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湛把自己整個(gè)兒,泡進(jìn)第三桶熱騰騰的藥湯里。
搓得鎖骨那塊皮都快禿嚕了,紅得跟煮熟的蝦米似的。
“還覺著臟?”
房梁上蹲著的暗衛(wèi)江七,抱著他那把寶貝劍,實(shí)在憋不住了。
“主子,您從亂墳崗回來,這都搓倆時(shí)辰了,皮都要搓沒了。”
“閉嘴?!?/p>
慕容湛冷颼颼扔過來仨字兒,順手把擦身的帕子狠狠砸進(jìn)水里。
那女人后腰窩上那顆小紅痣,老在眼前晃悠——
還有她那只黑爪子!啪嘰一下拍沈不言袖子上的畫面!更鬧心!
“查!”
他突然攥緊了浴桶邊沿,水花四濺。
“云星雨!從她娘胎里爬出來到現(xiàn)在,所有能挖的卷宗,掘地三尺也給爺挖出來!”
“特別是她娘生她那天,接生的穩(wěn)婆、在場的醫(yī)官,有一個(gè)算一個(gè),名單!”
江七撓了撓頭盔:
“暗閣的老檔案倒是提了一嘴…說她娘生她那晚,怪得很!”
“護(hù)國寺大門緊閉,謝客整整三天!連只耗子都進(jìn)不去!”
慕容湛眼神“唰”地冷下來,像結(jié)了冰。
太巧了!
慧明那老毒尼當(dāng)年不過是個(gè),管接待的知客僧。
她哪來那么大的臉封寺?
“將軍府那邊的眼線,倒是有新料?!?/p>
江七趕緊遞上個(gè)小紙條。
“云想成那老小子,最近總半夜三更溜去祠堂,抱著個(gè)空瓦罐子,嘀嘀咕咕說話,跟中邪了似的?!?/p>
瓦罐?慕容湛腦子里立馬閃過亂葬崗那些裝肉蟲子的血糊糊罐子。
“給他那心?。≒TSD),再添把柴火。”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
“去,弄條拔了毒牙的菜花蛇,趁他睡著,塞他被窩里暖暖?!?/p>
云想成半夜迷迷瞪瞪,掀開他那繡金線的錦被——
“嘶嘶——!”
一條冰涼滑膩、吐著紅信子的玩意兒,正盤在他枕頭上!
小眼睛幽幽地盯著他!
“蠱!張氏的蠱蛇!她放蛇來索命了——!”
云想成嚇得魂飛魄散,“嗷”一嗓子,連滾帶爬摔下床!
褲子都尿濕了!他手腳并用地往祠堂爬,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撲到供桌底下,死死抱住那個(gè)落滿灰的空瓦罐,鼻涕眼淚糊了一罐子:
“阿禾!阿禾救我啊…當(dāng)年…當(dāng)年那砒霜…是你逼我下的??!”
“你說要滅口…不留后患…嗚嗚嗚…別找我…別找我??!”
祠堂窗戶根兒底下,云星雨捏著窗欞的手指,“咔嚓”一聲,硬生生掰下塊木頭渣子!
果然!娘親當(dāng)年所謂的“急病去世”,就是被這對狗男女用砒霜活活毒死的!
“喲,這戲碼,精彩不?”
一個(gè)帶著笑、懶洋洋的聲音,冷不丁從頭頂上飄下來。
云星雨一抬頭。
好家伙!沈不言這廝,跟只大蝙蝠似的,倒掛在屋檐上!
他那金算盤的紅穗子,還一蕩一蕩地掃著她鼻尖!
“買一送一,附贈個(gè)熱乎消息——”
“張氏那毒婦剛買通了給三姨娘送飯的婆子,要在她飯里下‘小點(diǎn)心’,一種叫蠱蟲的玩意兒?!?/p>
云星雨瞳孔猛地一縮!柳姨娘!那可是她埋下的重要暗樁!
“條件?”
她聲音發(fā)緊。
“簡單!”
沈不言手指一彈,一張紙片打著旋兒飛到她手里。
“流觴詩會上,慕容湛那冰塊點(diǎn)評詩詞的時(shí)候,你想個(gè)法子,讓他‘失手’把這個(gè)玩意兒摔嘍——”
話音未落,一個(gè)冰涼的小瓷瓶塞進(jìn)了她手心。
云星雨低頭一看瓶身標(biāo)簽:“十全大補(bǔ)去污神仙皂(強(qiáng)力版)”。
“讓他…當(dāng)眾洗手?”
云星雨眉毛挑得老高。
“沈老板,你對慕容湛那點(diǎn)潔癖…到底是有多深的執(zhí)念?”
“嘖,這你就不懂了?!?/p>
沈不言瞇起他那雙桃花眼,閃著金算盤一樣精明的光。
“慕容世家嫡子、潔癖成精的逍遙王?!?/p>
“當(dāng)眾碰了臟東西,還不得不洗手…這畫面!值這個(gè)數(shù)!”
他比劃了個(gè)“萬”的手勢。
“開盤口賭他洗幾遍,洗多久!穩(wěn)賺!”
瘋子!這絕對是錢串子成精了!
云星雨攥緊了,那個(gè)滑溜溜的瓷瓶。
眼角余光瞥見沈不言,那身騷包的錦袍袖子——
之前被她蓋了個(gè)大墨爪印的地方,這會兒竟然…
竟然用金線繡了條活靈活現(xiàn)的蟠龍爪!正好蓋在黑印子上!
“您這…洗不掉就直接搞藝術(shù)創(chuàng)作了?”
云星雨嘴角抽了抽。
“限量定制款?!?/p>
沈不言得意地晃了晃袖子。
“打今兒起,京城爺們兒袖子上沒個(gè)‘墨爪紋’,都不好意思出門!”
將軍府后院柴房,一股子餿味兒。
送飯的婆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勺子都拿不穩(wěn)。
哆哆嗦嗦地往一碗羹湯里,撒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蠱卵)。
“三…三姨娘…天涼…喝…喝碗熱湯暖暖身子…”
她聲音發(fā)飄,眼神躲閃。
“哎呀!”
柳姨娘“失手”一碰!
“哐當(dāng)!”
湯碗翻了!滾燙的羹湯全潑在了婆子的褲腿上!
那灰白色的粉末一遇熱湯,“滋啦”一聲,瞬間冒出無數(shù)扭動的、米粒大的白色肉蟲子!
密密麻麻順著婆子濕透的褲管,就往上爬!
“啊——!我的娘??!救命!蟲子!蟲子!”
婆子嚇得魂飛魄散,滿地打滾,拼命拍打自己的腿!
柳姨娘也“嚇得”花容失色。
尖叫著端起旁邊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盆水(里面混足了巴豆粉和朱砂),“嘩啦”就潑了過去:
“快!快澆死這些蠱蟲!救命?。 ?/p>
那些白色的肉蟲子被這加了“料”的水一潑,瞬間跟炸了鍋似的!
瘋狂扭動!有些甚至往婆子皮肉里鉆!
“嗷——!”
婆子疼得滿地打滾,屎尿齊流。
“我說!我全說!是張夫人!她讓我下的是‘子母蠱’??!”
“子蠱鉆進(jìn)人身體里,要是死了…母蠱就會發(fā)瘋!”
“她…她想讓三姨娘您…變成見人就咬的瘋狗!”
“去咬死大小姐??!饒命!饒命??!”
柴房角落的陰影里,云星雨抱著胳膊,冷笑一聲。
好一個(gè)借刀殺人!張氏,你夠毒!
“姨娘今兒這戲,演得真不錯(cuò)?!?/p>
云星雨走出來,扶起嚇得癱軟在地、直翻白眼的柳姨娘(這回有一半是真嚇的)。
“該收網(wǎng)了,撈大魚?!?/p>
當(dāng)夜,云想成摟著“受驚過度”的柳姨娘,正想“壓壓驚”。
懷里的人兒突然渾身劇烈抽搐!眼珠子直往上翻!嘴角冒出白沫子!
“呃…呃…老…老爺…”
柳姨娘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聲,手指頭僵硬地指向虛空。
“妾身…妾身看見…看見先夫人了!她…她渾身濕漉漉的…說…說寒潭底下好冷啊…”
“砒霜…砒霜燒得她心口…好疼…燒胃啊…老爺…她…她來索命了…呃!”
云想成摟著她的手,瞬間僵成了冰塊!
那張老臉,“唰”地一下,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