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心有不甘,更是不忍看到跟隨自己多年的副將,下的如此決心,但劉玄心中明白,何忠說的沒錯。
眼下,只有一條路,那便是不計任何代價,率領能夠帶走的全部兵士,退守定龍關!
在野外與鎮(zhèn)北軍血戰(zhàn),大乾的士兵沒有任何的勝算,唯有據(jù)險而守,方才有一線生機!
帶著突圍而出的十余萬兵士,遍體鱗傷的劉玄騎在馬上,不舍地最后回頭看了一眼何忠所率兵士的背影最后一眼,迅速撤離了戰(zhàn)場。
“讓開道路,饒你們一命?!?/p>
林晨眼神凜冽地盯著眼前那一員年輕將領率領的那支人數(shù)不多,傷痕累累,但卻目光堅毅的士兵,厲聲喝道。
“我等怎能與國賊相與!”
何忠看著威風凜凜,黑甲銀槍的林晨,雖是心中畏懼,但卻沒有絲毫退縮。
“當今世道,究竟誰是國賊?”林晨冷聲道,“我林家世代忠良,家父與我兩代人為大乾戍守北疆苦寒貧瘠之地,又何曾有過半分怨言,可那成德皇帝又是如何對我的?他又是如何對這戰(zhàn)功赫赫的鎮(zhèn)北軍的?”
林晨槍尖指著眼前的小將。
“休要多言,為將者,便要忠君保國,我不管你們經(jīng)歷了什么,為大乾盡忠,為劉將軍盡忠,便是我何忠必須要做的事情,”那何忠依舊是寸步不讓,語氣凜然,“林將軍威名,我何忠亦是早有耳聞,也十分佩服,但如今,你我各為其主,我便絕不會再退一步!”
林晨看著眼前的小將,心中亦是有些復雜。
若是沒有那成德皇帝所導演的一出鬧劇,自己大可以繼續(xù)戍守北境,渴飲異族血。
若是可以,他也不愿禍起蕭墻!
可又有什么辦法呢?
若是不走出這一步,他便會死!
鎮(zhèn)北往之英明,也會毀于一旦!
旁人沒得選擇,他也沒得選擇!
這世界一天陷入戰(zhàn)火之中,所有人,便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圖,自由自在地活著!
即便對于這小將,林晨有著十二分的認可,但自己,也必須要從對方的尸體上踩過去!
“倒是忠義有加,值得欽佩!可你又怎會不知,即便是那劉玄撤回定龍關,也擋不住我鎮(zhèn)北軍南下的步伐!”
“此時我自然知曉,但我依舊不能放你們過去!”
“傷亡已經(jīng)夠多了,此戰(zhàn)雙方皆是你我的同胞,你便是能放任他們送死?”
若是可以,林晨自然不愿讓這場戰(zhàn)爭,折損太多的大乾士兵。
今后,這大乾,皆是他的。
即便是此時勝了,折損的,終究還是自己人!
“我何忠,只求一個問心無愧!”何忠慘然一笑,環(huán)顧周圍的士兵們,不自欺欺人地說,以這些人,想要拖住林晨的步伐,也只是,能夠用性命來換取些許喘息之機而已!
“兄弟們,林晨倒是說的沒錯,你們就算死在這里,或是死在將軍身旁,也都是毫無意義的犧牲!我何忠求個無愧,便也不遠你們一同赴死,待我何忠死后,你們便降吧,如此,你們也能活下來,我何忠,也算沒做如此惡事!”
說罷,還未等等林晨再說什么,那何忠,已經(jīng)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接下來的一瞬間,鮮血便從他的咽喉處迸射而出!
林晨能夠看的真切,那何忠落馬前,臉上是帶著微笑的。
而那雙眼睛,也竟安心地閉上了。
不知為什么,林晨此時,心中竟有了些許郁結。
這便是戰(zhàn)場的殘酷。
可林晨心中更加明白,若是想要避免這樣的悲劇的發(fā)生,唯一的辦法,便是由自己,真正結束這荒唐的亂局!
想到這里,林晨的雙眼,也重新恢復了堅定。
何忠死后,剩余的士兵,也盡數(shù)歸降。
“厚葬了吧?!?/p>
林晨看著何忠的尸體,走上前,輕輕將他尚未瞑目的雙眼,輕輕合上,緩緩說道。
此時,那劉玄,已經(jīng)帶著十余萬的殘兵,向著定龍關逃遁而去。
此役,鎮(zhèn)北軍以少勝多,斬敵八萬,俘獲大乾士兵兩萬,而己方,僅有輕傷千人,重傷百余,陣亡數(shù)十。
毫無疑問的大勝。
匆匆清理完戰(zhàn)場,帶不走的輜重原地丟棄,俘虜就地釋放,林晨便繼續(xù)率領鎮(zhèn)北軍,南下跨國冀州邊境,進入了上京地界。
這也意味著,真正的決戰(zhàn),將要拉開帷幕!
一路行軍,林晨發(fā)現(xiàn),早在之前,這定龍關周圍,便已經(jīng)是堅壁清野,以求令鎮(zhèn)北軍無從補給,從而無法久戰(zhàn)。
這是劉玄早早留下的后路,若是野戰(zhàn)無法得勝,那么就在定龍關堅守不出,逼得鎮(zhèn)北軍輜重耗盡,不攻自退。
這樣的時候,大乾甚至或許能夠抓住機會,給予鎮(zhèn)北軍意想不到的致命一擊!
只是或許那劉玄也根本想不到的是,林晨早就沒有拖下去的打算!
不管怎樣,那都將會是一場迅雷不及掩耳的戰(zhàn)斗!
與此同時,在上京城中……
戶部尚書張庭鶴的府邸,張庭鶴的書房之中,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風塵仆仆,驚魂未定從北地趕回上京城的張秋萱,與自己的父親相對而坐,幾度想要說些什么,卻每每欲要開口,又不知怎樣說。
于是,氣氛便只能一直壓抑著。
“誰讓你擅自偷跑出去的!”
良久,那張庭鶴才開口道。
雖本意是斥責,但看著此時已經(jīng)十分驚惶的女兒,這位戶部尚書也無法過于苛責。
“我……”張秋萱雙手已經(jīng)握緊拳頭,“我無論如何都不愿與那廢物結親!”
良久,張秋萱才鼓足勇氣說道。
“胡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由得你如此胡鬧!”
張庭鶴身手想要打女兒耳光,卻是右手伸出一半,便無奈地垂下。
終究,還是放不下對女兒的寵愛。
“女兒做錯什么了?若是女兒沒有與那林晨斷了聯(lián)系,咱們家,恐怕要落個勾結反賊的下場了!”
聽著女兒的辯解,張庭鶴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覺得,你這么做,是避免了咱們家勾結反賊,還是……弄沒了這原本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
終究,張庭鶴還是將自己的心中所想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