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科,我盯著數(shù)學(xué)試卷,感覺那些符號在跟我做鬼臉。
"這特么都是什么外星文???"我在心里哀嚎,手里的筆都快被我捏斷了。
考場里安靜得可怕,只有沙沙的寫字聲。我偷瞄了一眼左邊的眼鏡男,那家伙已經(jīng)翻到第三面了,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全是公式。再看看右邊的馬尾辮女生,正胸有成竹地寫著最后一題。
而我?選擇題全靠擲橡皮,填空題全寫"解",大題就抄了一遍題目。
"溫晴,專心做自己的卷子。"監(jiān)考老師走到我旁邊,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縮了縮脖子,感覺臉燒得厲害。媽的,連監(jiān)考老師都記住我名字了,肯定是因為我每科都提前交卷——不會做還硬撐個屁??!
鈴聲一響,我第一個沖出考場。校門口擠滿了家長,我低著頭快速穿過人群。養(yǎng)母說了今天要上班,不來接我。
"溫晴!"
我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養(yǎng)母居然站在校門口的梧桐樹下沖我招手。奇怪,她不是說今天有家政保潔的活兒嗎?
"媽?你怎么來了?"
養(yǎng)母搓著手,眼神飄忽:"那個...考得怎么樣?"
我翻了個白眼:"就那樣唄,反正大專都懸。"
養(yǎng)母欲言又止,最后嘆了口氣:"先回家吧,有事跟你說。"
一路上養(yǎng)母反常地沉默,我啃著從小賣部買的冰棍,心里盤算著是去打工還是復(fù)讀。走到我們那個城中村口時,養(yǎng)母突然停下腳步。
"晴晴,其實...你不是我們親生的。"
我冰棍差點掉地上:"啥?!"
"十八年前在醫(yī)院抱錯了,"養(yǎng)母不敢看我的眼睛,"你親生父母...挺有錢的,今天聯(lián)系我了,想接你回去。"
我腦子嗡的一聲。這情節(jié)也太狗血了吧?我成偶像劇女主角了?
"不是,媽,你開玩笑呢?"
養(yǎng)母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這是你親生父母家的別墅,在城東富人區(qū)。他們女兒——就是當(dāng)年抱錯的那個,一直過著千金小姐的生活。"
照片上是一棟三層大別墅,帶游泳池那種。我喉嚨發(fā)緊,說不出話來。
"他們一會兒就來接你,"養(yǎng)母抹了把眼睛,"收拾收拾東西吧。"
"等等!這么突然?"我抓住養(yǎng)母的手,"我...我不想走!"
養(yǎng)母苦笑:"傻孩子,跟著我們能有什么出息?你親爹親媽有錢有勢,能讓你過好日子。"
兩小時后,我拎著破舊的行李箱,站在一棟比照片還夸張的別墅前,腿抖得像篩糠。
開門的是個穿著真絲旗袍的中年女人,妝容精致,脖子上那串珍珠一看就價值不菲。
"晴晴?"她上下打量我,眉頭微皺,"我是你媽媽。"
我張了張嘴,沒發(fā)出聲音。這女人跟我長得一點都不像,她口中的"媽媽"聽起來格外陌生。
"進來吧,"她側(cè)身讓出一條路,"你爸爸和姐姐在客廳等你。"
姐姐?哦,對,就是那個跟我調(diào)換人生的假千金。
客廳大得能裝下我們城中村整個單元,真皮沙發(fā)上坐著一個嚴肅的中年男人,旁邊是個穿著名牌連衣裙的女生,正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這是你爸爸,"旗袍女人介紹道,"這是溫雅,你的...嗯,姐姐。"
溫雅站起來,露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妹妹好,終于見到你了。"
她比我高半個頭,皮膚白得發(fā)光,全身上下都寫著"我很貴"。我低頭看看自己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帆布鞋,突然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坐吧,"我爸——天哪,叫陌生人爸爸好奇怪——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既然回來了,有些規(guī)矩要說清楚。"
接下來的一小時,我像個犯人似的聽著他們講述溫家的"家規(guī)":幾點起床、幾點熄燈、怎么說話、怎么走路...溫雅時不時補充幾句,每句話都帶著居高臨下的優(yōu)越感。
晚餐時,我面對一桌子叫不上名字的菜肴手足無措。銀質(zhì)餐具就有五六種,我根本不知道該用哪個。
"連餐刀都不會用嗎?"溫雅小聲嘀咕,但還是讓我聽見了。
我臉一熱,隨便抓了把叉子。就在這時,溫雅"不小心"碰倒了紅酒杯,暗紅的液體直接潑在我唯一的白T恤上。
"哎呀,對不起哦,"她嘴上道歉,眼睛里卻閃著得意的光,"我賠你一件新的吧,雖然...你這件大概也不值錢。"
全家人都看著我的狼狽樣,沒人責(zé)備溫雅。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就是我的新家?這些就是我的親人?
媽的,這還不如回我的城中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