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做夢都沒想到!他們的大小姐竟然會這般說話!
直接在正廳跟老爺對峙!
不過大小姐說的有道理啊,是“杜姨”還是“杜姨娘”呢?
趕上這個特殊時候,她怎么偏偏穿成這個樣子來赴宴?
而且這次吃早飯......只有這個杜管事來正廳,旁的幾家商行的管事怎么沒來?鐘延慶明明知道自己剛死了媳婦,怎么說都得避諱些,不該單獨請一個年輕女子才是??!
鐘延慶氣得不行,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就要倒地!
鐘清詞將所有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她知道,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只是一個小奶娃的鐘家嫡長女,唯一的千金大小姐,今日立威了!
潑辣一些咋了,嘴毒咋了,鐘清詞就要做所有人不敢惹的!
不然喪婦長女,舉目無親,外室子群狼環(huán)伺,她可有活路?!
杜管事在旁邊哭得梨花帶雨,立刻上前把鐘延慶扶著,嘴里頭說道:“哎呀,老爺您別生氣!大小姐許是對我有誤會!把我認(rèn)作一個蕩婦也就罷了......您若是跟大小姐生分了,父女之情淡薄,奴婢真是萬死都彌補(bǔ)不了呀!”
“大小姐,快別頂撞你父親了,快同你父親跪下道歉!”
“要不然,整個府中都要傳你不孝的名聲了!”
哦,是在給自己腦袋上潑不孝的臟水了。
鐘清詞沒去看杜管事,就這么看著鐘延慶,眼睛里的冷意,幾乎把鐘延慶看得直發(fā)毛。
她依舊重復(fù)剛才的話:“這是杜姨還是杜姨娘呢?父親同我說清楚,我再給父親道歉?!?/p>
鐘延慶立刻摔了一個茶盞,大怒:“杜管事,你立刻下去吧!商行的事情,回頭你去我書房說!”
杜管事藏在袖子里頭的拳頭死的攥著,鳳仙花染的艷紅指甲將手心摳破出血。
她面上卻只得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陪著笑下去了。
鐘清詞就那么淡淡地站在那,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小姐的心性可真硬啊,簡直是潑辣得沒邊了......
鐘延慶指著鐘清詞的鼻子就破口大罵:“你真是從小就自私,六親不認(rèn),如今連你的父親都敢忤逆了!”
鐘清詞笑了,便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字字珠璣地說:“父親說的話真夠奇怪的。我也沒做什么,不過是訓(xùn)斥了主家底下的一個管事娘子——她在我母親喪期穿得花紅柳綠,有勾引父親之嫌,并且給了些教訓(xùn)罷了!如今怎么就成了我忤逆父親了呢?”
“難不成在我母親喪期,要眼睜睜看著杜管事穿紅著綠的當(dāng)沒看見?那我是不是又忤逆母親了呢?”
“......”
聽著這話,鐘延慶啞然,好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巧不巧,鐘清詞這時又奇怪的說道,“父親......你怎么這么護(hù)著杜管事呢?”
哦豁......
院子里頭的所有人都把自己的耳朵豎了起來。
鐘延慶:“?。?!”
他覺得腦仁疼。
有點糟心,本是想著把自己的外室和幾個外室子抬到明面上,結(jié)果鐘清詞搞這么一遭......之后怎么抬?
鐘延慶真是怕了鐘清詞這個小祖宗!他有點兒心虛,大吼一聲,轉(zhuǎn)移話題:“吃飯!吃完飯我再收拾你!”
他再也不敢提鐘清詞不孝了,他要是提不孝,鐘清詞就提他要在孝期納妾!
丫鬟們顫顫巍巍的放飯,百花釀鴨脯、素燴鮑魚片、桂花糯米球、蟹釀橙、竹蓀芙蓉羹......還有一碟鮮蝦豆腐水煎包。
包子皮兒還是透明的,豆腐散炒的外皮酥脆里頭軟糯,蝦的鮮味十足,那叫一個香。
鐘清詞連吃了六個包子,喝了一碗芙蓉羹,其他菜也沒少動,看的鐘延慶臉發(fā)黑。
“你個小姑娘吃這么多,長的肥胖,以后還怎么嫁出去?!”
“你看看你臉上!下巴都三層了!”
鐘清詞眨眨眼,很無辜:“爹,我才八歲!”
“祖母在世的時候說過,爹你8歲的時候還尿床呢!現(xiàn)在你不也沒尿床嘛!”
鐘延慶:“......”
不吃了!他氣的轉(zhuǎn)頭就走。
鐘清詞繼續(xù)吃。
嚼嚼嚼!
嗯~喧!
自己的身子可要保養(yǎng)好,要不然如何斗得過那些小鬼。
鐘延慶在家里頭不高興,這兩日就干脆沒回家,鐘清詞也不管了,直接就給柳嬤嬤交代了幾句把孩子扔給她,便去外頭的商行忙活了好一陣。
朝廷開放馬市,突厥缺糧食,大周缺戰(zhàn)馬,所以北方糧食漲價,潯陽位置偏南屬于江南一帶,可以從潯陽往北方運糧食。
他們鐘家有好幾家大糧倉,還有好幾個做糧食米面,糧油生意的商行!若是運到那邊,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
這一次杜管事給他立了功,搞了這么一個渠道,鐘延慶真是歡喜極了杜管事!
可杜管事不咋歡喜,在一處隱蔽的小院子里,一個勁兒的逼問他。
“你那個自私無比六親不認(rèn)的閨女如今在府里頭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蕩婦呢,你就說!我之后要是想進(jìn)府,我怎么進(jìn)吧!”
“我不進(jìn)府也就罷了,可是我?guī)讉€兒子難不成一輩子都做外室子嗎?”
“你們鐘家富貴無比,鐘清詞是鐘家的獨女,簡直比宮里頭的娘娘過的日子還闊綽,可我的幾個兒子還有閨女竟然過的是人憎狗厭的日子!頭上擔(dān)著個外室子的名頭,花銀錢都不順利!”
“都是兒女,你憑什么偏心?!”
杜管事雖然這么說,但是她自己心里頭明白,自己既是商行的掌柜,又是鐘延慶的外室,所以許多銀錢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jìn)了自己的兜里。尤其是這次跑馬市的生意,那筆價值上萬兩的利潤......更是直接貼補(bǔ)鐘延慶在外頭的三個孩子!
鐘清詞在府中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是100兩,但杜管事的幾個孩子,一個月花費的銀錢,怎么著都得1000兩!
且鐘清詞和鐘光祖三個孩子過日子的成本還不一樣,鐘清詞日后累死累活經(jīng)營算計,要將家產(chǎn)爭在自己的手里。鐘光祖三人只需要躺平,等爹發(fā)錢就行了。
鐘延慶也是知道的,但他覺得這幾個孩子都跟著自己受苦了,外室子實在是太憋屈!所以沒覺得有什么,反而對著杜管事一個勁兒地安撫。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里頭不順,都怪鐘清詞那個臭丫頭!咱們還有幾個孩子,我再多給他們貼補(bǔ)些銀錢。”
“你不要著急我既然想讓你進(jìn)府,便肯定能讓你進(jìn)的!”
說著,鐘延慶就出了個主意,“如今既然是清詞說你不好,回頭干脆壓著清詞,讓她說你好!”
杜管事翻了個白眼,給鐘延慶捏肩:“您說的容易!那個小丫頭潑辣不容忍,怎么可能肯?!”
鐘延慶冷笑,“她如今已經(jīng)八歲了,按理來說應(yīng)該繼承家里頭的產(chǎn)業(yè),在產(chǎn)業(yè)中挑個鋪子管理。管理的好了,評優(yōu)考核為優(yōu),就能多幾個鋪子管理,若是考核不過成績頗差......那就繼續(xù)在原地歷練!這一步也是掌家的開始!”
“她是我明面上的獨女,日后家產(chǎn)肯定是交給她的,走這一步是定然的。若是近日清詞提起來此事,我干脆就說,讓你佐著清詞一起!作她開蒙師傅。”
杜管事聽著這話,眼睛一亮:“老爺,您的意思是......讓我跟著咱們大小姐一同歷練,幫著她料理鋪子?”
“對呀,這管鋪子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這評優(yōu)考核嘛,自然也交給你了?!?/p>
鐘延慶笑呵呵地看著杜管事,眼神里閃過一絲冷光,“若是她再覺得你不好,說你故意勾引我,那你就不用教她什么,也不用給她考核評優(yōu)!”
“這個鋪子她管不好,干脆以后家產(chǎn)就都別繼承了!”
“你只管卡著清詞這一道,讓清詞改了口風(fēng),就說自己之前都是誤會你!不就一切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