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閃閃的銀洋，黃澄澄的小金條。一沓沓捆扎整齊的嶄新法幣，甚至還有幾捆用油紙包著的、印著富蘭克林頭像的綠色鈔票——刀樂。
粗略掃一眼，大洋至少上千枚，小金條十幾根，法幣和刀樂的價值加起來，折算成大洋也絕對超過三千。
這一家地下錢莊的收獲，粗略估計就有六千大洋以上。
“好家伙！”連見多識廣的趙雷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幫東洋鬼子，這些年不知道吸了多少咱們大夏人的血！”
方默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六千大洋，足夠他再抽六次獎了，或是給局里的弟兄們發(fā)一個月的工資了。
而且這還僅僅是一家，整個滬上，像這樣的鬼子黑產(chǎn)窩點，不知還有多少。
這哪里是抄家？這分明是鬼子給他送來的軍費大禮包！
“清點，裝箱，所有財物，一顆銅板都不許落下，全部運回警局?！狈侥麛嘞铝?。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將大洋、金條、鈔票小心翼翼地裝進帶來的木箱里。
就在方默看著手下忙碌，心中盤算著這筆錢能帶來多少裝備提升時——
“局長，是電臺！還有密碼本，不過被燒了部分?！?/p>
方默轉(zhuǎn)頭一看，呵，正是一部配備了手搖發(fā)電機的間諜電臺，看來這里也還是被擊斃的那個山田一郎的一個秘密據(jù)點。
至于那密碼本，方默搖了搖頭，可惜，前世是名優(yōu)秀軍人的他很清楚，這時候鬼子諜報線的密碼本和鬼子陸軍的并不通用，這密碼本更大概率只能用來聯(lián)系山田一郎這個諜報小組。
眾人剛從地下出來，遠處就傳來了沉重的皮靴踏地聲和日語急促的呼喝聲。
“報告局長！”一名守在門口的保安科警員臉色一變，沖進料亭，聲音帶著緊張，“外面來了好多鬼子兵，穿著海軍陸戰(zhàn)隊的制服。
有十幾個人，都拿著步槍，把咱們的人堵在料亭門口了?！?/p>
方默眼神驟然一凝。
鬼子海軍陸戰(zhàn)隊，竟然出動了？！
按照他的記憶，這時候的鬼子其實也很被動，他們只有3000海軍陸戰(zhàn)隊駐扎在滬上虹口租界中。
此時鬼子的后續(xù)增援還未到達，方默估計現(xiàn)在缺少兵力的鬼子也怕提前引發(fā)矛盾，導致大戰(zhàn)。
想到這，他大步流星地朝料亭門口走去。趙雷和幾名突擊隊員立刻警惕地跟上，手中的STG44槍口微微抬起。
走到料亭門口，方默的目光投向街道對面。
只見十幾名穿著土黃色海軍陸戰(zhàn)隊制服、頭戴鋼盔的日本兵，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在一名尉官的帶領(lǐng)下，已經(jīng)將料亭門口封鎖。正在和門口機槍班組架設(shè)的那挺MG34機槍對峙。
他們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傲慢和憤怒，槍口隱隱指向剛從地下上來的警察和正在搬運財物的隊員。
但那為首的，留著仁丹胡的鬼子少尉，卻是滿臉冷汗。
接到報信后，他本以為，只是有人來鬧事，因此只點了一個半值班的步槍分隊，就急沖沖的從虹口租界中沖了出來。
沒想到來到現(xiàn)場一看，襲擊料亭的卻是民國的警察，還是全副武裝的，人數(shù)還比他們多。
最重要的是——
八嘎，一群大夏警察為什么會有重機槍？
對面那大夏警察副射手手里捧著的，金燦燦的金屬彈鏈他看的很清楚。
那細長的、帶著散熱器的機槍槍口正指著這邊。
鬼子少尉很明白，今晚，槍一響，就會有人死。
而以重機槍的射速，死的只會是他們這些只有三八大蓋的陸戰(zhàn)隊。
但作為軍人，他總不能灰溜溜的就回去吧？
于是，他還是只能正用生硬的華語對著負責警戒的保安科警員大聲咆哮著，手指還憤怒地指向門口山田一郎的尸體和里面隱約可見的浪人尸體。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一觸即發(fā)。
見到似乎是管事的方默到來，少尉用日語低吼了一聲：“八嘎！”
他強行壓下拔刀的沖動，用生硬的華語厲聲質(zhì)問，手指幾乎要戳到方默臉上：
“你，你們，竟敢殺害大霓虹弟國的公民。這是嚴重挑釁，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p>
方默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向前踏了一步，距離那鬼子少尉不過一米。
他目光平靜得可怕，聲音洪亮，清晰地傳遍整條街道，讓周圍屏息圍觀的百姓都能聽見：
“交代？”
“嗤，腦袋秀逗了你？”
他一聲冷笑。
“大夏警察辦案，天經(jīng)地義?！?/p>
“這些你國公民。”方默用腳尖隨意地踢了踢地上山田一郎尸體旁的一把肋差（短刀），那刀“哐當”一聲滑到了山田染血的手邊，“持械拒捕，暴力抗法。不僅當街毆打我大夏學生，擄掠婦女，更是在我警察執(zhí)法時，悍然拔刀攻擊。”
鬼子少尉眼神抽搐，那刀明明是你踢過去的，你這是當街栽贓陷害，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方默不理鬼子，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
“按照我大夏法律，對于持械拒捕、意圖行兇者，當場擊斃，合情合理！何須向你交代？”
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如電，直刺那少尉：
“倒是你，身為霓虹海軍陸戰(zhàn)隊軍官，不在虹口租界內(nèi)履行防務(wù)，卻擅自帶領(lǐng)武裝士兵，荷槍實彈，越界闖入我閘北地界?！?/p>
方默的聲音如同重錘，狠狠敲打在每一個鬼子兵和圍觀百姓的心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是要公然踐踏《淞滬停戰(zhàn)協(xié)定》？是要主動挑釁，向我大夏在滬駐軍開戰(zhàn)嗎？！”
“開戰(zhàn)”二字，如同驚雷炸響！
多么諷刺啊，大夏和鬼子雙方雖然已經(jīng)在平津、晉省打的火熱，但偏偏兩國誰也沒有正式宣戰(zhàn)。
因此那鬼子少尉渾身猛地一顫，臉色瞬間由鐵青轉(zhuǎn)為煞白。他身后的鬼子兵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槍，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慌亂。
開戰(zhàn)？！
這個責任太大了，大到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少尉能承擔得起的。
此刻鬼子的后續(xù)增援尚未到位，兵力處于劣勢，大本營的戰(zhàn)略部署還在進行中。
如果因為他在這里的沖突提前引爆戰(zhàn)火，導致弟國戰(zhàn)略被動……這少尉毫不懷疑，自己會被勒令切腹謝罪，甚至可能連累家族。
冷汗瞬間浸透了少尉的后背。
他嘴唇哆嗦著，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方默占住了法理和道義的制高點，更點中了鬼子此刻最大的軟肋——他們還沒準備好開戰(zhàn)。
“嗚——！嗚——！”
就在這時，刺耳的汽車喇叭聲由遠及近。
緊接著，沉重的引擎轟鳴聲震動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