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危垂眸,沒去看身側(cè)的人,呼出一口濁氣,“沒,就是工作累了?!?/p>
池硯星覺得他的一切異常都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到底不舍得把他逼太緊。
他強忍著小少爺脾氣,放緩了語氣,“那你早點休息?!?/p>
說完,拿起沙發(fā)上的外套隨手搭在肩上往外走。
江時危轉(zhuǎn)身回頭看他,語氣沒什么情緒,“去哪?”
這不問還好,一問強忍的脾氣有點難控制。
“去死?!背爻幮呛谥?,撂下這一句話,腳步都沒停。
江時危蹙起眉頭,他懂池硯星的言不由衷。
讓他好好休息并非是沒有脾氣,他是在強忍。
江時危難得沒有管他,沒有阻止他出門。
池硯星心情煩悶,窩在酒吧角落喝酒。
這邊屁股還沒坐熱,程則就找過來了。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個怎么個事,自嘲一笑,“自己把人惹生氣就算了,大半夜壓榨員工?!?/p>
程則用食指碰了碰鼻尖,為某人開脫,“不是壓榨,江總外冷內(nèi)熱,他讓我來找你時候,給了我明天上午的假?!?/p>
池硯星沒說話。
程則說:“今天公司出了點小問題,江總工作到很晚,他也挺不容易的?!?/p>
他邊說邊偷偷觀察池硯星的神色,希望這么說能讓小少爺消點氣。
池硯星冷哼一聲,“他不容易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p>
程則笑了笑,“小少爺說的是?!?/p>
池硯星不理他了,耷拉著眼皮看手里的酒。
對面的人趁機拍了一張照片給老板發(fā)了過去。
手機那邊的人沒有絲毫困意,盯著那張照片看,眼底的麻木大過于偏執(zhí)占有。
程則不明白老板為什么不讓他說今天池恒去過公司,他隱隱覺得今天的所有別扭都和這件事有關(guān)系。
他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
老板怪罪下來他承受不住。
池硯星沒喝太多酒,從酒吧出來的時候腦子是清醒的,程則送他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
這晚,他坐在客廳一夜沒睡。
一直等到清晨。
江時危從樓上下來,看到他眼底的倦意,愣了一下。
池硯星抿唇,徑直朝他走過去,往他手里塞了張卡,“聽程則說你公司出了點問題,這是我做游戲存下的積蓄,或許能幫到你,你先拿去用?!?/p>
江時危看了眼手中的卡,明明很小、很薄,在手里的分量卻是沉甸甸的。
“公司沒問題。”他解釋。
池硯星聽不進去,“沒問題加班到很晚?”
“拿著吧,我吃住都在你這里,用不上什么錢?!彼D(zhuǎn)身上樓準(zhǔn)備補個覺。
手腕被人握住,清冷的嗓音在一側(cè)響起,“先把早餐吃了。”
池硯星氣呼呼的甩開他的手,“給你卡不代表我原諒你了,更不代表你可以管我?!?/p>
說完,某人沒出息的走向餐桌,一臉不情愿的坐下。
這一舉動給江時危逗笑了。
很可愛。
池硯星皺眉瞥他一眼,“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我很生氣。”
他們總是這樣,一個難以自控,一個不忍心真生氣。
對彼此的關(guān)心從不取決于是什么關(guān)系。
盡管是關(guān)系最僵持的時候,池硯星聽到別人說池家養(yǎng)了個性情淡薄的白眼狼時,他二話沒說把人揍了。
母親假意阻攔,父親在一旁拉偏架,那人最后被他揍的鼻青臉腫。
從此不管是家里的親戚,還是至交好友,沒人敢再多少江時危一句不是。
都知道池硯星把人護的死緊。
越想越氣,池硯星“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江時危,我真瞧不起你,你有什么顧慮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p>
“沒有?!?/p>
淡淡的兩個字,像一桶油,把池硯星的火氣澆的更盛了些,“操!跟你說話真是費勁?!?/p>
江時危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火氣消了大半。
費勁又怎么了,還是得說,總不能真放手不管了。
池硯星嘆了口氣,每天面對一個木頭人炸毛,也是沒誰了。
從出生到現(xiàn)在還沒誰能這么調(diào)動他的情緒,除了眼前這人。
江時危出門掙錢養(yǎng)家,池硯星補了個覺,中午才醒。
他不知道江時危擰巴那勁過去了沒,試探的發(fā)了個消息。
逢春野:【晚上吃紅燒排骨。】
逢春野:【再給我?guī)П滩??!?/p>
就當(dāng)他以為不會回的時候,手機響了一聲。
哥哥:【好?!?/p>
池硯星勾了下唇角,把【哥哥】的備注改成了【慫哥】。
暮光大廈辦公室。
顧斯宸大大咧咧往沙發(fā)上一坐,一副閑人的懶散,“你說那家那位少爺也真是夠折騰人,關(guān)系遠(yuǎn)了是好事,現(xiàn)在偏偏又來纏著你,他是爽了,折騰的是你?!?/p>
說完他嘆了口氣,這事按理說誰都不怨,小少爺不知道江時危身上背負(fù)的承諾,他不過是有些心疼自己的朋友。
這些年怎么走過來的,他太了解了。
前進不敢,后退不舍,糾結(jié)的情緒每分每秒不在折磨愛到徹骨的人。
“跟他沒關(guān)系?!苯瓡r危抬眸。
顧斯宸不忍看他這樣,“你走吧,去開拓國外市場,待一段時間,小少爺不見人久而久之就忘了?!?/p>
他沒有絲毫猶豫,“我不能走?!?/p>
走是個很好的選擇,但不知為何,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走了他后悔一輩子。
腦海里浮現(xiàn)那零星碎片的夢,每想起一次,就疼幾分。
顧斯宸知道,江時危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改變主意,他也不再說什么勸人的話,“不管你了,等哪天你被折騰個半死不活,也別怪我嘴沒把門,把一切告訴小少爺?!?/p>
江時危沉下臉,“那你也別怪我殺人滅口?!?/p>
顧斯宸:“……”
他無語,“江時危,你怎么不識好歹?”
算是明白了,除了那小少爺外,這人是誰的情都不領(lǐng)。
江時危瞥他一眼,“別在我這睡覺,滾出去。”
顧斯宸:“……”
“江時危,你捫心自問,今天換成你家那位,你還會說滾出去這種話?”
“不會?!蹦橙穗p標(biāo)也雙標(biāo)的正大光明,“有休息室,他不用睡沙發(fā)?!?/p>
“……”顧斯宸氣笑了,“是我自討沒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