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坤寧宮的。
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李德全的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耳邊不斷回響。
替身……工具……
我蜷縮在冰冷的床榻上，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絕望。
我以為我掌控了一切，卻原來，我才是那個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
殿門被推開。
蕭玦走了進來。
他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怎么了？”
他走到我身邊，伸手想碰我。
我像被蟄了一下，猛地躲開。
“別碰我！”
我尖聲叫道。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舒兒，你……”
“陛下?！?/p>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那雙我曾經(jīng)以為充滿了溫情的眼睛，“李德全，都招了?！?/p>
蕭玦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都跟你說了什么？”
“他說，我是蘇清婉的替身?！?/p>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他說，你一直在利用我，為你報仇。是不是？”
蕭玦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是?！?/p>
良久，他才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
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
“為什么？”
我哽咽著問，“蕭玦，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我……”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么，最終卻只是閉上了眼睛，一臉痛苦。
“是，我承認，一開始，我確實是因為你的眼睛像她，才對你另眼相看?！?/p>
“我承認，我利用了你，讓你幫我鏟除了云家和太尉的黨羽?！?/p>
“但是舒兒……”
他睜開眼，眼中充滿了掙扎和痛苦，“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
“夠了！”
我打斷他，“我不想聽！”
我不想聽他的任何解釋。
因為我知道，無論他怎么解釋，都改變不了，他欺騙了我，利用了我的事實。
我們之間，那點可憐的溫情和信任，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蕭玦?！?/p>
我擦干眼淚，站起身，冷冷地看著他，“我們的交易，結(jié)束了?！?/p>
“從今天起，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p>
“這皇后之位，我不要了。這坤寧宮，我也不待了?！?/p>
“我要出宮?！?/p>
我累了。
真的累了。
我不想再留在這個充滿謊言和算計的皇宮里。
我只想離開，找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過完下半輩子。
蕭玦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不準！”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朕不準你走！”
“你憑什么不準？”
我奮力掙扎，卻無濟于事，“你已經(jīng)報了仇，我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嗎？”
“不是的！舒兒你聽我說！”
他死死地抱著我，聲音里充滿了恐慌，“我……我愛上你了！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心里，已經(jīng)全都是你！蘇清婉，她早就是過去式了！我愛的人，是你??！”
愛？
這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只讓我覺得諷刺。
“放開我！”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蕭玦，你的愛，太沉重，我要不起。”
我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
“云舒！”
他在我身后，發(fā)出野獸般痛苦的嘶吼，“你若敢踏出這坤寧宮半步，朕就殺了你！”
我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我慘然一笑。
殺了我？
或許，死了，才是一種解脫。
我毅然決然地，踏出了坤寧宮的大門。
背后，傳來了利劍出鞘的聲音。
我知道，他真的會殺了我。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那穿心而過的疼痛。
然而，我等來的，卻是一聲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我猛地回頭。
只見蕭玦，手握著滴血的長劍，劍尖，卻不是對著我，而是插進了他自己的胸膛。
鮮血，染紅了他明黃色的龍袍。
他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慘淡的笑。
“舒兒……別走……”
說完，他便直直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