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車窗被敲響,穿制服的交警彎腰示意她放下玻璃。
“女士,這里不能停車?!?/p>
手電筒光束掃過她憔悴的臉。
江棲霜抹了把臉,摸到滿手冰涼的液體。她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
后視鏡里,金氏大廈的燈光漸次熄滅,最終只剩下頂樓一盞。
“這就走?!彼犚娮约赫f,聲音嘶啞。
車駛過最繁華的街道時,大屏正在播放寧珂的專訪。背景里閃過金鶴卿端著香檳的側(cè)影。
“寧氏大小姐婚期將近,百億彩禮震驚商界”。
一個星期后。
“因拖欠貨款,寧氏集團(tuán)正式起訴星辰科技...”
字跡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耳邊嗡嗡作響。
“江小姐,很遺憾地通知您,最后一筆貸款申請被駁回了。董事會認(rèn)為......您目前的財務(wù)狀況不具備償還能力?!?/p>
這個公司曾經(jīng)承載著她全部的野心,她曾經(jīng)堅定的以為自己會成功,可現(xiàn)在卻成了最大的笑話。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
“?!钡囊宦暎娞蓍T開了。
白明州踩著手工定制的皮鞋走進(jìn)來,身上穿著昨天剛買的古馳套裝。
“棲霜,你看我新訂的手表......”
他興奮地伸出手,金制的手表上鑲著閃亮的水鉆。
江棲霜一把推開他。
“我現(xiàn)在沒心情跟你說這些?!?/p>
白明州皺眉,將西裝褶皺抹平。
“對我生什么氣......又不是我讓你破產(chǎn)的,喏,我舅舅給的,里面有二十萬。不過......想要你那套人臉識別算法的源代碼?!?/p>
江棲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是她最后的底牌,唯一沒被抵押的核心技術(shù)。
三年前,正是這套算法讓她獲得了第一輪風(fēng)投,也是她準(zhǔn)備用來翻身的最后籌碼。
都已經(jīng)到最后了,他的舅舅還在算計自己。
自己給他那么多錢,到頭來居然都不肯拉自己一把。
“不是讓你去跟你舅舅說讓他盡快把當(dāng)初我轉(zhuǎn)給他的錢給全部匯款回來嗎?”
“他說......公司也有用,沒法挪款,讓你自己再想想辦法?!?/p>
白明州嚇得臉慘白,第一次見她這么生氣,可是自己向來在家人面前向來沒有什么話語權(quán)的。
他對自己認(rèn)知清楚,自己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什么都不會。
出了這檔子事情以后,白家更是不愿意跟他再來往,他自己也幾乎是捉襟見肘了。
她無奈搖頭,嘆了一口氣打電話給陳律師。
“喂,陳律師......關(guān)于破產(chǎn)清算的事,我想咨詢一下......”
電話那頭,陳律師的聲音透著疲憊。
“江總,我正要聯(lián)系您。寧氏集團(tuán)追加了訴訟請求,要求凍結(jié)您個人名下的所有資產(chǎn)?!?/p>
江棲霜閉上眼睛,額頭抵在窗前。
“還有......銀行那邊已經(jīng)啟動了抵押物處置程序,您的公寓和車子......”
“我知道了。先處理公司的事吧?!?/p>
她起身離開,看來,還是得去找他。
電梯直達(dá)頂層,門開的瞬間,江棲霜屏住了呼吸。
她瞇起眼,看著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今天穿了件她從沒見過的象牙白大衣,很紳士,眉眼略帶著慵懶。
領(lǐng)口微松。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見。”
江棲霜艱難地開口。
金鶴卿緩步走近。
“我也沒想到?!?/p>
他遞來一個牛皮紙袋,腕間百達(dá)翡麗手表亮得炫目。
“你抵押給銀行的專利文件。”
江棲霜嘴唇微動。那確實是金氏當(dāng)年注資時簽的擔(dān)保協(xié)議,但她沒想到他會親自來送。
“現(xiàn)在裝好人了?”
她扯出文件冷笑,突然瞥見角落里金鶴卿遒勁的批注:“此條款作廢”。
公章鮮紅如血,蓋住了原本該由她簽字的還款日期。
金鶴卿轉(zhuǎn)身要走。
江棲霜突然鬼使神差地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