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送了點(diǎn)餐前小菜。”
“味道，還行?！?/p>
林夜的話，像一根針，刺破了房間里緊繃的氣氛。
蘇晴月、張山、劉璃，三個人，三種表情。
驚疑，恐懼，呆滯。
“小……小菜？”
張山的聲音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
他死死盯著林夜，又環(huán)顧四周。
干凈的地板，沒有血跡，沒有尸體，甚至連打斗的痕跡都微乎其微。
可他剛才明明聽到了，那一聲短暫而凄厲的慘叫。
還有那股一閃而逝的，屬于C級巔峰強(qiáng)者的陰冷氣息。
“人呢？”
蘇晴月握緊了手中的冰晶長劍，劍身上寒氣四溢。
她比張山和劉璃感知得更清楚。
那個闖入者的實(shí)力，絕對不在她之下。
是一個頂尖的刺客。
可戰(zhàn)斗，似乎在他們沖上樓之前，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快得不可思議。
林夜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一個很復(fù)雜的問題。
他抬起手，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
“消化了?！?/p>
“什么？”劉璃下意識地問出口，隨即又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消化了?！?/p>
林夜又重復(fù)了一遍，語氣平淡得像在說“我吃過飯了”。
消化了……
這兩個字，像兩柄重錘，狠狠砸在張山和劉璃的神經(jīng)上。
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比紙還白。
他們想到了林夜在礦洞里吞噬魔物的場景。
想到了他那句“你，會是什么味道”。
一個可怕的，荒謬的，卻又無比貼近真相的念頭，在他們腦中瘋狂滋生。
他……他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給吃了？
一個C級巔峰的刺客！
“嘔……”
張山捂住嘴，干嘔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
蘇晴月沒有嘔吐。
但她握劍的手，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l(fā)白。
她看著林夜，那雙冰藍(lán)色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無法解析的混亂。
她見過無數(shù)戰(zhàn)斗，見過無數(shù)死亡。
血腥，殘忍，暴虐。
但沒有一種，比得上眼前這種，平靜到極致的恐怖。
將敵人，當(dāng)做食物。
將殺戮，當(dāng)做進(jìn)食。
這是魔物的行徑。
“趙家的‘影’?！?/p>
蘇晴月的聲音，有些干澀。
“圣輝城排名前三的刺客，C級巔峰。”
“任務(wù)成功率，百分之百。”
她是在告訴隊友，剛才的敵人有多可怕。
也是在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又進(jìn)化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
林夜的臉上，沒有任何得意的表情。
他只是有些……不滿。
“太瘦了?！?/p>
他評價道。
“沒什么嚼勁，異能量也不夠精純?！?/p>
“勉強(qiáng)，讓我從C級高階，到了巔峰?！?/p>
張山停止了干嘔，瞪大了眼睛。
劉璃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一次刺殺。
對他們來說是滅頂之災(zāi)。
對林夜來說，只是一次飯后甜點(diǎn)。
順便，還升了個級。
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他們會再來的?！?/p>
蘇晴月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必須分析眼下的局勢。
“‘影’是趙家最后的王牌刺客?！?/p>
“他失敗了，而且是尸骨無存的這種失敗?！?/p>
“趙家會陷入徹底的瘋狂?！?/p>
她看向林夜。
“下一次，來的可能就不是刺客了?！?/p>
“可能是軍方的重火力，可能是更高階的詛咒師，甚至可能是趙洪本人。”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在行刑日之前，殺了你?！?/p>
“好啊?！?/p>
林夜的回答，依舊簡單。
他拉開椅子坐下，似乎一點(diǎn)也不在乎。
“我等著。”
蘇晴月感覺一陣無力。
所有的威脅，到了他這里，都變成了邀請。
她深吸一口氣，從口袋里，再次拿出了那張新人王挑戰(zhàn)賽的宣傳單。
“既然你不怕，那不如，玩得更大一點(diǎn)。”
她將宣傳單，推到林夜面前。
“趙家想讓你死在暗處。”
“那你就走到全城最亮的地方去。”
林夜的目光，落在了宣傳單上。
“新人王挑戰(zhàn)賽？”
“嗯?！?/p>
蘇晴月點(diǎn)頭。
“圣輝城一年一度的盛事?！?/p>
“所有家族，所有勢力，都會參加?！?/p>
“冠軍，會被授予‘新人王’的稱號，名利雙收?！?/p>
林夜沒什么興趣。
名利，對他來說，是糞土。
“趙天龍，也會參加。”
蘇晴月補(bǔ)充了一句。
林夜的眉毛，挑了一下。
“他不是在地牢里嗎？”
“趙家，有的是辦法讓他出來?！?/p>
蘇晴月冷笑一聲。
“他們會讓趙天龍，以戴罪之身參加比賽?！?/p>
“然后，在比賽中，‘失手’殺了你。”
“這是他們唯一能想到的，既能殺了你，又能保住趙天龍和趙家顏面的辦法?！?/p>
“在擂臺上，生死不論。”
“這是協(xié)會的規(guī)矩。”
張山聽明白了。
他倒吸一口涼氣。
“好毒的計策！”
“他們這是要把林夜逼上擂臺！”
林夜的手指，在宣傳單上輕輕敲擊著。
他笑了。
“一個舞臺？”
“一個給我準(zhǔn)備的，公開的處刑臺？”
“不。”
蘇晴月?lián)u頭。
“對你來說，那是一個機(jī)會。”
“一個讓所有人，閉嘴的機(jī)會?！?/p>
她盯著林夜，一字一頓。
“在全城的注視下，擊敗所有挑戰(zhàn)者?！?/p>
“拿到冠軍?！?/p>
“然后，在你處決趙天龍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敢說半句廢話?！?/p>
“他們只會恐懼?！?/p>
林夜拿起宣傳單，湊到眼前，仔細(xì)看著上面的小字。
“參賽者……三大家族，城主府，王都勢力……”
“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嗎？”
他抬起頭，認(rèn)真地問。
蘇晴月：“……”
張山：“……”
劉璃：“……”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和林夜的思維，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們在談?wù)撽幹\，榮譽(yù)，生死。
而林夜，他只是在看一份菜單。
“有。”
最終，蘇晴月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三大家族的天才，從小用天材地寶喂養(yǎng)?！?/p>
“城主府的精英，經(jīng)歷過真正的鐵血廝殺?！?/p>
“王都來的貴族，身上可能帶著強(qiáng)大的魔法道具。”
“每一個，都是頂級的食材?！?/p>
她干脆順著林夜的邏輯說了下去。
她發(fā)現(xiàn)，只有這樣，才能和他溝通。
“很好?！?/p>
林夜?jié)M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骨骼發(fā)出一連串噼里啪啦的脆響。
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讓客廳的空氣都變得粘稠。
那是屬于C級巔峰的力量。
“那就這么定了?！?/p>
他走向樓梯。
“我去報名?！?/p>
蘇晴月一愣。
“現(xiàn)在？”
“現(xiàn)在?！?/p>
林夜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有點(diǎn)餓了?！?/p>
“想提前看看，菜單上的菜色怎么樣?！?/p>
……
深夜的獵魔者協(xié)會，依舊燈火通明。
當(dāng)林夜和蘇晴月再次走進(jìn)大廳時，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獵魔者圈子。
現(xiàn)在，林夜就是風(fēng)暴的中心。
“他來干什么？”
“不知道，你看蘇隊長的表情，也很凝重?！?/p>
“那個趙天龍的處決改在新人王挑戰(zhàn)賽上”
林夜隨口一說，他知道所謂的獵魔者協(xié)會也不過是提線傀儡。
然而獵魔者協(xié)會并未在乎這個奇怪而又強(qiáng)大的人。
隨后，林夜無視了所有人的議論，徑直走到了任務(wù)大廳旁邊的另一個柜臺。
【新人王挑戰(zhàn)賽報名處】
負(fù)責(zé)報名的，是一個睡眼惺忪的老頭。
他抬起眼皮，看了林夜一眼。
“姓名，等級?！?/p>
“林夜，C級。”
林夜淡淡地開口。
“C級？”
老頭愣了一下，這才仔細(xì)打量起林夜。
“哦，是你啊?！?/p>
他顯然也聽說了白天的傳聞。
他拿起筆，在報名冊上寫下了林夜的名字。
“好了?！?/p>
“三天后，去中央演武場抽簽?！?/p>
林夜沒有離開。
他的目光，落在了老頭手邊的一份名單上。
那是已經(jīng)報名的選手名單。
“能看看嗎？”
“規(guī)矩上不行?！?/p>
老頭搖了搖頭。
林夜伸出兩根手指，從口袋里，捏出了一枚紫色的晶核。
B級巔峰，擬態(tài)晶魔的核心。
他把晶核，放在了柜臺上。
咚。
一聲悶響。
柜臺上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老頭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拿起晶核，放在手里摩挲著，感受著其中精純的能量。
“咳?！?/p>
他清了清嗓子。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p>
“年輕人對比賽熱情高，想提前了解一下對手，也是人之常情?！?/p>
他將那份名單，推到了林夜面前。
“看吧?！?/p>
林夜的目光，在名單上緩緩掃過。
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后面標(biāo)注著他們的等級和所屬勢力。
【李炎，C級中階，烈陽家族】
【陳雪，C級初階，城主府衛(wèi)隊】
【……】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名單的末尾。
那個用紅色墨水，剛剛寫上去的名字。
【趙天龍，D級巔峰（存疑），趙家】
林夜的嘴角，勾了起來。
他指著那個名字。
“他，就是主菜嗎？”
老頭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這只是初賽?！?/p>
他解釋道。
“真正的好手，都還在后面?！?/p>
“聽說，這次連王都都有大人物派子弟過來，奔著‘龍穴’的名額?！?/p>
“哦？”
林夜的眼睛，更亮了。
“還有更大的？”
他收回目光，將那枚擬態(tài)晶魔的晶核，推回到老頭面前。
“這個，送你了?！?/p>
老頭大喜過望，連忙把晶核收了起來。
“謝……謝謝！”
林夜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
他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一場盛大的自助餐，即將開席。
就在這時，協(xié)會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
一群身穿趙家服飾的護(hù)衛(wèi)，簇?fù)碇粋€臉色蒼白的青年，走了進(jìn)來。
正是趙天龍。
他看起來比在地牢時更加憔悴，但眼神卻充滿了怨毒和瘋狂。
他一眼就看到了林夜。
“林夜！”
他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這個雜種！你還敢出現(xiàn)！”
他似乎完全忘了白天的恐懼，指著林夜的鼻子，瘋狂咆哮。
“三天后！新人王挑戰(zhàn)賽的擂臺上！”
“我要親手！把你撕成碎片！”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這對不死不休的仇敵。
林夜停下腳步。
他沒有生氣，甚至沒有看趙天龍。
他的目光，越過趙天龍，落在了他身后一個護(hù)衛(wèi)的手上。
那個護(hù)衛(wèi)的手里，端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
托盤下，散發(fā)著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動。
林夜的鼻子，輕輕動了動。
他聞到了一股，很香甜的味道。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身旁的蘇晴月，好奇地問。
“那是什么？”
“是給選手，提前送的……開胃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