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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tǒng)提示:記憶回溯觸發(fā)——古風(fēng)世界,元熙二十四年,秋?!?/p>

凌淵睜開眼時,鼻尖縈繞著濃重的硝煙味。

他正半跪在泥濘里,左臂的箭傷還在滲血,染得玄色鎧甲暗紅一片。眼前是剛結(jié)束廝殺的戰(zhàn)場,殘肢斷臂與折斷的旌旗混在一處,被秋雨泡得發(fā)脹。遠處的雁門關(guān)城樓在暮色中搖搖欲墜,城墻上的“大啟”二字被血污糊得只剩輪廓。

“將軍!蘇先生醒了!”

親兵的喊聲讓凌淵猛地回頭。不遠處的營帳前,蘇沐正被人扶著坐起身,素色的長衫沾滿泥點,臉色蒼白得像宣紙,唯獨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正焦急地朝他望過來。

這是三年前,他與蘇沐初遇的第三日。

那時他還是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大將軍,蘇沐是奉旨前來犒軍的翰林院編修。敵軍突襲時,蘇沐本可以躲在后方,卻抱著醫(yī)藥箱沖進了戰(zhàn)場,在箭雨里救了三個重傷的士兵,自己也被流矢擦傷了胳膊。

“你怎么樣?”凌淵站起身,左臂的傷口被扯得生疼,卻顧不上理會,大步流星地走到蘇沐面前。

蘇沐看到他臂上的箭傷,眉頭瞬間蹙起:“我沒事,倒是你,箭頭有毒,得趕緊處理?!彼麙昝撚H兵的手,踉蹌著想去拿醫(yī)藥箱,卻被凌淵按住肩膀。

“坐著別動?!绷铚Y的聲音帶著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沙啞,卻不自覺地放軟了些,“軍醫(yī)在處理,不礙事。”

蘇沐卻沒聽,固執(zhí)地打開醫(yī)藥箱,拿出烈酒和小刀:“軍醫(yī)忙不過來,我來?!彼膭幼骱茌p,捏著小刀的手指微微發(fā)顫,卻異常堅定,“將軍是三軍主帥,不能出事?!?/p>

凌淵看著他低垂的眼睫,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緒。京城里的文臣,大多見了他就繞道走,要么就是阿諛奉承,像蘇沐這樣,明明怕得發(fā)抖,卻還要硬著頭皮替他處理箭傷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刀刃劃開皮肉的瞬間,凌淵悶哼一聲。蘇沐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抬頭看他時眼里滿是歉意:“對不起,我……”

“沒事?!绷铚Y打斷他,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擦傷,“你的傷怎么處理的?”

“小傷而已。”蘇沐低下頭,用烈酒沖洗他的傷口,動作認真了些,“比起將士們的傷,這算什么。”

凌淵沒再說話。秋雨落在帳篷的帆布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蘇沐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得有些亂,幾縷貼在額前,沾著細小的雨珠。他專注地替他包扎,長而密的睫毛垂著,像兩把小扇子,偶爾抬眼時,目光撞上凌淵的視線,會像受驚的小鹿一樣迅速移開,耳根悄悄泛起紅。

這樣鮮活的模樣,和三年后詔獄里那個絕望飲毒的身影,在凌淵的腦海里重疊。心口猛地一抽,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系統(tǒng)警告:禁止過度沉浸記憶碎片,可能導(dǎo)致裁決者精神紊亂?!?/p>

冰冷的機械音像一盆冰水,澆滅了凌淵翻涌的情緒。他猛地抽回手臂,動作有些急,差點扯掉剛包扎好的布條。

“將軍?”蘇沐被他嚇了一跳,眼里滿是疑惑。

“好了就回去休息吧?!绷铚Y站起身,轉(zhuǎn)過身背對他,聲音恢復(fù)了往日的冷硬,“犒軍的差事結(jié)束后,早日回京。邊關(guān)兇險,不是你該待的地方?!?/p>

蘇沐看著他挺拔卻疏離的背影,捏著布條的手指緊了緊。他知道自己是文臣,在這刀光劍影的邊關(guān)是個異類,可剛才替凌淵包扎時,他分明看到對方盔甲內(nèi)側(cè),繡著一朵小小的蘭花——傳聞中,攝政王家的小侄女最喜歡蘭花,他總把對侄女的牽掛藏在這樣的細節(jié)里。

這樣的人,真的像傳聞中那樣冷酷無情嗎?

“將軍,”蘇沐鼓起勇氣,輕聲說,“我想留下。”

凌淵的腳步頓住了。

“我雖是文臣,卻也學(xué)過急救,”蘇沐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將士們浴血奮戰(zhàn),我不能只做個送糧草的過客。請將軍允我留下,至少……能多救幾個人?!?/p>

秋雨還在下,打在帳篷上,發(fā)出綿密的聲響。凌淵沉默了很久,久到蘇沐以為他不會同意,才聽到一聲極輕的“嗯”。

那是他們羈絆的開始。

后來的日子里,蘇沐果然留在了軍營。他白天跟著軍醫(yī)處理傷口,晚上就在帳篷里讀兵書,偶爾會拿著不懂的地方去問凌淵。凌淵起初總是冷著臉,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fā)走,可漸漸地,他會在蘇沐來之前,提前把兵書里的難點標出來;會在蘇沐熬夜看書時,讓人悄悄送去一盞溫?zé)岬膮⒉瑁粫跀耻妬硪u時,下意識地把他護在身后。

就像此刻,凌淵站在記憶的雨里,看著蘇沐抱著兵書朝他走來,眉眼彎彎地問“將軍,這個陣法我還是沒看懂”,心口那道被毒酒撕開的傷口,突然開始隱隱作痛。

他想起三年后,蘇沐也是這樣笑著,問他“你有沒有動過心”。

那時候,他為什么要沉默?

為什么要看著那杯毒酒,看著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一點點黯淡下去?

“將軍?你怎么了?”蘇沐的聲音在記憶里響起,帶著關(guān)切,“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凌淵猛地回神,眼前的記憶碎片像玻璃一樣碎裂開來。硝煙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詔獄里的血腥味;秋雨消失了,只有殿外呼嘯的寒風(fēng);蘇沐的身影也不見了,地上只余一灘早已凝固的血跡。

他還站在原地,背對著那片空無一人的地面,掌心的玉佩碎片已經(jīng)嵌得更深,血和碎玉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系統(tǒng)提示:記憶回溯結(jié)束,裁決者請專注當前任務(wù)清算。】

凌淵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原。

他想起蘇沐剛到軍營時,總愛盯著他盔甲上的蘭花看,后來有一次,他忍不住問“喜歡?”,蘇沐紅著臉點頭,說“覺得很溫柔”。

溫柔?

他這樣雙手沾滿鮮血,連心愛之人都能親手送上絕路的人,哪里配談溫柔。

凌淵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蘇沐倒下的地方。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拉得很長,像一個孤獨的囚徒。

“來人。”他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將太傅……厚葬吧?!?/p>

親兵推門進來,看到地上的血跡和凌淵掌心的傷,臉色微變,卻不敢多問,只是躬身應(yīng)道:“是?!?/p>

凌淵沒再看那具逐漸冰冷的身體,轉(zhuǎn)身走出了詔獄。

雪還在下,落在他的發(fā)間、肩頭,很快積了薄薄一層白。他抬頭望向皇城深處那座象征著權(quán)力的宮殿,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雙握過劍、執(zhí)過筆、也遞過毒酒的手。

這雙手,終究是沾了他的血。

【系統(tǒng)提示:第一卷任務(wù)完成度10%,請裁決者準備接收下一階段情節(jié)線?!?/p>

凌淵沒有動,只是站在漫天風(fēng)雪里,任由寒意將他從里到外凍透。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他還會在無數(shù)個世界里,看著蘇沐以不同的身份出現(xiàn),又以不同的方式死去。

而他,只能站在一旁,做那個親手推動情節(jié)的裁決者,承受著一次又一次的剜心之痛。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被寒冰凍住的心臟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悄悄改變。那是一種名為“反抗”的種子,在蘇沐飲下毒酒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破土而出,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便能沖破這層層枷鎖。

就像三年前的雁門關(guān),蘇沐明知邊關(guān)兇險,卻依舊選擇留下那樣。

他也會找到一個時機,一個能留住蘇沐的時機。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更新時間:2025-07-31 18:0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