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
冷蕭的手指在蘇沫鎖骨處的蓮花胎記上方懸停，眼中翻涌著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屋外雷聲漸遠，只剩下雨打窗欞的聲響和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蘇沫猛地拍開他的手，拽緊衣領(lǐng)后退到拔步床邊："你再碰我一下試試？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報警——"
"報...警？"冷蕭皺眉重復(fù)這個陌生詞匯，眼神重新變得銳利，"你不是趙娉婷，卻能穿著太子妃嫁衣出現(xiàn)在喜轎里。說，誰指使你冒充宰相之女？"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宰相之女！"蘇沫聲音發(fā)顫，"我叫蘇沫，是21世紀的化妝師，剛才還在自己家洗澡睡覺，睜眼就到這鬼地方了！"
"荒謬！"冷蕭一把扣住她下巴，"二十一世紀？你當(dāng)本宮是三歲孩童？"
蘇沫疼得眼淚直流，卻在這時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和她上周給古裝劇男主設(shè)計的角色特征一模一樣。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過腦海："等等...你左肩上是不是有顆紅痣？"
冷蕭手指一僵。
"還有你胸前..."蘇沫拼命回憶那張設(shè)計圖，"應(yīng)該有個月牙形的——"
"閉嘴！"冷蕭猛地將她按倒在床榻上，右手已抽出枕下的匕首抵住她咽喉，"這是皇室秘辛，天下知道的不超過五人。你究竟是誰？"
冰冷的刀刃緊貼皮膚，蘇沫嚇得全身發(fā)抖。她不過是根據(jù)化妝設(shè)計圖瞎蒙的，哪想到竟會猜中。刀尖微微陷入皮肉，一滴血珠順著脖頸滑下。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哽咽道，"如果我說這是做夢，你信嗎？"
"殿下！"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陛下口諭，命您即刻攜新婦入宮覲見。"
冷蕭眼神陰晴不定，終于收刀起身："給你半刻鐘更衣。若敢胡言亂語..."刀光一閃，床柱上紅綢應(yīng)聲而斷。
門關(guān)上后，蘇沫癱軟在床上。這不是夢，指甲掐進掌心的疼痛太真實。她環(huán)顧四周：燭火搖曳的喜房、精雕細琢的家具、自己身上繁復(fù)的嫁衣...一切都透著詭異的真實。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一個圓臉丫鬟輕手輕腳推門進來，手里捧著素凈的衣裙。
"你是...春桃？"蘇沫想起轎外那個聲音。
丫鬟驚訝地點頭："娘娘記得奴婢？"她手腳麻利地幫蘇沫取下沉重的鳳冠，"宮里來的公公在前院等著呢，奴婢先幫您凈面。"
銅盆里的水映出一張陌生的臉——明眸皓齒，比原本的蘇沫更精致幾分，但鎖骨處的蓮花胎記卻一模一樣。春桃擰帕子時偷偷打量她："娘娘的妝容好生特別，這眼線畫得比宮里嬤嬤還精細。"
蘇沫下意識摸向眼角——這是她昨晚試妝時畫的貓眼線！也就是說，這具身體確實是她的，只是...穿越了？
"娘娘別怕，"春桃誤解了她的驚慌，小聲道，"陛下最是寬厚。雖然您不是趙小姐...但既已拜過堂，就是太子府的人了。"
蘇沫心頭一緊："那個趙小姐...怎么了？"
"噓！"春桃緊張地看了眼門外，"昨兒個趙小姐突發(fā)惡疾，宰相府瞞著沒報，今早花轎到府門前才說換了人...殿下當(dāng)時臉色難看得緊。"
更衣時，蘇沫從春桃口中套出更多信息：這是大周永昌二十三年，太子冷蕭二十有五，因原配病逝需續(xù)弦鞏固與宰相趙鴻志的聯(lián)盟。而她，莫名其妙頂替了突發(fā)"惡疾"的趙娉婷。
"這胎記..."春桃突然盯著她鎖骨，"奴婢好像在哪見過..."
"什么時候？在哪？"蘇沫急切地抓住她手腕。
春桃卻像受了驚嚇?biāo)频膿u頭："奴婢記岔了。"她迅速為蘇沫綰好發(fā)髻，又遲疑道："娘娘要不要...補些胭脂？您臉色白得嚇人。"
看到妝臺上的脂粉，蘇沫職業(yè)病發(fā)作。她用簪子蘸取口脂混合黛粉，三兩下調(diào)出適合自己膚色的腮紅。春桃看得目瞪口呆："娘娘好手藝！"
剛收拾停當(dāng)，冷蕭就推門而入。他已換上一襲墨藍錦袍，看到蘇沫的瞬間明顯一怔——她將厚重的嫁衣?lián)Q成了藕荷色襦裙，臉上妝容清淡卻精致，在燭光下宛如出水芙蓉。
"走。"他硬邦邦地甩下一個字。
馬車內(nèi)，蘇沫緊貼窗邊坐著。冷蕭閉目養(yǎng)神，手中不斷轉(zhuǎn)著一枚白玉扳指。行至宮門時，他突然開口："記住，在陛下面前，你是我從江南尋回的故人之女。姓蘇，名沫，父親是...已故的國師蘇明遠。"
"國師？"
"十八年前被滿門抄斬的逆臣。"冷蕭冷笑，"橫豎死無對證。"
蘇沫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是讓我送死！"
"或者我現(xiàn)在就以刺客罪名將你凌遲。"冷蕭睜開眼，眸中寒光凜冽，"選一個。"
馬車停在了一座巍峨宮殿前。蘇沫雙腿發(fā)軟地跟著冷蕭穿過重重宮門，每走一步都感覺離鬼門關(guān)更近。殿內(nèi)燈火通明，龍椅上坐著個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兩側(cè)站著幾位華服大臣。
"兒臣參見父皇。"冷蕭行禮，蘇沫有樣學(xué)樣。
"這就是...新婦？"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抬起頭來。"
蘇沫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頭，正對上皇帝銳利的目光。對方在看到她的瞬間瞳孔驟縮，手中茶盞"啪"地掉在地上。
"蘇明遠的女兒？"皇帝聲音微微發(fā)顫，"不可能...他全家都..."
"兒臣也是近日才查到。"冷蕭面不改色，"當(dāng)年蘇家幼女被乳母帶走，流落江南。這枚蓮花胎記，"他忽然扯開蘇沫衣領(lǐng)，"父皇應(yīng)該認得。"
殿內(nèi)一片嘩然?；实劬辊咱勚呦慢堃危浪蓝⒅敲短ビ洠?國師預(yù)言...竟是真的..."
一位紫袍大臣突然厲聲道："陛下！此女來歷不明，萬一是北境細作——"
"趙愛卿多慮了。"皇帝竟親手為蘇沫整好衣領(lǐng)，"這蓮花印記是蘇家血脈獨有的標(biāo)記，做不得假。"他轉(zhuǎn)向冷蕭，"既已拜堂，便是太子府的人。不過..."眼神陡然轉(zhuǎn)冷，"看好你的太子妃。"
回府馬車上，蘇沫終于忍不住問出口："那個胎記到底——"
"閉嘴。"冷蕭壓低聲音，"回去再說。"
剛踏入太子府，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就從回廊傳來："殿下可算回來了～"香風(fēng)撲面，一個穿著桃紅襦裙的艷麗女子撲到冷蕭身邊，在看到蘇沫時笑容僵住，"這位是..."
"柳側(cè)妃。"冷蕭簡短介紹，"這是蘇沫，太子妃。"
柳嫣兒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很快又堆起笑容："原來是姐姐～"她親熱地挽住蘇沫手臂，"姐姐這妝容好生特別，教教妹妹可好？"
蘇沫還未來得及回答，冷蕭就冷聲道："太子妃累了。"說完拽著蘇沫就往主院走。
"你弄疼我了！"一到無人處，蘇沫立刻甩開他的手。
冷蕭將她推進書房，鎖上門窗："現(xiàn)在，說實話。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有蘇家胎記？"
"我說了你又不信！"蘇沫揉著手腕，"在我的世界，2023年，我是個普通化妝師。至于這胎記..."她突然想起洗澡時第一次見到它的情形，"好像是今晚才出現(xiàn)的..."
冷蕭眉頭緊鎖，突然從暗格中取出一個錦盒。打開后，里面竟是一塊與她胎記形狀完全一致的蓮花玉佩！
"這是蘇明遠臨刑前交給父皇的，說是..."他古怪地看了蘇沫一眼，"'異世之女降臨，蓮花雙生，乾坤逆轉(zhuǎn)'。"
蘇沫伸手想摸玉佩，冷蕭卻猛地合上盒子："別碰！"他深吸一口氣，"今日起，你暫住西廂。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出府，也不得與外人接觸。"
"你這是囚禁！"
"這是保護。"冷蕭冷笑，"趙鴻志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蘇家人，尤其是...能應(yīng)驗?zāi)莻€預(yù)言的。"
門外突然傳來春桃的驚叫："娘娘！柳側(cè)妃她——"
話音未落，院中傳來"撲通"一聲悶響。冷蕭推門而出，只見柳嫣兒倒在臺階下，嘴角滲出鮮血。她顫抖地指著蘇沫："姐姐給的...點心...有毒..."
蘇沫目瞪口呆："我根本沒見過你！"
"傳太醫(yī)！"冷蕭抱起柳嫣兒，臨走前狠狠瞪了蘇沫一眼，"你最好祈禱她沒事。"
人群散去后，春桃悄悄拉住蘇沫衣袖："娘娘別怕，奴婢看見是柳側(cè)妃自己吃的巴豆粉..."
蘇沫心頭一凜——才第一天，就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回到冷清的房間，她對著銅鏡輕撫胎記，突然發(fā)現(xiàn)蓮花瓣似乎比之前更紅了些。窗外，一輪血月正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