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苦笑著看向虛空中的文字，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原來就連這群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關心的也不是我的死活，而是怕哥嫂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
“真是......可笑。“我喃喃自語，聲音啞得不像話。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灑在地板上，我慢慢滑進被窩，閉上眼睛。
睡意像潮水般涌來，帶著某種解脫般的輕松。
再次醒來時，刺眼的白光讓我不適地瞇起眼睛。
消毒水的氣味充斥著鼻腔，耳邊是心電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滴滴“聲。
“醒了？“
哥哥沙啞的聲音第一個傳來。
我轉頭看去，他憔悴的面容近在咫尺，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我，仿佛一眨眼我就會消失。
他的西裝外套皺巴巴地搭在椅背上，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幾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小時候我發(fā)高燒時，他整夜守著我，不小心被床頭柜劃傷的。
旁邊的江卿言見我醒來長舒一口氣，隨后心疼的看向哥哥：
“顧辭醒了，你去休息休息吧，別累著了?！?/p>
彈幕在眼前跳動：
【顧辭都這樣了，江卿言眼里也還是只有哥哥】
【可這輩子的顧辭做錯什么了呢？】
【如果一開始就不喜歡干嘛要給顧辭希望啊?！?/p>
“不用，我在這安心點。“
哥哥小心翼翼地扶我起來。
他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仿佛這三十年來已經(jīng)重復了無數(shù)遍。
“慢點，“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先喝口水?！?/p>
水杯遞到唇邊時，我看見了哥哥眼底盛著深不見底的心疼。
“又讓你擔心了......“
我輕聲說，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哥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突然別過臉去。
他的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像是在極力壓抑什么情緒。
“別說傻話，“他啞聲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是哥哥沒照顧好你?！?/p>
彈幕突然變得密集：
【他真以為顧辭是天生體弱，每次顧辭生病他都自責，要是知道真相會瘋的吧。】
嫂嫂紅著眼眶站在一旁，手里捧著熱毛巾。
她想上前，卻被江卿言搶先一步。
她用指腹輕輕擦去我額頭的冷汗，動作輕柔得仿佛我真是什么珍寶。
“醫(yī)生說是心肌炎，“
哥哥站在一旁低聲解釋，眉頭緊鎖，“要好好靜養(yǎng)?！?/p>
說著，他熟練地調整我背后的枕頭，讓我能靠得更舒服些。
母親站在床尾，保養(yǎng)得宜的手緊緊攥著病歷本。
她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我和哥哥身上，又很快移開。
“我去問問醫(yī)生情況?！?/p>
她說完就往外走，高跟鞋的聲音有些凌亂。
就在這時彈幕閃過：
【顧母剛才心軟了，她求顧父停手，但顧父不同意?！?/p>
我的手頓在半空中，喉嚨突然發(fā)緊。
哥哥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異樣，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怎么了？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有點累。“
彈幕繼續(xù)滾動，揭示著殘酷的真相：
【顧父其實也不是不愛顧辭，只是經(jīng)歷了上輩子的事......】
【只是哥哥顧玨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就像《知否》里大娘子說的“華蘭是我頭生的女兒，誰也不能欺負了她去?！啊?/p>
【只是上輩子的事情讓他無法釋懷，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的疏忽才讓哥哥被傷害......】
【所以這輩子他加倍疼愛顧玨】
哥哥將蘋果放在床頭柜上，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是不是發(fā)燒了？“他的聲音里滿是擔憂，“我去叫醫(yī)生。“
“不用！“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腕，“我真的沒事?！?/p>
彈幕又飄過：
【可是這輩子的顧辭也不知道上輩子的事啊?！?/p>
【而且，他這輩子什么都沒有做錯啊......】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顧父把那些記憶帶進了墳墓?！?/p>
哥哥反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溫暖干燥：
“那再睡會兒吧，我在這兒陪你?！?/p>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卻聽到病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父親低沉的聲音傳來：“阿玨，出來一下。“
顧玨拍了拍我的肩：“我馬上回來。“
彈幕立刻炸開了鍋：
【顧父又要給顧玨洗腦了】
【他每次都說同樣的話：“你要小心你弟弟“】
我聽著哥哥的腳步聲遠去，慢慢睜開眼睛。
窗外的陽光依然明媚，可我的心卻像墜入了冰窖。
【還好顧辭他不知道他爸做的事情?！?/p>
【他永遠不會知道，這樣也好】
我望著天花板，突然覺得很累。
在這個家里，有些秘密，或許永遠不被揭穿才是最好的結局。
至少，顧玨對我的關心和愛護，是真實的。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