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侯與常氏成親近二十年。
常氏一向不屑偽裝一二。
定西侯當(dāng)即就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厲聲道：“常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好??！怪不得區(qū)區(qū)一個乳娘和丫鬟竟也敢如此膽大，原來有你在背后撐腰！”
“二哥兒雖不是你肚子里爬出來的，卻也喊你‘母親’這么多年，你怎么能下此狠手……”
“我下狠手？”常氏毫不示弱看向定西侯，冷聲道，“宋猛，我與你說了多少次，定西侯府世子的位置我雖不稀罕，但冠哥兒才是侯府中的嫡長子。”
“可你壓根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那我只能自己親自動手！”
她洋洋得意，沒好氣道：“沒想到宋明遠(yuǎn)這個庶子倒比你這個當(dāng)老子的要聰明，不過是醒悟的太晚了點……”
她的話還未說完。
怒極的定西侯就一巴掌打了過去。
聲音清脆。
力道極大。
武將出身的定西侯一巴掌打的常氏發(fā)髻散了、臉也偏了過去。
她捂著臉，一臉不可置信。
“宋猛！”
“你……打我？”
“你竟敢打我！”
定西侯臉色陰郁，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了。
……
正院之中。
縱然王嬤嬤早已放話，若誰敢將侯爺打夫人之事說出去，則打一頓板子發(fā)賣出去。
但侯府之中，沒幾個人是蠢的。
先是侯爺氣勢洶洶去了正院，再是兩人爭吵，然后侯爺怒氣沖沖離開……最后是夫人面上那脂粉都蓋不住的巴掌印。
即便是個傻子，大概也能猜到什么。
當(dāng)宋明遠(yuǎn)從雪兒嘴里聽說這件事時，不免嚇了一跳。
如今苜園中只有兩個大丫鬟，一個是性子穩(wěn)重的云兒，一個是外向活潑的雪兒。
雪兒說起此事來，心情頗好。
“奴婢還聽說，夫人當(dāng)時氣極了，直說要收拾東西回娘家?！?/p>
“可不知王嬤嬤說了什么，竟將夫人勸了下來。”
“夫人氣的將正院里的東西都砸了。”
說著，她更是心有余悸道：“自常閣老進(jìn)入內(nèi)閣后，夫人這脾氣是愈發(fā)大了。”
“幸好您聰明，將來福送來的酒留了一半……”
“誰說我將那酒留了一半？”宋明遠(yuǎn)搖搖頭，道，“我是騙母親的。”
雪兒等一眾人：“……”
宋明遠(yuǎn)也很無奈呀！
若不是逼不得已，誰愿意撒謊？
他苦笑道：“我事后想了想，這才想起來福送來的酒味道不對，先詐一詐母親?！?/p>
“母親驚慌失措之下，我說出手上有證據(jù)?！?/p>
“母親生怕事情敗露，來不及多想，自然會被我牽著鼻子走。”
“可是二爺，聶乳娘和來福既是夫人的人，那夫人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的?！痹苾杭钡亩伎炜蕹鰜砹?，低聲道，“如今夫人挨了侯爺一巴掌，若知道真相，定會遷怒到您頭上的?！?/p>
宋明遠(yuǎn)早就想到這一茬。
他道：“與其面和心不和?！?/p>
“還不如徹底撕破臉?！?/p>
“也免得以后看到母親還要虛與委蛇。”
早在他去找常氏時，就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這件事對他來說并非壞事。
以便宜爹的性子，絕不會允許常氏再插手他的事。
他從不在意定西侯府這三瓜兩棗。
他想要的是——扶搖而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
與此同時。
正院里。
常氏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眼眶紅紅，臉上縱然冰敷，那巴掌印也是清晰可見。
她啞著嗓子吩咐。
“與冠哥兒身邊的人說一聲?！?/p>
“免得冠哥兒見到我臉上的傷擔(dān)心，這幾日就別將他帶到我跟前?！?/p>
王嬤嬤應(yīng)是。
常氏看著滿地狼藉的屋子，恨恨將定西侯又罵了個狗血噴頭。
王嬤嬤在一旁是欲言又止。
“有什么話直說就是！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樣子？”常氏沒好氣道。
王嬤嬤猶豫片刻，這才開口。
“方才聶乳娘過來，說想見您一面?！?/p>
“奴婢猜她定是過來找您要銀子的，直說她兒子差事沒辦好，叫二爺抓到了紕漏，要將人打發(fā)走?！?/p>
“可聶乳娘卻說……”
說到這里。
她竟有點不敢繼續(xù)說下去。
常氏厲聲道：“她說什么？”
王嬤嬤斟酌了又斟酌，才低聲開口。
“聶乳娘說當(dāng)日是來福親眼看著二爺喝了幾杯酒，她也是擔(dān)心留下罪證，所以二爺前腳剛走，后腳就將著那壺酒倒了。”
“就連酒壺，她都砸了個稀碎……”
常氏愣住了。
好一會。
她才開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宋明遠(yuǎn)那小賤種這是誆我的？”
“他，他怎么敢！”
“二爺敢不敢的，這事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王嬤嬤太清楚常氏是什么性子，忙勸道，“難不成您還因為這事再去找二爺？”
頓了頓，她又道：“不管怎么說，這件事都是您有錯在先?！?/p>
“就算您鬧著回娘家，以老爺?shù)男宰?，也不會偏向您的。?/p>
“您又何必再與侯爺鬧？”
“難不成這個悶虧，我就這樣認(rèn)下了？”常氏氣的將手邊剛擺上的花瓶又砸了個稀碎，厲聲道，“從前我只當(dāng)那小賤種膽小怕事、趨炎附勢，沒想到卻是一條咬人的狗！”
“不是自己的生的孩子，果然是養(yǎng)不熟！”
王嬤嬤也是萬萬沒想到宋明遠(yuǎn)竟會這樣膽大。
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郎。
竟將她們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夫人，您莫生氣。”
“若因這樣的小事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那就不值當(dāng)了！”
“奴婢覺得二爺自病了一場后，就怪怪的……”
她見常氏臉色不對，又忙道：“不過二爺是庶子，您是他的嫡母?！?/p>
“他再厲害，哪里能逃得出您的手掌心？”
“他近來和秦姨娘他們走得很近，奴婢倒是有辦法叫他難受！”
說著，她就湊到了常氏的耳畔。
沒多久，常氏的臉色就已是由陰轉(zhuǎn)晴，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你個王嬤嬤，真有你的！”
“你說得對，我乃定西侯夫人，是那小賤種的嫡母，想要為難他們母子三人，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