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來到餐廳,見到他們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的樣子,卻還是刺痛我的眼。
“小寶乖,爸爸夾肉肉給你,多吃才能長高高?!?/p>
他溫聲哄著,聲音是我不曾聽過的柔軟。
謝晴笑著給他盛湯:“小舟,你照顧我們太辛苦了,人家買了好東西,晚上好好犒勞你啊~”
她說的曖昧無比,謝北舟也絲毫沒有拒絕。
等他抬頭見到我,卻皺眉:
“什么時候吃個飯都要人去請?哪來的臭毛??!”
他吩咐傭人將椅子直接撤走,絲毫不顧我剛流產(chǎn)身體有多虛弱。
身體殘留的鈍痛和心臟被反復(fù)凌遲的痛交織。
我轉(zhuǎn)身離開。
再次醒來,我突然聽到花園里傳來凄慘的貓叫——是雪球!
我匆忙趕到花園,見小寶舉著打火機逼近它,焦糊味刺鼻。
“喵——!”雪球吃痛,本能地?fù)]爪。
三道血痕立刻出現(xiàn)在小寶手背。
“哇!”他大哭,謝北舟和謝晴聞聲趕來。
謝晴一把摟過小寶護(hù)在懷里:“小寶別怕,有媽媽在?!?/p>
小寶縮在她懷里,擠出兩滴淚:“爸爸…貓貓抓我,我只是想給貓貓剪毛…”
我全身的血都沖上了頭頂,彎腰在旁邊的冬青叢里摸索出一個嶄新的打火機。
我把它舉到小寶眼前,聲音嘶啞:“剪毛?用這個剪?”
小寶的臉?biāo)查g白了。
謝晴的哭腔猛地拔高:“他還是個孩子啊,這貓分明是你燒的,想陷害小寶?!?/p>
“雪球是我們一起養(yǎng)大的,我怎么舍得燒它!”我滿眼怒氣的看向謝北舟。
他看看痛苦嗚咽的雪球,又看看懷里瑟瑟發(fā)抖的小寶,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
謝晴捕捉到那絲猶豫,她眼底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轉(zhuǎn)身朝著旁邊冰冷的石墻狠狠撞去。
“好啊,你們都覺得小寶是壞種,那就讓我這個當(dāng)媽的替他贖罪!”
“晴姐!”謝北舟嚇得魂飛魄散,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抱住了謝晴的腰。
小寶嚇得哇哇大哭:“媽媽!媽媽!”
謝北舟緊緊抱著她,臉埋在她的頸窩,肩膀劇烈起伏。
再抬頭時,他眼底所有的猶豫都消失了。
“一只畜生而已,留著也是禍害?!?/p>
謝北舟猛地彎腰掐住雪球脖頸。
“不要——!”我尖叫著撲過去。
他用力將雪球軟軟小小的身體狠狠砸向堅硬的大理石地磚。
骨頭碎裂的悶響,重重砸在我心口。
鮮血從雪球口鼻不斷涌出,琥珀色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我,然后徹底黯淡。
世界在我耳邊瞬間失聲。
謝北舟扶起謝晴,溫柔地拭去她擠出來的眼淚,像在擦稀世珍寶。
“沒事了,已經(jīng)處理干凈了?!彼沉艘谎勰菆F(tuán)已經(jīng)毫無生氣的白。
“一定是你讓這畜生干得好事!”
“把林怡關(guān)進(jìn)地下室,死貓也一并扔進(jìn)去陪她?!?/p>
兩個傭人架起癱軟的我,地下室的大門砰得一聲關(guān)上。
我坐在水泥地上,抱著雪球僵硬的小身體。
黑暗中,謝北舟陽光的笑聲清晰地在耳邊響起,帶著穿透時光的暖意。
“等回國我們就結(jié)婚,讓雪球當(dāng)小花童,再給它系個小領(lǐng)結(jié)...”
那時他眼里的光,曾是我全部的希望。
“小寶打疫苗的地方好疼哦,你給他吹吹好不好?”
謝晴嬌嗔的聲音穿透地下室大門。
似乎還有小寶咯咯咯的笑聲,以及謝北舟寵溺的回應(yīng):“好,爸爸吹吹。”
我的眼淚早已流干,只剩下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