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tǒng)局,局長辦公室。
戴老板的指尖,夾著那份剛送來的電報,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他臉上的疲憊被一種亢奮的紅光所取代。
“好!”
“好一個林風!”
他把電報拍在桌上,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贊賞。
“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
秘書垂手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老板,林風把人帶到了城南的楓葉莊園?!?/p>
“楓葉莊園?”
戴老板先是一怔,隨即笑罵出聲。
“這個兔崽子。”
那地方,是他親自批給林風的備用安全屋,絕對機密,連他身邊的人都只有少數(shù)知曉。
林風這是連自己人都防著一手,卻又把最關(guān)鍵的魚餌,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不是在抓人?!?/p>
戴老板走到窗邊,看著山城的萬家燈火。
“他這是在下一盤大棋,用荒木淮當棋子,要把日本人藏在山城的老鼠,一窩端了!”
“這小子,胃口比天還大!”
戴老板轉(zhuǎn)身,眼中精光四射。
“傳我的命令!”
“以楓葉莊園為中心,三十里內(nèi),列為軍事禁區(qū),任何人不得靠近!”
“遲鐵成和水母組,全部歸林風直接調(diào)遣,行動期間,不必向我匯報!”
“告訴林風,他要的獎勵,翻倍!只要他能把這張網(wǎng)收好,要人給人,要槍給槍!”
“是!”
秘書領(lǐng)命而去,腳步匆匆。
辦公室里,戴老板重新點燃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中,他的臉上,是獵人看到獵物入套時的笑容。
……
山城,某處隱秘的日式茶館內(nèi)。
二十五名穿著各色服裝的男人,跪坐在榻榻米上,神情肅穆。
為首的,是一個面容精悍的中年男人,井上村中佐。
他是在山城潛伏了五年的老牌特工,也是荒木淮最信任的部下。
“課長的消息,都收到了?!?/p>
井上村的聲音低沉,如同磨砂的石頭。
“他被關(guān)押在城南一處莊園,支那軍統(tǒng)的人,把他當成了誘餌?!?/p>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男人開口:“井上君,總部命令,如果無法營救,就地清除,絕不能讓課長開口?!?/p>
這話一出,屋內(nèi)的氣氛更加凝重。
救人,和殺人,是兩個概念。
“我派人去偵查過了?!?/p>
井上村展開一張手繪的地圖,鋪在矮桌上。
“楓葉莊園,外圍有三十人的常規(guī)守衛(wèi),分三班巡邏,火力一般,只是些樣子貨。”
“真正棘手的,是藏在暗處的人?!?/p>
他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支那人想釣魚,我們就將計就計。”
井上村的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
“凌晨兩點,人最困倦的時候動手?!?/p>
“我會派四個人,分兩波,佯攻莊園外圍的巡邏隊,動靜搞大一點,把那三十個廢物,全部引開?!?/p>
“這叫調(diào)虎離山?!?/p>
“等他們追出去,我們剩下二十一人,從三個方向,同時突入莊園。”
“目標只有一個?!?/p>
“找到課長,清除目標,然后撤離。”
他的計劃,簡單,直接,有效。
在場的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帝國特工。
與其去啃軍統(tǒng)大牢那樣的硬骨頭,不如就在這個看似疏漏的私人莊園里,來一場快刀斬亂麻的突襲。
在他們看來,林風的計劃,太過自負,也太過想當然。
用活人當誘餌?
簡直是給了他們一個親手送同伴上路的機會。
“哈依!”
眾人齊齊低頭。
凌晨兩點。
夜色如墨,連月亮都藏進了云層。
楓葉莊園外圍的巷子里,響起了幾聲突兀的槍響。
“砰!砰!”
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
“媽的,有人偷襲!”
“在那邊!快追!”
莊園里駐守的三十名軍統(tǒng)外圍人員,一下子全都涌了出去,朝著槍聲的方向追去。
井上村趴在不遠處的屋頂上,用望遠鏡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計劃通的笑容。
支那人,還是這么愚蠢。
他對著喉邊的步話機,下達了命令。
“第一步,成功?!?/p>
“所有人,按計劃行動!”
二十一道黑影,從莊園的四面八方,悄無聲息地翻過院墻,落在了柔軟的草坪上。
他們呈戰(zhàn)斗隊形,交替掩護,朝著那棟亮著燈的小樓摸去。
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
整座莊園,除了他們自己人的腳步聲,安靜得可怕。
井上村的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絲輕蔑。
這就是軍統(tǒng)那個新晉的王牌?
不過如此。
他帶著人,已經(jīng)摸到了小樓的門前。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里面。
他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門把手上。
就在這時。
“砰!”
一聲槍響,毫無征兆地炸開。
這一槍,沒有加裝消音器,聲音清亮得,為這場殺戮盛宴拉開的序幕。
它不是打向任何人的。
它只是一個信號。
下一秒。
“噗!噗!噗!”
密集的狙擊槍聲,從他們頭頂,從他們四周,從每一個他們以為安全的陰影里,響了起來。
對面二樓的窗戶里,蘇文謙冷靜地扣動扳機,每一槍,都帶走一個正在尋找掩體的敵人。
小樓的屋頂上,花和尚架著一挺輕機槍,火舌噴吐,直接封死了他們前進的道路。
后方的院墻上,李北伐帶著幾個人,專門點殺那些企圖后撤的漏網(wǎng)之魚。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日本特務(wù),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就被子彈撕開,軟軟地倒了下去。
“八嘎!有埋伏!撤退!”
井上村發(fā)出凄厲的吼叫,他想轉(zhuǎn)身。
可是負責斷后的那個心腹,小林君,早就在槍聲響起的第一秒,就放棄了所有同伴,獨自一人翻墻逃了。
退路,被自己人斷了。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一張由狙擊手和機槍組成的火力網(wǎng),將這二十一個所謂的精銳,牢牢地罩在了院子里。
他們在空曠的院子里亂竄,然后被一槍一槍地放倒。
慘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遲鐵成守在正門,看著院子里的人間地獄。
這就是林風的計劃。
“殺一半。”
“留一半活口。”
林風的聲音,通過步話機,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地下室里,單棱聽著外面逐漸平息的槍聲,身體繃得緊緊的。
她看著墻角那個抖如篩糠的男人。
荒木淮什么都聽見了。
他聽著自己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屬,走進陷阱,然后被一個個屠戮。
他的精神,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