當?shù)貙⑹看虺梢黄?。更何況孟郎掛念我,若我遠去邊疆,孟郎定要忍受相思之苦,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聯(lián)想到姚琴與楚蕭在邊境互生情愫的謠言,孟世恒的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打成一片?恐怕都要打到床上了吧?
“姚琴,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竟是如此野心勃勃、心腸歹毒的女人?你借助我孟家上位,剛立下軍功就與其他男人廝混,不僅如此,你居然還試圖同化秀妍,讓他變成和你一樣水性楊花的女人,你安的這是什么心?”
“你若是覺得外面那些野男人好,大可不必回我們孟家!”
面對孟世恒的咆哮,姚琴始終一言不發(fā),只是眼底積攢的失望愈發(fā)濃厚。
此時此刻,姚琴的心中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這就是她的男人,名義上的丈夫。
其他的女人只是輕飄飄的往自己身上潑了幾句臟水,他連證實都不愿意證實,就急不可耐的來責問甚至辱罵自己......
我這個做妻子的,在他心中竟然沒有半分信譽可言。
“姓孟的,你是不是有些太......”
丫鬟淑華實在看不下去,剛要怒懟這對狗男女,卻被姚琴攔住了,她的神色有些疲憊:“淑華,算了?!?/p>
“可是......”淑華有些著急的道,騷狐貍空口白瓷的往自家小姐身上潑臟水,她哪怕冒著被責罰的風險,也是想要替小姐鳴不平的。
“別說了,我們走吧?!?/p>
姚琴的聲音很輕,但充斥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好吧?!笔缛A見姚琴態(tài)度堅決,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離開自家小姐曾待得最久的荷花池。
姚琴的背影略顯落寞,不知道為何,孟世恒的心中竟有些發(fā)堵。
秀妍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她像是斗勝的蛐蛐,趾高氣昂的炫耀著:
“姐姐走的如此焦急,準是心虛了。今日多虧有孟郎替我撐腰,否則,姐姐恐怕指不定說出什么荒謬的、有違人倫綱常的話呢,孟郎,你說對不對?孟郎,孟郎,你怎么了?”
孟世恒盯著姚琴消失的位置久久沒有回應,直到秀妍連聲呼喊他的名字才回過神。
秀妍光潔的眉頭微皺,有些不開心的道:“孟郎莫非是后悔、覺得愧對姐姐?若真是如此,那今天晚上孟郎就不必來我房間了,去陪姐姐便是?!?/p>
自從姚琴回京、與孟世恒吵架后,二人就一直處于分居的狀態(tài)。
并非孟世恒不想,他也曾嘗試過偷偷溜進姚琴的閨房外,可當他看到門外豎著的那件全身折射著冷光的輕鎧時,總是不由自主幻想出姚琴飛起一腳將他踹飛三丈遠的場景,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孟世恒連忙豎起三根手指發(fā)誓,在他的再三保證下,秀妍的臉上才重新流露出笑容。
另一邊,姚琴與淑華走在回家的長廊上,瓢潑大雨漸漸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氣氛有些低沉哀婉。
淑華撐著油紙傘,防止上梁縫隙間滲的雨滴在姚琴頭上,邊走邊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