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遠(yuǎn)只覺常氏這一招使得高明。
大庭廣眾之下。
正院的丫鬟婆子都是證人。
他想要翻案,難于上青天。
但他深知,若真的不明不白認(rèn)下這樁罪,那就是如了常氏的愿。
宋明遠(yuǎn)道:“母親,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玉杏姐姐。”
常氏這會抱著看笑話的心態(tài),想要看看宋明遠(yuǎn)能查出什么東西來,索性就命人叫了玉杏過來。
玉杏很快過來了。
宋明遠(yuǎn)正色開口。
“玉杏姐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p>
“第一,你是母親身邊的二等丫鬟,管著正院的針線,當(dāng)日太陽正烈,為何你會出現(xiàn)在院子里?又為何會在院子里徘徊足足一刻鐘的時間?好像是在守株待兔,故意等我似的!”
“第二,我記得那日你身上很香,你用的是什么香?什么時候侯府的丫鬟婆子也能用香了嗎?”
“第三,前幾日爹說要徹查此事,喊你過去問話,可你知道后卻尋死覓活的!你既覺得名聲有污,不愿見人,為何昨夜晚上還與小姐妹一起叫了席面吃酒?”
一個個問題下來。
問的玉杏是臉色蒼白,頻頻朝常氏看去。
常氏也笑不出來了。
這人連玉杏昨晚上吃酒的事都知道,看樣子是是有備而來!
她沒好氣道:“二哥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玉杏污蔑你?”
“你一個庶子,她放著自己的名節(jié)不要,去勾引你嗎?”
“母親,玉杏自然是沒這個膽子的,但您卻有這個膽子!”宋明遠(yuǎn)深知常氏已將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也不想同常氏虛與委蛇下去,索性開門見山道,“爹當(dāng)日之所以沒能查出真相,是因為他不知道我身邊出了奸細(xì)。”
頓了頓,他笑道:“說來也巧,當(dāng)日來福給我?guī)У木疲夷莾哼€有一半呢?!?/p>
“我到底是不是被栽贓陷害的?!?/p>
“將那半壺酒交給爹,他一查就能知道……”
“你敢!”常氏氣的是拍案而起,手直指宋明遠(yuǎn),“你若是敢將這事兒捅到侯爺跟前,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她那一雙眼睛里,恨不得能射出火星子來。
宋明遠(yuǎn)卻是目光平靜。
兩人四目相對。
誰勝誰敗。
已是一目了然。
宋明遠(yuǎn)最后更是輕笑一聲,道:“母親,我連死都不怕,您覺得您的話您能嚇唬到我?”
話畢。
他轉(zhuǎn)身就走。
這可把王嬤嬤嚇得喲,連忙將宋明遠(yuǎn)攔下,一疊聲的替常氏說起好話來。
她們主仆幾人雖瞧不上定西侯,卻也知道定西侯是個暴脾氣。
前幾日夫人不過罵上他幾句,他就氣的將正院的東西都砸了,這么多天再沒踏足正院一步。
若他知道夫人栽贓陷害二爺一事后,指不定鬧出什么事情來呢!
就在王嬤嬤說的口干舌燥時。
宋明遠(yuǎn)終于開口了。
“其實(shí)我之所以未將此事鬧到父親跟前,就是念及母親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
“若母親愿意發(fā)落了玉杏他們,還我一個清白,我可以當(dāng)作此事沒有發(fā)生過?!?/p>
少年的聲音清脆堅定。
王嬤嬤下意識看了眼常氏。
玉杏已跪了下來,瑟瑟發(fā)抖道:“夫人……”
常氏既是閣老之女,性子莽撞張狂是一回事,但人卻不算很蠢。
她像沒聽到玉杏的話,揚(yáng)聲就道:“來人,玉杏勾引二爺,將人拖下去打二十個板子吧!”
尋常男子都不一定受得住二十個板子。
這二十個板子打下去,根本是不給玉杏活命的機(jī)會。
宋明遠(yuǎn)似并不滿意,見常氏再無別的話后,又道:“母親,還有聶乳娘和我的乳兄來福,不知道您打算如何發(fā)落?”
常氏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逼著做事。
她咬的后槽牙直響,擠出幾個字來。
“那就一人打十個板子?!?/p>
“攆出去吧!”
“多謝母親?!彼蚊鬟h(yuǎn)笑道。
……
宋明遠(yuǎn)離開正院后,就朝秦姨娘的西跨院走去。
定西侯府并不算大。
秦姨娘帶著女兒宋繡香住在一進(jìn)的西跨院。
如今正值初夏。
宋明遠(yuǎn)一走進(jìn)去,就能感受到那逼人的暑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來這小院。
院子不大,卻被收拾的井井有條,墻角種著繡球花、芙蓉花、葡萄等植物,看起來是欣欣向榮。
院子里灑掃的婆子看到宋明遠(yuǎn),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眨了眨眼,繼而歡喜道:“姨娘,三姑娘,二爺來了!”
“二爺來了!”
聲音歡快的就像過年似的!
宋明遠(yuǎn)回想原主對親娘和姐姐的行徑,只覺禽獸不如。
他妄圖去抱常氏大腿,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但這世上對原主最好的卻是他愛搭不理的秦姨娘!
秦姨娘很快出來了。
她高興道:“二哥……不,二爺,您怎么過來了?”
“您不是正病著嗎?”
她連忙叫宋明遠(yuǎn)進(jìn)屋喝茶,更是絮絮叨叨道:“縱然您現(xiàn)在已是病好的差不多了,但還是小心些為好?!?/p>
“多喝幾天藥鞏固鞏固!”
“要是落下了病根,那就麻煩了!”
說著,她又道:“對了,您過來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沒什么事,就是過來看看您和姐姐!”宋明遠(yuǎn)對上一臉驚愕的秦姨娘,將定西侯給他的一千兩銀票拿了出來,“我聽說三姐姐明年就要出嫁了,這是我這個當(dāng)?shù)艿艿囊稽c(diǎn)心意!”
若說方才的秦姨娘是驚愕。
那現(xiàn)在的秦姨娘就是一臉見鬼了的表情——
自己生的兒子,自己還不了解嗎?
他從來看到自己都是一副嫌棄的樣子,恨不得他是從夫人肚子里爬出來的!
“姨娘,您別誤會,這錢是爹給我的,并非來路不正?!彼蚊鬟h(yuǎn)不由分說將銀票塞進(jìn)去秦姨娘手里,道,“大姐姐是母親所出,陪嫁豐厚。”
“二姐姐是陸姨娘所出,有祖母補(bǔ)貼?!?/p>
“還好,三姐姐有我在呢!”
若說便宜爹有什么缺點(diǎn)。
那可多了去了。
但最讓他看不上的一點(diǎn)就是重男輕女!
定西侯府雖及不上當(dāng)初,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偏偏家中每個姑娘出嫁也就一千兩現(xiàn)銀的陪嫁。
這點(diǎn)陪嫁銀子,在京城里著實(shí)有點(diǎn)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