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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征的目光死死釘在平板電腦上的簽名上，那筆鋒凌厲的字跡，分明是他自己的。
他想起那天鄭淑怡把文件遞過來時，她剛生了孩子，臉色蒼白地靠在床頭，說孟瑤帶囡囡來病房大鬧，罵她不知廉恥，還說要把事情捅出去讓顏家身敗名裂。
“阿征，我知道你難，”她當(dāng)時攥著他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可她們太過分了，不給點教訓(xùn)，以后整個顏家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這文件就是走個形式，讓她們?nèi)ス５慕甜B(yǎng)院待幾天，知道怕了就接回來?！?/p>
他那時被 “顏家名聲” 四個字沖昏了頭，又心疼鄭淑怡剛生產(chǎn)完受委屈，看都沒看文件內(nèi)容就簽了字。
至于那筆錢，他以為是鄭淑怡給教養(yǎng)院的打點費(fèi)，隨手就讓助理收了。
“我......”
顏征的眼眶通紅，聲音哽咽著，“我沒看清文件......我以為......”
“你以為？”
陸衍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顏總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怎么到了這時候裝起糊涂了？”
“文件上的生死由命四個大字，比你女兒的臉還大，你告訴我沒看清？”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我也不想為難顏總，只是請顏總別在來我這里鬧了，”陸衍頓了頓，好整以暇的看著顏征，“不然，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p>
保鏢將顏征拖著扔出去時，他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
他腦中不斷的回想著，這些年來，鄭淑怡的所作所為。
他記得囡囡國民那次，鄭淑怡端來蛋糕時，特意笑著說，特意加了進(jìn)口芒果，給囡囡補(bǔ)補(bǔ)。
他當(dāng)時正忙著看文件，只隨口應(yīng)了句 “別給她吃太多甜的”。
現(xiàn)在想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哪里是關(guān)切，分明是算計。
“生死狀......”
顏征突然笑了，笑聲渾身顫抖，笑出眼淚。
那天鄭淑怡翻到最后一頁讓她簽所謂的生死狀時，說前面都是廢話，她說教養(yǎng)院只是嚇唬她們，根本什么都不敢做。
他怎么就傻乎乎的相信了呢？
他想起鄭淑怡總在他面前說孟瑤心思歹毒，說囡囡天生反骨，說阿征你太心軟，早晚被她們拖累。
那些看似貼心的話，原來都是淬了毒的針，一點點扎進(jìn)他心里，讓他對妻女的最后一點溫情也消磨殆盡。
還有那錄音。
顏征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她故意激他。
她明知知道顏征因為哥哥的關(guān)系，總是對她多一分耐心。
于是她總在電話里哭，說囡囡罵她養(yǎng)野男人，說孟瑤要去公司鬧。
他當(dāng)時被憤怒沖昏了頭，只想讓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閉嘴，卻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鄭淑怡造謠生事。
顏征想起鄭淑怡送他手表時，得意的神情，憤恨的咬緊了牙關(guān)。
用他妻女的命換來的手表，最后祝他生意興隆，鄭淑怡還真是殺人誅心！
顏征癱在冰冷的甲板上，他死死攥著拳頭。
“鄭淑怡......”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他想起大哥剛?cè)ナ罆r，鄭淑怡哭得梨花帶雨，拉著他的手說，以后我和孩子們就靠你了。
那時她眼底的柔弱，現(xiàn)在想來全是偽裝。
大哥留下的股份、房產(chǎn)，這些年被她以“孩子要上學(xué)”“家里要開銷”的名義一點點轉(zhuǎn)移，他從沒想過質(zhì)疑。
畢竟是大哥的遺孀，他總覺得該多照顧。
可四個黑人孩子的出生，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他當(dāng)時怎么就信了她那句，是上天可憐我，送我四個孩子作伴？
甚至因為女兒一句無心的話，就怒不可遏地要將親生女兒送去公海？
顏征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樣沖向鄭淑怡所在的豪華套房。
保鏢想攔他，卻被他猩紅的眼神嚇退。
套房的門沒鎖，鄭淑怡正坐在沙發(fā)上，慢條斯理地用銀叉喂一個黑人小孩吃草莓蛋糕，旁邊三個孩子圍著她撒嬌，她臉上的笑容溫柔得刺眼。
“鄭淑怡！”
顏征踹開門，聲音嘶啞，“你告訴我！那四個孩子到底是誰的？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要?dú)У粑胰?？?/p>
顏征猛地沖過去攥住鄭淑怡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鄭淑怡疼得蹙眉，臉上卻依舊掛著虛偽的笑容。
“阿征，你弄疼我了?！?/p>
她輕輕掙了掙，語氣委屈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不是孟瑤又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我就知道她容不下我......”
“閉嘴！”顏征低吼一聲，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孟瑤和囡囡已經(jīng)死了！被你親手害死的！”
鄭淑怡臉上的笑容終于僵住，隨即像聽到什么笑話似的嗤笑出聲。
“阿征，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p>
“她們是你送去公海反省的，生死狀是你簽的字，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還敢提生死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