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貢事件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雖暫時平息,卻在某些人心中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印記。青黛選擇了相信烽煙的解釋,將那次風(fēng)波歸結(jié)為溝通不暢和烽煙的“爛好心”。然而,一種微妙的疏離感,卻在她與烽煙之間悄然滋生。
烽煙和他的留學(xué)生朋友們終于徹底結(jié)束了考試季,重新活躍在游戲里。墨弦一頭扎進了競技場沖分,云裳則熱衷于研究新版本的五毒配裝。而烽煙,似乎帶著一種補償心理,更頻繁地黏著青黛,組她做日常,帶她看風(fēng)景,一如熱戀期。
只是,青黛的心境已悄然不同。
“黛黛,來打戰(zhàn)場嗎?我開團!”烽煙在YY里興致勃勃。 “不了,”青黛看著屏幕上臨淵團長剛發(fā)來的25人英雄戰(zhàn)寶軍械庫開團通知,“我約了跟團長的本,快開了?!?“又打本?”烽煙的聲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和不解,“你最近怎么沉迷打本了?以前不是嫌累嗎?” “練練手法嘛?!鼻圜斓恼Z氣輕松,帶著點刻意的回避,“而且臨淵團長的指揮很厲害,跟他的團能學(xué)到東西。你們玩吧,別等我?!?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什么,補充道:“對了,琉璃今天好像沒事,你帶她打戰(zhàn)場吧?她裝備也起來了,正好練練手。”
烽煙沉默了幾秒,才“嗯”了一聲:“那行吧,你打完本叫我?!?/p>
青黛神行去了戰(zhàn)寶軍械庫門口,心里卻有點空落落的。她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下意識地躲避與烽煙的二人世界。副本里明確的機制、清晰的指揮、團隊協(xié)作達(dá)成目標(biāo)后的成就感,比面對烽煙時那份需要不斷說服自己去信任的疲憊感,要輕松得多,也更有掌控感。在那個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25人世界里,她可以暫時忘記那些擾人的疑慮。
另一邊,YY的小房間里,烽煙組上了琉璃。
“師爹~師父去打本了嗎?”琉璃的聲音依舊甜美,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 “嗯,她最近好像迷上打本了?!狈闊煹穆曇粲行o奈。 “師父好厲害呀,都能跟英雄團了!”琉璃語氣里充滿崇拜,“我就不行,只會加加血,還總加不好…師爹,要不我今天切奶秀,給你當(dāng)綁定奶打戰(zhàn)場吧?我…我努力不拖你后腿!”她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和自卑。
烽煙看著琉璃裝備欄里那身他“贊助”的幫貢裝,又想起云裳上次的不快,心里那點“照顧新人”的老好人情懷又涌了上來。“行,你切奶吧,跟著我就好,不用緊張?!?/p>
戰(zhàn)場里,琉璃果然“緊張”地手忙腳亂。烽煙沖進人群時,她的風(fēng)袖總是慢半拍,王母也常常交得不是時候。
“師爹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被集火了!” “??!我又跑錯位置了!” “嗚嗚,師爹你血線好危險,我加不上…”
她頻繁地在YY里道歉,聲音帶著哭腔,顯得格外無助和自責(zé)。烽煙本就不是脾氣暴躁的人,看著她“努力”卻“笨拙”的樣子,反而生不出氣來,只能一邊操作一邊安撫:“沒事,慢慢來,看我的位置…風(fēng)袖可以給早一點…對,就這樣,好多了!”
幾次戰(zhàn)場下來,琉璃的“進步”似乎很明顯。她開始能跟上烽煙的節(jié)奏,關(guān)鍵時刻的大加也偶爾能救場了。她會在烽煙擊殺敵人后甜甜地說一句“師爹好厲害!”,也會在烽煙殘血逃生后拍拍胸口說“嚇?biāo)牢伊耍€好師爹跑得快”。
這種被依賴、被崇拜、甚至被“需要”的感覺,在青黛越來越獨立、越來越不需要他“帶領(lǐng)”的對比下,對烽煙形成了一種隱秘的吸引力。他享受著在琉璃面前作為“強者”和“保護者”的角色,這份輕松感,是他在青黛那里逐漸感受不到的。
當(dāng)青黛打完副本,疲憊地摘下耳機,點開好友列表想看看烽煙在做什么時,卻發(fā)現(xiàn)他和琉璃組著隊,顯示“在戰(zhàn)場中”。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打擾。
幾天后,云裳在成都廣場交易行門口掛機,百無聊賴地翻看著裝備。突然,她看見烽煙騎著那匹他花重金買的里飛沙,載著琉璃從她面前疾馳而過。琉璃的秀秀角色穿著新出的粉色外觀,裙裾飛揚,穩(wěn)穩(wěn)地坐在烽煙身后,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主城熙攘的人群中。
云裳的眉頭瞬間擰緊。她立刻點開好友列表,青黛的位置顯示在“英雄戰(zhàn)寶軍械庫”。她想了想,打開和墨弦的私聊。
[云裳]悄悄對[墨弦]說:喂,老墨,你覺不覺得烽煙和那個琉璃走得太近了? [墨弦]悄悄對[云裳]說:?怎么了?他不是一直那樣,對誰都挺熱心的。 [云裳]悄悄對[墨弦]說:熱心?剛看他帶著琉璃雙騎,琉璃那身新外觀可不便宜!烽煙最近給青黛買什么了?還有,他現(xiàn)在戰(zhàn)場綁定奶都是琉璃了!青黛在打本,他就帶著別人玩? [墨弦]悄悄對[云裳]說:…雙騎?綁定奶?青黛知道嗎? [云裳]悄悄對[墨弦]說:我哪知道!但青黛那傻丫頭,最近心思都在副本上,跟那個純陽團長學(xué)得可起勁了。我總覺得不對勁!烽煙對琉璃的好,有點過頭了,還遮遮掩掩的!上次幫貢的事你忘了? [墨弦]悄悄對[云裳]說:…你這么說,是有點。不過烽煙應(yīng)該不至于吧?他跟青黛不是挺好的嗎?還說要面基。 [云裳]悄悄對[墨弦]說:好個屁!不行,我得找青黛聊聊。
云裳是個行動派,她立刻切到青黛的YY小房間。青黛剛打完一個BOSS,正在團隊里分裝備。
“黛黛!”云裳語氣嚴(yán)肅。 “嗯?裳裳怎么了?”青黛的聲音帶著副本后的放松。 “你最近…跟烽煙還好吧?”云裳試探著問。 “挺好的啊,怎么了?”青黛不明所以。 “你…知不知道他現(xiàn)在戰(zhàn)場都跟誰打?”云裳決定開門見山。 “知道啊,琉璃嘛?!鼻圜斓恼Z氣很平靜,“是我讓他帶的。琉璃想練練手法,我打本沒空,烽煙正好帶帶她?!?“……”云裳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就這么放心?孤男寡女天天綁定戰(zhàn)場?” 青黛輕笑了一下:“什么孤男寡女,游戲而已。琉璃是我徒弟,烽煙幫忙帶帶怎么了?再說,烽煙什么人你還不清楚?他就是熱心腸?!?“熱心腸?”云裳簡直要氣笑了,“黛黛!你沒看見!我剛看見他雙騎帶著琉璃在成都跑,琉璃穿的新外觀!還有,他現(xiàn)在上線就跟琉璃組隊!你就不覺得膈應(yīng)?” 青黛沉默了幾秒。雙騎?新外觀?烽煙沒跟她提過。她心里確實掠過一絲細(xì)微的不舒服,但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一件外觀而已,也許是琉璃自己買的。雙騎…可能是方便做任務(wù)吧?!鼻圜炫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砥届o而理智,“裳裳,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真的沒事,我對烽煙這點信任還是有的。琉璃那小姑娘挺單純的,別把人想那么復(fù)雜。”
“單純?”云裳提高了聲音,“我的傻黛黛!她要是真單純,上次幫貢的事會那么巧?她說烽煙告訴她是我讓你轉(zhuǎn)交的!結(jié)果烽煙自己承認(rèn)是他主動給的!這中間沒鬼?她裝委屈裝可憐脫裝備那套你看不出來?也就糊弄糊弄你和烽煙這種‘好人’!我跟你說,這種表面小白兔的我見多了!烽煙那腦子,被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
青黛被云裳一連串的質(zhì)問砸得有些懵,心里那點被強行壓下的疑慮又浮了上來,讓她感到一陣煩躁?!昂昧松焉?!”她打斷云裳,“別說了。我相信烽煙,也相信琉璃沒那么多心思。游戲里一起玩很正常,你別太敏感了。團長叫我了,我先去打本了?!?/p>
說完,青黛直接切回了團隊頻道,把云裳的聲音隔絕在外。
YY另一頭的云裳氣得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她看著青黛的角色在團隊里忙碌,再看看好友列表里烽煙和琉璃依舊亮著并組在一起的名字,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和不祥的預(yù)感籠罩了她。青黛的“信任”像一層薄紗,蒙住了她的眼睛,也隔絕了外界的警示。而那個看似“單純”的琉璃,正一步步地,在青黛親手搭建的信任圍墻下,鑿開縫隙,悄然入侵。
青黛強迫自己專注于副本指揮,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用冰心訣凌厲的劍氣宣泄著內(nèi)心莫名的煩悶。她切了心法,從救死扶傷的萬花醫(yī)師,變成了鋒芒畢露的七秀冰心?;蛟S潛意識里,她也在試圖用這種轉(zhuǎn)變,為自己披上一層更堅硬、似乎更不易受傷的鎧甲,去抵御那些她不愿深究、卻又真實存在的暗流。離心之始,往往源于一方的不安,和另一方刻意的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