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yè)電話打來時我正在拆螺螄粉包裝?！皬埿〗悖慵覍﹂T剛搬來的是鐘硯聲?！薄芭?。
”“就那個影帝鐘硯聲！他團隊要求絕對保密，您可千萬別聲張！”我手一抖，
酸筍掉了一地。我住這破舊老小區(qū)三年了。圖的就是便宜和沒人管。樓道燈壞了半年，
物業(yè)都沒修。對門空了小半年，昨晚突然叮叮當當響了一宿。敢情是影帝駕到。
我扒著貓眼看。門開了條縫。墨鏡，口罩，黑帽子。裹得跟銀行劫匪似的。
一個高個子男人閃出來。后面跟著兩個搬箱子的壯漢。門“咔噠”關上。我嗤笑一聲。裝。
麻煩第二天就來了。下班回家，樓道里擠滿小姑娘。嘰嘰喳喳，手機閃光燈亮個不停。
“硯聲哥哥真住這兒？”“不可能吧？這破地方？”“消息絕對可靠！他助理的小號爆料的！
”她們堵在我家門口。我鑰匙都插不進去?！白屪??！蔽野櫭?。
一個染紅頭發(fā)的女孩上下打量我：“你誰??？住這兒？”“對，我住這兒。你們擋我門了。
”“那你見過鐘硯聲嗎？對門是不是他？”另一個女孩湊上來，眼睛發(fā)亮。
我腦子里閃過物業(yè)的警告?！皼]見過。對門空很久了?！蔽彝崎_她們，擠進門。砰地關上。
后背抵著門板，還能聽見外面的議論。“她肯定知道！”“守！我就不信等不到哥哥！
”這群私生飯在樓道安營扎寨了。我出門上班，她們蹲在樓梯口啃面包。我下班回來，
她們抱著應援牌打瞌睡。外賣小哥都被她們盤問過好幾次。更可怕的是垃圾。泡面桶，
奶茶杯，零食袋。堆在墻角，散發(fā)著怪味。我忍無可忍，拍了張照片發(fā)業(yè)主群。“誰家親戚？
樓道不是垃圾場！物業(yè)管不管？”物業(yè)裝死。對門也毫無動靜。影帝真沉得住氣。
周五加班到十點。樓道燈依舊瞎著。我摸黑掏出鑰匙。剛插進去，隔壁門“咔噠”一聲開了。
昏黃的樓道應急燈光下，站著個男人。沒戴墨鏡口罩。就一張臉。帥得很有攻擊性。
鼻梁很高，下頜線像刀削的。眼窩很深，看人時有點冷。是鐘硯聲。跟電影里一模一樣。
我愣住了。鑰匙停在鎖孔里。他掃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家門口堆著的幾個快遞盒上。
那是我買的貓砂，挺沉。他什么也沒說，彎腰，單手拎起兩個最大的盒子?！拔?！”我出聲。
他徑直走向?qū)﹂T，把盒子放在他家門口墻邊。動作自然得像在自家門口放東西。然后他回頭，
看著我：“放這兒安全點。”聲音比電影里低一點，有點啞。我還沒反應過來，
他已經(jīng)推門進去了。關門前，丟下一句：“吵到你了。抱歉?！遍T關上。樓道又黑了。
我站在黑暗里，心跳有點快。手心里全是汗。第二天周六。難得的懶覺?！斑诉诉?！
”砸門聲像催命。我頂著雞窩頭，火氣沖天地拉開一條縫。門外不是私生飯。是鐘硯聲。
穿一身灰白運動服，戴著棒球帽。清爽得像晨跑的大學生。手里還拎著……一袋垃圾？“早。
”他表情平靜，“麻煩你件事?！蔽揖璧乜粗?。他側(cè)了側(cè)身，示意我看樓道。
那群私生飯居然還在！只是今天人少了點，三四個，靠著墻打盹。“幫我丟個垃圾。
”他把黑色垃圾袋遞過來，“我出去目標太大。”我看著他。再看看垃圾袋。
再看看那群打盹的女孩?！皯{什么？”我壓低聲音，“你的人氣，憑什么讓我替你干活？
”他沉默兩秒。帽檐下的眼睛看著我，很直接：“條件你開?！蔽乙 Ｓ暗鄱歼@么爽快？
“行?！蔽乙话炎ミ^垃圾袋，沉甸甸的，“樓道衛(wèi)生歸你管一周。
包括掃地和監(jiān)督那些粉絲別亂扔垃圾?！彼碱^都沒皺一下：“成交?！蔽摇芭椤钡仃P上門。
隔著門板，聽到他極低的一聲笑。我成了鐘硯聲的“垃圾專員”。每天清晨或深夜，
他家的門會準時打開。一個黑色垃圾袋遞出來。有時是他，有時是他那個精干的男助理。
我負責在白天，混在普通住戶里，把影帝的垃圾帶下樓。作為回報，鐘硯聲說到做到。
他真管起了樓道衛(wèi)生。一天早上，我開門出去?？匆娝弥鴤€新買的掃帚，
正低頭清掃那幾個私生飯留下的瓜子殼。動作有點笨拙，顯然不常干這個。
那群小姑娘縮在樓梯拐角，激動得快暈過去，拿著手機狂拍，但沒人敢靠近，
也沒人敢再亂丟垃圾。“硯聲哥哥在掃地！好帥啊！”“他好有公德心！”“哥哥辛苦了！
”鐘硯聲頭都沒抬，掃完最后一點垃圾，把簸箕里的東西倒進一個大垃圾袋。
然后他拎著垃圾袋，走到我面前?！敖o。”他遞給我。眼神示意：該你了。
我接過那袋混合垃圾，翻了個白眼。他嘴角似乎彎了一下，轉(zhuǎn)身回屋。
這種詭異的“鄰里互助”持續(xù)了一周。私生飯們大概覺得蹲守無望，
加上樓道被鐘硯聲收拾得太干凈，沒地方造作，漸漸散了。我以為生活終于能恢復平靜。
周一早上，我剛要出門上班。對門開了。鐘硯聲站在門口。今天他沒穿運動服，
換了件質(zhì)感很好的煙灰色襯衫。頭發(fā)也精心打理過。“張小姐，”他叫住我，“再幫個忙。
”我停下腳步，預感不妙?！凹侔缥遗笥?。”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借張紙巾”。
我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笆裁矗?！”“有個麻煩?！彼院喴赓W，“公司安排了個綜藝，
炒CP。我不想接。需要一個‘現(xiàn)女友’擋一下。”我腦子嗡嗡的。
“你那么多女明星朋友……”“她們目標太大，牽扯太多?！彼驍辔?，眼神很認真，
“你剛好。住對門，方便。身份干凈。而且……”他頓了頓，“物業(yè)說你嘴嚴?！蔽覐堉?，
半天說不出話。這理由……聽起來居然有點道理？“一天。就今天下午，
陪我去趟公司露個面。讓那邊的人‘無意中’看到就行?！彼a充，“報酬好說?！卞X？
我心動了。我這破工作，加班加到死也就那點工資。“多少？”我直接問。他報了個數(shù)。
我腿一軟，趕緊扶住墻。那是我不吃不喝干五年的數(shù)！“成交！
”我聽見自己斬釘截鐵的聲音。兩小時后，我坐在鐘硯聲那輛低調(diào)的黑色保姆車里，
渾身不自在。身上的連衣裙是鐘硯聲的助理臨時買來的，尺寸居然剛好。
臉上被一個自稱“小周”的化妝師小姐姐撲了層粉，涂了點口紅。鐘硯聲坐在我對面，
低頭看手機。側(cè)臉線條繃著。“緊張？”他突然抬眼?！皬U話！”我沒好氣，
“我這輩子干過最刺激的事就是拆螺螄粉！”他似乎笑了一下，很短促。“跟著我就行。
不用說話。”車開進一棟氣派的大樓地下車庫。專屬電梯直通高層。電梯門開。
撲面而來是忙碌的辦公區(qū)?？諝饫镲h著咖啡和紙張的味道。鐘硯聲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
我渾身一僵。他的手很大，干燥，有點涼?！胺潘牲c?！彼吐曊f，
手指在我手背上安撫性地捏了一下。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他拉著我，
目不斜視地穿過開放辦公區(qū)。我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射過來，
聚焦在我們交握的手上。竊竊私語瞬間爆炸?！拔铱?！那是誰？”“鐘老師牽著的女孩？
”“新助理？不像??！”“女朋友？！”鐘硯聲一概不理，
徑直走向一間掛著“總經(jīng)理室”牌子的辦公室。門沒關嚴。
里面?zhèn)鱽硪粋€中年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硯聲啊，就是太挑了！你看人家蘇蔓多配合，
這節(jié)目熱度肯定爆……”鐘硯聲停下腳步，在門外站定。他沒敲門，也沒進去，就站在那兒，
握著我的手。辦公室里的人顯然看到了門口的人影。說話聲戛然而止。
一個穿著西裝、梳著油頭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笑容滿面：“硯聲來了？
快進……”他的目光落到我和鐘硯聲緊握的手上，笑容僵在臉上。鐘硯聲把我往前帶了半步，
語氣平靜：“王總，介紹一下，我女朋友，張晚照。”他頓了頓，補充一句，“住我對門，
鄰居?！蓖蹩傃壑樽佣伎斓沙鰜砹耍谖液顽姵幝曋g來回掃視?！芭笥?？鄰居？
這……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聽……”“剛確定不久?！辩姵幝暯財嗨脑?，
語氣帶著點不容置喙的冷淡，“所以，那個炒CP的綜藝，我不合適。您找別人吧。
”他微微頷首，“我們先走了?！闭f完，他拉著我轉(zhuǎn)身就走。留下王總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
全程，我真的一個字都沒說。像個提線木偶。直到重新坐進保姆車，我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手心全是汗?！把萃炅?？”我抽回手，在裙子上蹭了蹭?！班拧！辩姵幝暱吭谝伪成?，
閉著眼，似乎有點疲憊?！澳清X……”“明天打你卡上?！彼犻_眼，看了我一眼，
“今天……謝了?！蔽乙詾檫@場荒誕的交易到此結(jié)束。第二天，錢果然準時到賬。
我看著銀行短信后面那一長串零，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值了！然而，我高興得太早了。
第三天傍晚，我剛煮好一碗豪華加料螺螄粉，準備享受。門又被敲響了。這次敲得又急又重。
我皺眉，湊近貓眼。外面站著個女人。很漂亮，是那種帶著攻擊性的艷麗美。
穿著香奈兒套裝，拎著愛馬仕。此刻她漂亮的臉上罩著一層寒霜。我不認識她?！罢l?。?/p>
”我隔著門問。“開門！”女人聲音很冷，“我找鐘硯聲！”我心里咯噔一下。
麻煩找上門了。“你找錯地方了。這里沒這個人?！蔽以噲D裝傻?！吧購U話！
”女人聲音拔高，“我知道他住對門！也知道你！張晚照是吧？開門！”我心一橫，拉開門。
螺螄粉的酸爽氣味瞬間沖了出去。女人被熏得后退半步，嫌惡地捂住鼻子。
“你……”“有事說事?！蔽覔踉陂T口，沒讓她進。她放下手，上下打量我，眼神像刀子。
“你就是他那個‘鄰居’女朋友？”語氣充滿嘲諷?！案阌嘘P系？”我抱著胳膊。
“我是蘇蔓?！彼龘P起下巴，帶著優(yōu)越感。哦。那個想跟鐘硯聲炒CP的女明星?！芭?。
”我面無表情，“不認識。有事？”蘇蔓被我噎了一下，臉色更難看?！扮姵幝暷?？
讓他出來！敢做不敢當？為了躲我，
找這么個……”她掃了一眼我身上的家居服和我身后的螺螄粉，“找這么個擋箭牌？
”擋箭牌？雖然確實是，但聽著真刺耳?！八辉诩?。”我耐著性子，
“有事你聯(lián)系他經(jīng)紀人。”“我聯(lián)系不上！”蘇蔓突然激動起來，眼圈有點紅，“他不見我！
電話拉黑！消息不回！就因為你？你算什么東西！”她往前一步，想推開我。我紋絲不動。
開玩笑，我扛桶裝水上五樓都不帶喘的?！疤K小姐，請你自重。”我冷下臉，
“這是我家門口。你再這樣，我叫安保了?！薄澳憬邪?！”蘇蔓像是被點燃了，
“讓大家看看，鐘硯聲找了個什么貨色！一個吃臭粉的……”她話沒說完，
對門“咔噠”一聲開了。鐘硯聲站在門口。穿著簡單的白T恤，黑褲子。臉色很沉，
眼神冰冷地看著蘇蔓?！棒[夠沒有？”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帶著冰碴。蘇蔓看到他，
瞬間像換了個人，眼淚說來就來：“硯聲！你終于肯見我了？為什么躲著我？是因為她嗎？
”她指著我，梨花帶雨，“她哪點比我好？我們明明……”“蘇蔓。”鐘硯聲打斷她，
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我們沒有任何關系。過去沒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請你離開。
別騷擾我的鄰居，也別騷擾我女朋友。”最后三個字，他說得清晰而自然。
蘇蔓的眼淚掛在臉上，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又看看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我頭皮發(fā)麻。影帝，你這戲是不是有點過？“好……好！”蘇蔓狠狠抹了把眼淚，
怨毒地瞪了我一眼，“鐘硯聲，你給我等著！還有你！”她指著我，“別得意太早！
”高跟鞋踩著地面噔噔作響，她怒氣沖沖地走了。樓道恢復安靜。
只剩下螺螄粉頑強不屈的余味。我松了口氣，轉(zhuǎn)身想回屋?！暗鹊??！辩姵幝暯凶∥摇?/p>
我回頭。他看著我，眉頭微蹙，眼神有點復雜。“剛才……謝謝?！薄安豢蜌狻Ｄ缅X辦事。
”我擺擺手，“下次有這種‘擋桃花’的業(yè)務，價格翻倍?！彼读艘幌拢?/p>
隨即嘴角似乎向上牽了牽，很淡?！昂??！碧K蔓的“等著”，來得又快又猛。第二天，
“鐘硯聲神秘女友曝光！”的詞條就爆了熱搜。幾張模糊的偷拍照片掛在榜首。
一張是我穿著那條臨時買的連衣裙，被鐘硯聲牽著手穿過他公司辦公區(qū)。我低著頭，
側(cè)臉模糊，但鐘硯聲的側(cè)臉和緊握的手很清晰。另一張更離譜，
居然是昨天蘇蔓在我家門口對峙時拍的！角度刁鉆，
看起來像我在趾高氣揚地攔著楚楚可憐的蘇蔓，鐘硯聲站在門內(nèi)“冷眼旁觀”。
配文更是煽風點火：【頂流影帝鐘硯聲戀情石錘！女友疑為素人鄰居！
】【影帝女友囂張跋扈？當眾刁難同公司女星蘇蔓！】【蘇蔓疑因情傷憔悴現(xiàn)身機場！
】評論區(qū)炸翻了天。鐘硯聲的粉絲（“鹽粒”）和吃瓜路人打得不可開交。
“鹽粒”A：不可能！哥哥獨美！拒絕捆綁！這女的一看就是心機婊！
“鹽粒”B：照片那么糊！假的！肯定是P的！哥哥快出來辟謠??！
“鹽?！盋：就算真的……這女的什么來頭？素人鄰居？住哪？老破?。颗涞蒙衔腋?？
路人A：哇！影帝女友這么接地氣？住老小區(qū)？路人B：看照片是挺兇的，蘇蔓都快哭了。
路人C：貴圈真亂！三角戀？蘇蔓粉絲：抱走蔓蔓！拒絕傷害！鐘硯聲眼瞎！
找這么個貨色欺負我們蔓蔓！我的手機瞬間被各種陌生號碼打爆。微信也炸了，
無數(shù)好友申請涌進來。微博更是被扒了出來，雖然我?guī)缀醪挥茫?/p>
但僅有的幾條曬螺螄粉和吐槽加班的動態(tài)下面，瞬間涌入幾萬條辱罵評論?！靶臋C婊滾！
”“就你也配？”“離我家哥哥遠點！”“臭粉女去死！”我手忙腳亂地關機，
心臟怦怦狂跳。第一次體會到網(wǎng)絡暴力的恐怖。家門也被堵了。這次不是私生飯，
是聞風而動的狗仔和網(wǎng)紅主播。長槍短炮架在樓道里，對著我的門狂拍。還有人開著直播，
大聲嚷嚷：“老鐵們！這里就是影帝女友的出租屋！看到?jīng)]？門牌號XXX！禮物刷起來！
帶你們蹲守第一手爆料！”我縮在屋里，窗簾拉得死死的，不敢開燈。像只被困住的老鼠。
恐慌和憤怒交織。我只是收錢演場戲！憑什么要承受這些？對門一直沒動靜。
鐘硯聲和他助理就像人間蒸發(fā)了。就在我快要崩潰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我備用的小號。
一條新短信，來自陌生號碼?！疚沂晴姵幝?。別怕。別開門。別回應。等我處理。
】短短一行字，像顆定心丸。我攥緊手機，深吸一口氣。這場風暴刮了三天。第三天晚上，
外面狗仔的喧鬧聲突然小了很多。接著是幾聲爭執(zhí)和驅(qū)趕的動靜。
我小心翼翼地掀開窗簾一角。樓下停著幾輛黑色的商務車。
幾個穿著統(tǒng)一黑色制服、身材高大的安保人員，正在“請”那些狗仔和主播離開。態(tài)度禮貌，
但動作強硬?！皯{什么趕我們？這是公共區(qū)域！”“抱歉，
你們的行為已經(jīng)嚴重干擾本小區(qū)住戶的正常生活。請立即離開，否則我們將報警處理。
”“我們是記者！有采訪權(quán)！”“請出示記者證，并向相關部門申請采訪許可。否則，
請離開。”狗仔們罵罵咧咧，但在人高馬大的安保面前，也只能收拾器材，悻悻散去。
樓道里也很快恢復了安靜。我松了口氣。是他的人。手機又震了。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開門。我在外面?！课要q豫了一下，走到門邊，透過貓眼。鐘硯聲獨自一人站在門外。
帽檐壓得很低，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手里拎著……一個超市的大塑料袋？我打開門。
他閃身進來，反手關上門?！敖鉀Q了。暫時不會有人來騷擾。
”他把塑料袋放在我的小飯桌上。袋子里露出新鮮的蔬菜水果，還有幾盒牛奶和速食面。
我看著他，心里五味雜陳?！爸x謝?！薄霸撐艺f抱歉?！彼旅弊?，揉了揉眉心，
“連累你了。”“錢難掙，屎難吃?！蔽衣柭柤?，故作輕松，“加錢就行。”他沒笑，
看著我，眼神很認真?！斑@事還沒完。公司那邊……想借機炒作?！蔽倚念^一緊。
“什么意思？”“他們想坐實‘戀情’?！辩姵幝曊Z氣低沉，“認為這是個巨大的熱度點。
想讓我們……以情侶身份，參加一個生活觀察類綜藝?！薄笆裁矗?！”我差點跳起來，
“不可能！”“我知道?！彼粗遥八?，我拒絕了?！蔽疑晕⑺闪丝跉?。
“但王總不死心?！彼^續(xù)說，“他查到我們……確實是鄰居。這個點，他覺得很有爆點。
‘頂流影帝與素人鄰居的秘密情緣’?！蔽衣牭妙^皮發(fā)麻。“然后呢？
”“他想了個折中方案?！辩姵幝暤谋砬橛悬c難以形容，“不用正式承認戀情。
就拍個很短的Vlog。主題是……‘鄰居的日常’。展現(xiàn)我們‘關系融洽’的一面，
算是給粉絲一個交代，也平息一下謠言。”鄰居的日常？關系融洽？
我想到我們之間僅有的幾次交流：丟垃圾，掃地，擋桃花，被堵門。哪門子的融洽？
“拍這個干嘛？”我不解?！鞍矒岱劢z，轉(zhuǎn)移注意力。證明我們之間‘坦坦蕩蕩’。
”鐘硯聲解釋，“順便，也算給我那個‘女朋友’的身份一個體面的臺階下。拍完，
熱度過去，慢慢就淡了。”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至少比硬炒CP強?！熬团摹粘?？
”我確認。“嗯。大概半天時間。在我家或者你家，隨便做點事，聊聊天。
他們拍幾個自然點的鏡頭?！彼D了頓，“當然，報酬另算。翻倍?！狈?？！
我腦子里那串零又開始跳舞。有了這筆錢，我就能換個更好的房子，徹底遠離這些破事！
“成交！”我聽到自己毫不猶豫的聲音。鐘硯聲似乎輕輕舒了口氣?！昂?。
時間定在三天后上午。拍攝團隊人不多，我會讓他們盡量低調(diào)?！比旌笊衔缇劈c。
我家的門被敲響。門外站著鐘硯聲，他身后跟著三個人：一個扛著小型攝像機的年輕男人，
一個拿著反光板的女人，還有一個拿著本子像是導演的中年男人。果然很精簡?！霸?。
”鐘硯聲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毛衣，看起來清爽溫和?！霸纭！蔽易岄_身。
今天我也稍微收拾了一下，穿了件簡單的衛(wèi)衣牛仔褲。攝像機一進來，我就渾身僵硬。
鏡頭黑洞洞地對著我?！皬埿〗悖潘牲c，自然點?！睂а莺蜌獾卣f，“就當鏡頭不存在。
你們平時鄰居怎么相處，今天就怎么來?！逼綍r？平時我們不是交易就是互不打擾。
鐘硯聲倒是很自然。他環(huán)顧了一下我這小小的出租屋，
目光落在窗臺那幾盆蔫了吧唧的多肉上?！澳氵@幾盆……需要澆水了。”他說著，
很自然地走向我的小廚房，“水壺呢？”“??？在……在那邊?！蔽抑噶艘幌隆Ｋ闷鹚畨?，
接了水，走到窗臺邊，開始認真地給多肉澆水。動作居然挺熟練。攝像機立刻跟了過去，
對著他專注的側(cè)臉和澆水的動作拍特寫。我站在客廳中間，手足無措。
導演給我使眼色：過去??！說話??！我硬著頭皮走過去?！澳恪氵€懂養(yǎng)花？
”“以前拍戲，演過園藝師。學過一點?！彼麤]回頭，專注地給一盆快干死的熊童子澆水。
“哦。”我干巴巴地應著。氣氛有點尷尬。導演在后面急得直比劃。鐘硯聲澆完水，
放下水壺，看向我：“上次看你煮那個粉……味道挺特別。能教我嗎？”螺螄粉？！
我眼睛一亮。這個我在行！“行?。 迸臄z重點瞬間轉(zhuǎn)移到了廚房。
我拿出珍藏的加臭加酸筍版本螺螄粉，開始現(xiàn)場教學?！八_下粉，煮八分鐘，
筷子能夾斷就行……”“料包最后放，不然味道跑了……”“酸筍是靈魂！多放點！
”“炸蛋！一定要配炸蛋！吸飽湯汁絕了！”我一邊操作一邊講解，越說越興奮，
完全忘了鏡頭。鐘硯聲站在旁邊，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頭。還挽起袖子，試圖幫我打雞蛋。
結(jié)果第一個蛋就磕碎了，蛋液流了一手。我哈哈大笑：“影帝，你這生活技能有待加強啊！
”他也忍不住笑了，有點無奈地看著手上的蛋液：“看來我只適合吃。
”攝像機忠實地記錄著這一切：我手舞足蹈地煮粉，鐘硯聲略顯笨拙地幫忙，
廚房里彌漫開濃郁的“靈魂”氣息，還有我們之間那點……意外的輕松和笑聲。煮好粉，
我們倆一人捧著一大碗，坐在我小小的折疊飯桌兩邊。“嘗嘗！”我期待地看著他。
鐘硯聲看著碗里紅油赤醬、鋪滿酸筍腐竹炸蛋的粉，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拿起筷子，
夾起幾根粉，吹了吹，送進嘴里。鏡頭緊緊對著他的臉。他咀嚼了幾下，動作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