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特高課總部。
氣氛壓抑。
荒木淮將手里的報紙狠狠摔在桌上，胸口劇烈起伏。
恥辱！
天大的恥辱！
帝國的陸軍中將，在滿洲，在他們經(jīng)營了多年的“王道樂土”，被人一槍撂倒。
這巴掌，不光抽在關(guān)東軍臉上，更抽在他特高課臉上。
“課長?！?/p>
助手千田英子走進來，手里拿著一份電報。
“奉天那邊確認了，香稚將軍的死，和報紙上說的一模一樣，一槍斃命，手法干凈利落?！?/p>
“八嘎！”荒木淮怒吼一聲。
千田英子將電報放在桌上，繼續(xù)匯報：“根據(jù)現(xiàn)場勘查和彈道分析，兇手使用的是大口徑狙擊步槍，射擊點在一千五百米外的一棟民居樓頂，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一千五百米？”荒木淮的聲音透著寒氣。
這個距離，已經(jīng)超出了大部分士兵的認知范疇。
“是的。”千田英子說，“關(guān)東軍那邊已經(jīng)把奉天翻了個底朝天，一無所獲。他們懷疑，兇手可能已經(jīng)通過特殊渠道逃離了東北?！?/p>
“一群廢物！”荒木淮罵道。
他站起身，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我們必須報復！用最激烈的方式報復！”
他停下腳步，看向千田英子。
“我要親自去一趟山城?！?/p>
千田英子一驚：“課長，您要去山城？那里是重慶政府的老巢，太危險了?！?/p>
“危險？”荒木淮冷笑，“越危險的地方，才越有價值。軍統(tǒng)以為他們贏了？我要讓他們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絕望。”
他走到墻邊的地圖前，手指重重地戳在“山城”兩個字上。
“我要把他們的城防圖偷出來！我要讓帝國皇軍的飛機，把戴笠的腦袋連同他的軍統(tǒng)總部，一起炸成粉末！”
“可是課長，”千田英子試圖勸阻，“我們手里不是還握著陳汕和他的一家老小嗎？利用他們，或許能達到同樣的目的，而且風險更小。”
“不。”荒木淮拒絕了她的提議，“那太慢了，也太小家子氣。我要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洗刷香稚將軍被刺的恥辱。這件事，我親自來辦?！?/p>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千田英子低下頭：“嗨伊?！?/p>
……
滬市，某條不起眼的里弄。
幾個穿著短衫的工人，圍坐在一張八仙桌旁，桌上擺著花生米和一壺老酒。
“聽說了嗎，東北那事兒。”一個絡(luò)腮胡子壓低了聲音。
“聽說了，軍統(tǒng)搞的，挺提氣?！睂γ娴氖莞邆€呷了口酒。
“三個月前，他們的滬市站被人一鍋端，副站長都折進去了。我還以為他們要當縮頭烏龜，沒想到，反手就給了關(guān)東軍一個王炸?！?/p>
“這叫以牙還牙?！苯j(luò)腮胡子說，“殺個特務(wù)頭子，那是江湖恩怨。殺個陸軍中將，那可是國仇家恨了。軍統(tǒng)里頭，還是有明白人的?！?/p>
“能在一千五百米外干掉一個移動目標，這個槍手，不簡單吶?！?/p>
“何止不簡單，簡直是妖怪?！?/p>
“是啊，咱們要是能有這么一號人物……”
幾人陷入了沉默，各自喝著悶酒。
……
奉天，和平飯店。
林風這幾天過得很規(guī)律。
槍響后的第二天，飯店就被日本憲兵和本地警察封鎖了。
一個叫竇士驍?shù)木焓痖L，帶著一個叫石原的日本軍官，挨個房間盤查。
輪到林風時，他表現(xiàn)得和一個受了驚嚇的普通商人別無二致。
竇士驍和石原只是草草問了幾句，看了他的證件，就去了下一間。
他們把重點放在了那些案發(fā)后匆忙退房，或者行蹤可疑的人身上。
誰也不會想到，那個捅破了天的兇手，此刻正優(yōu)哉游哉地待在飯店里，每天準時去餐廳吃飯，晚上還要一杯威士忌。
封鎖持續(xù)了三天，一無所獲的日本人，只能撤掉了內(nèi)部的崗哨，只在飯店門口留了幾個憲兵。
林風趁著這幾天，辦了點“正事”。
他以一個南貨商人的身份，高價從一個藥材販子手里，收了一批品相極佳的老山參。
裝了滿滿兩大箱。
錢花了不少，但這個身份掩護，值。
這天早上，他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
他敲了敲隔壁的房門。
門開了，依舊是那個穿著旗袍，身段窈窕的女人，陳佳影。
“陳小姐，早上好?！?/p>
“林先生，這是要走了？”陳佳影問。
“是啊，生意談完了，這地方又不太平，還是早點回家?！绷诛L提了提手里的箱子，故作輕松地說。
“這幾天，多謝陳小姐的關(guān)照了?！?/p>
“林先生客氣?！?/p>
“對了，”林風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是滬市人，以后陳小姐要是去滬市，可以來找我玩，我請你吃大閘蟹?！?/p>
“好啊?！标惣研形⑿χ鴳?yīng)下。
林風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他拖著兩個沉重的行李箱，走到飯店門口。
門口的日本憲兵只是掃了他一眼，和他的商人證件，便不耐煩地揮手放行了。
連續(xù)多日的搜查無果，他們的耐心也快被磨光了。
坐上前往山城的火車，林風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奉天城，心里一片平靜。
……
山城，羅家灣附近的一家茶樓。
雅間里，戴老板親自給林風倒了杯茶。
“行啊你小子?！贝骼习迳舷麓蛄恐瑖K嘖稱奇，“在東北搞出那么大動靜，還能大搖大擺地待上五天，買了批老山參回來？”
林風回到山城后，第一時間就聯(lián)系了戴老板。
“一點土特產(chǎn)，不成敬意?！绷诛L把一個小盒子推了過去。
戴老板打開一看，是一根參須完整，形態(tài)飽滿的野山參。
“你小子，倒是真會做事。”戴老板哈哈大笑，把人參收了起來。
他很滿意。
不光是對任務(wù)的完成度，更是對林風這份從容不迫的心性感到滿意。
“你在東北的行動，校長都知道了?！贝骼习迨諗苛诵θ?，表情嚴肅起來，“校長很高興，特地交代，等你回來，要給你記大功?！?/p>
“都是老板指揮有方。”林風說。
“少拍馬屁。”戴老板擺了擺手，“功是功，過是過，我戴某人賞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