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剝皮的棚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皮革鞣制的酸澀氣息，這氣味仿佛已經(jīng)滲透進每一寸木質(zhì)結(jié)構(gòu)中，經(jīng)年累月地沉淀下來。
昏暗的油燈懸掛在房梁上，隨著穿堂風輕輕搖晃，在斑駁的墻面上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角落里堆積著各式獸皮和骨骼，有些已經(jīng)處理完畢，泛著慘白的光澤，有些則還帶著新鮮的血跡，引來幾只綠頭蒼蠅嗡嗡盤旋。
老木弓著腰，將鐵爪狼的尸體推到屋子中央的剝皮臺上。沉重的狼尸與木質(zhì)臺面碰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震起一陣細小的灰塵。
王剝皮是個干瘦的老頭，他的手指粗糙得像樹皮，指節(jié)粗大變形，指甲縫里嵌著洗不凈的黑漬。他圍著幾具狼尸轉(zhuǎn)了一圈，不時用手戳戳狼皮，又敲敲狼骨，發(fā)出"咚咚"的聲響。他嘴里念念有詞，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嗯...嗯...這塊不錯...這里可惜了..."
"這狼皮倒是完整。"王剝皮突然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用他那布滿老繭的手指丈量著狼皮上的一道抓痕，"就是有些地方被抓破了，看這爪印，怕是與其余妖獸打斗造成的。"他搖搖頭，稀疏的白發(fā)隨著動作晃動，"獸骨倒是不錯，質(zhì)地緊密，是上好的材料。獠牙也很鋒利，沒有裂紋..."他停頓了一下："不過這狼肉就不值錢了，畢竟放了一晚上，靈氣有些流失了。"
王剝皮嘿嘿一笑，露出幾顆發(fā)黃的牙齒："這樣吧，這頭狼首十二塊下品靈石，至于這小一些的..."他伸出根手指筆畫了一下，指節(jié)處的皺紋里還沾著不知名的褐色污漬，"每頭四塊半塊下品靈石。"
劉虎一聽就不樂意了，粗壯的胳膊一甩，把腰間的水囊撞得哐當作響。他咧嘴道："老王頭，你這話就不對了！妖獸肉里的靈氣是有流失，但也不至于砍這么...”
老王頭突然打斷道："唉！劉老弟，我這可不是挑刺，做生意嘛，總得按規(guī)矩來。"他搓了搓手，指甲縫里的血垢清晰可見：“加一點，五塊下品靈石，不能再多了?！?/p>
"才這么點？"劉虎虎目圓睜，銅鈴般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眶來，絡腮胡根根豎起，活像只炸了毛的怒獅。他蒲扇大的巴掌"啪"地拍在解刨臺上，震得上面的刀具亂跳："老王頭！上個月張獵戶那幾頭蔫了吧唧的灰鬣狗，品相還不如這些狼一半好，都賣了六..."
老木打斷了劉虎的爭論：“就這樣吧。”
"成交。"老木枯枝般的手突然按在劉虎青筋暴起的手臂上。
王剝皮凹陷的腮幫子擠出個干笑，佝僂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油膩的麻衣領(lǐng)口頓時洇出更多汗?jié)n，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油膩膩的布袋，布料已經(jīng)被手汗浸得發(fā)亮。
他解開系繩，從中倒出四十二塊下品靈石，每一塊都約莫拇指大小，表面粗糙不平，散發(fā)著淡淡的靈氣波動。在昏暗的燈光下，靈石泛著青色的光芒。
老木沉默地數(shù)了數(shù)靈石，粗糙的手指在每一塊上都停留片刻，確認無誤后點了點頭。劉虎還想說什么，被老木一個眼神制止了。
出了王剝皮的棚屋，刺眼光線讓眾人不自覺地瞇起眼睛。棚屋外的空氣清新了許多，帶著鎮(zhèn)上特有的煙火氣。遠處傳來商販的吆喝聲和鐵匠鋪"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劉虎拍了拍顧塵的肩膀："今晚咱們需要在鎮(zhèn)上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jīng)西斜，"路上要是遇到妖獸，可就麻煩了，有些妖獸最愛傍晚出來覓食。"
青涯鎮(zhèn)的客棧名為"清風樓"，雖然名字雅致，但實際不過是個簡陋的兩層木樓。木板墻上的漆已經(jīng)剝落大半，露出木材原本的紋理，門口掛著兩個褪色的紅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客棧老板是個中年胖子，圓臉上泛著油光，見眾人進來，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他說話時，肚子上的肥肉跟著聲音一顫一顫的。
老木將十枚銀葉扔給掌柜："開六間上房，每間配一斤醬牛肉，一壇'醉清風'。"
掌柜堆滿肥肉的臉頓時笑開了花："哎喲！貴客臨門吶！"轉(zhuǎn)身朝后廚扯著嗓子嚎道："六斤老鹵牛肉！六壇十年陳'醉清風'！"喊完又急忙轉(zhuǎn)回來，搓著肥厚的手掌殷勤道："幾位爺可要備些熱水？小店新砌的湯池，最能解乏..."
"免了！"老木一擺手打斷他，又回頭對顧塵和劉虎吩咐道：“待會先來我房間一趟?！?/p>
掌柜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堆得更滿："好嘞！小二！帶貴客上天字房！"
顧塵跟在眾人身后踏上樓梯，陳年的松木臺階發(fā)出"吱嘎"聲。
"這破樓梯..."絡腮胡劉虎嘟囔著。
他們修士一人一間房，來幫忙的村民每兩人一間，顧塵的房間不大，但收拾得還算干凈。一張木床，一個矮幾，一盞油燈，僅此而已。床上的被褥雖然陳舊，但洗得很干凈。
老木房間內(nèi)，三人圍坐于一塊，老木將靈石倒在石臺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他沉聲道："顧塵，你也出了大功，拿六塊。"說著，用食指推了六塊靈石到顧塵面前。
顧塵搖頭，將其推了一半回去："老師，我剛到村子，還多虧你的照顧，村子里大家都出力了。"他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老木皺眉，額頭上溝壑般的皺紋更深了："這是規(guī)矩，你不必推辭。"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里發(fā)出來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劉虎也附和道，一邊拍著大腿，發(fā)出"啪啪"的聲響："沒錯！顧老弟，你就別客氣了，昨兒要不是你那一矛，我們說不定還得再挨幾爪子。"
顧塵見推辭不過，只好收下靈石。他握在手心，能感受到靈石傳來的微微涼意，像是握住了一塊冰。更奇妙的是，他能感覺到其中流動的靈氣，如同有生命般在石頭里脈動。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獲得的修真資源，別看只有幾塊靈石，要是換成藍星價格計算，一銅葉子等于十塊錢的購買力，這就是六十萬元，心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
剩下的靈石，按照老木的說法，他們修士每人拿四塊靈石，村長劉竹多拿一塊，剩余十塊則分給村里其他參與圍剿的村民。雖然每人分到的不多，但這筆資金足夠他們改善生活了。
回到自己房間，顧塵坐在窗邊，望著鎮(zhèn)上的燈火一盞盞亮起，像是散落的星辰，遠處傳來酒肆里的喧鬧聲。
顧塵摩挲著懷里的那幾塊靈石，思緒如同窗外的燈火般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