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醫(yī)院的消毒水味兒,沖得我腦仁兒疼,比昨晚宿醉還難受。對面坐著的男人,
西裝熨帖,鼻梁高挺,金絲眼鏡后面那雙眼睛,像結了冰的深潭,涼颼颼地打量我。那眼神,
跟當年我偷偷倒掉他給我的牛奶時一模一樣。這婚相得,相到我前任主治醫(yī)生頭上來了。
江郁,我人生前二十年最大的噩夢,那個說“按時吃藥才能活下去”像念悼詞的權威專家,
現(xiàn)在坐在這兒,成了我奶奶千挑萬選的“如意郎君”?!笆捫〗悖彼_口,嗓音低沉平穩(wěn),
毫無波瀾,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的手指點了點面前那份該死的協(xié)議,
“身體狀況……比我想象的糟糕。”他的目光掃過我擱在桌上的手,那手瘦得指節(jié)分明,
帶著常年不見陽光的病態(tài)蒼白,手腕還纏著固定靜脈注射的膠布。我奶奶坐在我旁邊,
枯槁的手緊緊攥著我的,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力道,指甲幾乎掐進我肉里。她沖著江郁,
臉上堆著這輩子最卑微討好的笑:“江醫(yī)生…啊不,江先生,我們茜茜身體是弱了點,
可…可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呀!這門親事……”“我沒意見。”江郁打斷她,
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得像手術刀,直直刺向我,“但協(xié)議第三條,蕭小姐必須嚴格遵守醫(yī)囑,
不得擅自停藥、斷食、進行任何危險行為。身體指標達標前,分房睡,禁止親密接觸。
”他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極其冷淡的弧度,“蕭小姐的‘前科’,我記憶深刻。
”我嗓子眼像被塞了一把鐵銹渣。前科?指我十三歲為了逃避苦得鉆心的中藥,
當著他的面把藥倒進盆栽?還是十五歲絕食抗議他把我按在病床上做骨髓穿刺?他永遠有理,
永遠權威,永遠那副高高在上拯救蒼生的死樣子??晌也铧c死掉是因為誰?!
要不是那年冬天他逼我下樓“適度鍛煉”結果低燒拖成肺炎,我怎么會……“江郁!
”我猛地站起來,一陣眩暈天旋地轉,眼前發(fā)黑,胃里惡心得翻江倒海。
我死死抓住桌沿才沒栽下去,胸口悶得像壓了塊巨石,“你休想!
你就是個披著白大褂的…的…呃…”狠話沒放完,喉嚨口一股子腥甜不受控制地涌上來。
我猛地彎腰,“哇”地一聲,猩紅的血點像碎裂的梅瓣,
濺在了他那雙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手工皮鞋上,還有那冰冷的、白色的,
印著他名字的…婚前協(xié)議。整個包廂瞬間死寂。奶奶尖銳的抽氣聲像破風箱。
江郁的身體有零點一秒的僵直,隨后是雷霆般的動作。
剛才還慢條斯理談論“禁止親密接觸”的男人,一步就跨過來,大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死死扣住我的手腕。他的指腹精準地按在我的腕動脈上,速度快得嚇人,
臉色比我這個吐血的還難看幾分?!皠e說話!”他厲聲喝道,語速又快又急,
職業(yè)本能壓倒了那層冰殼。他另一只手探我額頭,又在扒拉我的眼皮,
語氣是能凍死人的低吼,“張茜茜!睜開眼!回答我!哪里痛?!暈多久了?!
”他身上那股子干凈的雪松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霸道地鉆進我的鼻腔,帶著強烈的侵略性,
還有…一絲極淡的舊傷消毒水味兒。我被他吼得懵了兩秒,劇烈的咳嗽打斷了我反擊的念頭。
每咳一下,胸腔里都像被刀絞?!翱瓤取恪鍪帧蔽覓暝胨﹂_他,
手腕被他鐵鉗似的手箍得生疼,骨頭都在哀鳴。“閉嘴!
”他直接用半個肩膀頂住我虛軟的身體,幾乎是半拖半抱著把我往包廂外帶,“老張!備車!
去最近的綜合醫(yī)院急診!”他沖著門口一個方向吼了一句,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一個穿著便服但身板挺直得像標槍的中年男人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門口,
眼神銳利如鷹隼:“是,先生?!彼麙吡艘谎郯鼛麅?,
目光在我奶奶驚惶失措的臉上停了一瞬,微微點頭示意,迅速側身讓開通道?!敖?!
你放開茜茜!”奶奶追上來,聲音帶著哭腔和驚懼,想拉住我的另一只手。江郁頭都沒回,
手臂用力,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將我整個人往他懷里帶得更緊,隔絕了奶奶的觸碰,
聲音斬釘截鐵,不容分辯:“蕭阿姨,不想她有事就立刻跟上!通知張院長,
準備ICU備用床,我需要全套心肺影像,立刻!”他抱著我大步流星往外走。
走廊的光線明滅不定地晃進我模糊的視線。我渾身發(fā)冷,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氣,
胃里火燒火燎地疼,更疼的是被他緊緊摁住的側腰——那里新傷疊著舊疤,
每一次大力的觸碰都像要撕裂皮肉?!胺拧_我……”我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去摳他的手,
指甲掐進他昂貴西裝的面料里。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手臂箍得更緊,腳步更快?!皬堒畿?,
”他低頭,呼吸噴在我頭頂,帶著極致的冰冷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狠意,
聲音壓得只有我能聽見,“再動一下,我不介意給你打一針安定,讓你睡到醫(yī)院去。
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能像當年一樣,由著性子胡鬧,拿自己的命當籌碼嗎?”他頓了頓,
冰層下仿佛有巖漿在咆哮,“這次,你的命,我說了算!
”電梯金屬門冰冷地映出我和他此刻的姿態(tài):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緊緊裹挾著我,像囚籠,
更像堡壘。鏡面里,他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鋒利如刀,帶著一種近乎噬人的偏執(zhí),而我,
臉色灰敗,嘴唇沾著血跡,像一只瀕死的、被他叼在口中的獵物。
幾縷碎發(fā)黏在我額角的冷汗上,狼狽到了極點。電梯數(shù)字一層層向下跳動。叮。門開。
醫(yī)院大堂刺眼的燈光和混亂的人聲撲面而來。江郁抱著我毫不猶豫地就要跨出去——突然!
整棟大樓的燈光毫無預兆地全部熄滅!電梯門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吱嘎”聲,猛地頓?。∪缓?,
整個空間向下急速沉墜了一小截!震耳欲聾的金屬摩擦聲瞬間撕裂耳膜!“啊——!
”四周爆發(fā)出驚恐欲絕的尖叫,人群瞬間炸鍋!失重!可怕的失重感!
我被慣性狠狠甩向轎廂壁,心臟像被一只無形大手攥住。電光火石間,
一條強有力的手臂橫亙過來,死死將我壓進一個帶著血腥味和消毒水味的懷抱!
后背撞到一片堅實的胸膛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江郁用整個身體充當了我的肉墊。“別怕!
”他的聲音在混亂的慘叫和刺耳的警報聲中低沉地炸響在我耳邊,喘息粗重,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穩(wěn)定力量。手臂如同鐵箍,勒得我?guī)缀踔舷ⅲ?/p>
卻也是這滅頂黑暗和瘋狂下墜感中唯一的支撐。黑暗,絕對的黑暗。
電梯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哐哐”聲,像垂死的巨獸在掙扎。報警紅燈微弱地、瘋狂地閃爍著,
在我視線里留下一道道暗紅色的殘影。冰冷的恐懼順著脊椎一路爬上后腦勺。
“操……電梯故障?” 那個保鏢老張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帶著一絲罕見的緊繃和驚愕。
下一秒,失重感消失!電梯猛地停住了!整個轎廂劇烈地晃蕩了幾下,
燈管接觸不良地滋滋作響,忽明忽滅。隱約的光線下,塵埃在空氣中狂亂地飛舞。
我癱在江郁懷里,劇烈地喘息。剛才那一下撞擊,他悶哼了一聲,手臂卻沒松開半分,
反而收得更緊,緊貼著我后背的心臟在隔著幾層衣料瘋狂地擂動?!跋壬??
”老張的聲音再次響起,急促地問,“您沒事吧?”“沒事?!苯舻穆曇魪奈业念^頂傳來,
繃得很緊,呼吸還有些不穩(wěn),但語調已經恢復了那種慣有的冰冷掌控感。“報位置。
”“卡在……五樓和六樓之間了。緊急制動生效了,但被困?!崩蠌埧焖倩貜?,
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供電系統(tǒng)應該是全斷了,備用電源沒有啟動。手機沒信號。
”他試圖拍打轎廂門,“有人嗎?電梯故障!被困!五樓位置!”外面沒有任何回應。
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嘈雜混亂的人聲,似乎整個醫(yī)院都陷入了癱瘓。死亡般的寂靜籠罩下來,
比剛才的下墜更令人窒息?!霸趺磿趺磿@樣……”我奶奶的聲音帶著哭腔,
抖得不成樣子,摸索著想要靠近我,“茜茜……茜茜你還好嗎?”“我……”我剛想回答,
胃部又是一陣劇烈的痙攣絞痛,喉頭腥甜上涌,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沒再嘔出來。
冷汗瞬間浸透了內里的衣服?!皠e說話,節(jié)省體力?!苯舸驍辔?。他試圖調整姿勢,
似乎是想要檢查我的情況。但他的手臂剛一放松,一陣尖銳劇烈的疼痛猛地從我側腰炸開!
我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涼氣,身體瞬間蜷縮成一團,牙齒都在打顫。“啊……!
”冰冷的冷汗順著我的額角滑落。“哪里疼?”江郁的聲音立刻緊繃起來,手臂重新箍住我,
力道控制得小心翼翼,但語氣急切,“說!”“腰……”我疼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意識都有些模糊,“左……左邊……”他的手探向我腰側,隔著薄薄的衣料,
冰冷的指尖(大概)觸碰到那一片灼熱腫脹的區(qū)域。黑暗中,他似乎僵了一下。隨即,
他低沉的咒罵聲清晰無誤地鉆進我的耳朵,帶著一種幾乎要撕裂偽裝的暴戾,
又狠又急:“該死!怎么弄的?!”那聲音里的擔憂和恐懼如同實質的冰棱,
刺破了他所有的冷靜自持。腰側皮膚下,那新傷疊著舊疤的皮肉,在他指腹下敏感地戰(zhàn)栗著。
那傷口……“先生,”老張凝重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響起,低沉得像敲響的喪鐘,
“您最好來看一下……茜茜小姐剛才撞到的那個角落……扶手……斷了?!蔽姨鄣醚矍鞍l(fā)黑,
混亂的思緒卻奇異地捕捉到了老張話里的關鍵——扶手……斷了?下一秒,
江郁抱著我的手臂猛地收緊!一種冰冷的、足以凍結血液的殺氣,
從未如此清晰地從他緊貼我的身體上彌漫開來。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
聲音淬了劇毒般,砸向黑暗中的老張:“查清楚。”“是意外,
還是有人想讓我們永遠困在這里,或者……直接摔死?
”【第二章】電梯轎廂像一個巨大的鐵皮罐頭,死死卡在冰冷的樓層之間。
外面醫(yī)院嘈雜混亂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悶悶的,無法穿透進來。
只有警笛刺耳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蜂鳴在黑暗中頑固地嗚咽著,紅光一閃一閃,
像怪物不懷好意的眼睛,映在每個人的臉上。空氣黏稠沉重,帶著絕望的鐵銹味兒。
我蜷在江郁懷里,腰側的劇痛一陣猛似一陣,像有把鈍刀在攪動骨頭。冷汗浸透了鬢角,
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輕撞著。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牽動那片該死的傷口?!肮裕?/p>
別亂動?!彼蛦〉穆曇艟o貼著我的耳朵,帶著一種罕見的…安撫?
還有一絲極力壓抑的緊繃。他的一只手小心地固定著我的身體,另一只手在摸什么東西。
黑暗里響起塑料包裝紙撕開特有的“嘶啦”聲。隨即,一股濃烈的消毒噴霧味兒彌漫開來。
冰冷的、帶著強烈刺激性的液體噴在我緊捂腰側的手背上——原來他隨身帶著應急的東西!
“忍忍。”他的指腹帶著薄繭,出乎意料地穩(wěn)定,輕輕拉開我黏在傷口布料上的手,
隔著衣服布料,試探性地按壓傷處?!叭讨c…骨頭可能有點問題。”他的聲音很冷,
但動作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專業(yè)利落。濕透的布料被掀起一角,
黏膩的觸感和我手心的冷汗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汗還是血。劇痛讓我猛地一抽,
嘶地倒吸冷氣。他摁在我肩頭的手立刻加重力道,沉聲警告:“別動!想變瘸子就接著動!
”語氣強硬,霸道得一如既往。但噴灑在我頸側的呼吸,卻灼熱得不正常,
貼著我后背的心臟,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他在緊張?為我?這念頭荒謬得讓我想笑,
牽扯到傷口,又變成一聲痛吟。“茜茜!我的茜茜?。∧阍趺礃恿??
”我奶奶帶著哭腔的聲音摸索過來,枯瘦的手指碰到我的小腿?!皼]事,
死不了……”我咬著牙擠出幾個字。黑暗無限放大了恐懼。腰部的疼痛,
失血帶來的虛弱和陣陣寒意,像冰冷的藤蔓纏住我的四肢百骸。更讓我心頭發(fā)緊的,
是老張那句話——扶手斷了。還有江郁那句冰冷的、帶著徹骨殺意的質問。
這電梯故障……只是意外?還是……沖著我這個所謂的“江太太”?
亦或是……沖著抱著我的江郁本人?“蕭阿姨,把手電打開,省電,隔十秒亮一次,
看著她點?!苯舻恼Z氣恢復了慣常的指令性,冰冷沉著,不容反駁。
他似乎在從隨身帶的一個金屬小盒子里取出更多東西,動作快得看不清?!袄蠌?,匯報情況。
”他直接指揮,像個在野戰(zhàn)醫(yī)院急救的軍醫(yī),高效、冷血、目標明確?!笆?。
”黑暗角落傳來老張短促的回應,接著是沉穩(wěn)的腳步聲靠近,“電梯制動是有效的,
暫時安全,但結構受力點受到劇烈沖擊,不能保證二次故障。供電全斷,
應急電源被物理切斷,不是故障,是人為破壞?!彼Z速很快,每個字都像冰錐砸地,
“應急呼叫按鈕線路也斷了,接口處有鉗子強行剪斷的新鮮痕跡。初步判斷,有人里應外合,
目的明確:要我們被困死,或者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外面情況混亂,
短時間沒人會注意到這里的真正問題。
”人為…切斷……假象……這些詞像冰冷的毒蛇鉆進我的耳朵?!鞍脖O到y(tǒng)?
”江郁的聲音像是從北極冰層下傳來?!搬t(yī)院內部安保系統(tǒng)癱瘓是主供電中斷的連鎖反應。
但備用電源的獨立供電路由也被精準破壞了。”老張回答,
“對方對醫(yī)院的系統(tǒng)結構非常熟悉。而且知道我們在這個電梯里。時間拿捏得太準。
”太準了……卡在江郁抱著我離開、奶奶追出來、老張跟上的那個瞬間。
電梯里只有我們四個人。奶奶嚇得抽泣聲都停了:“誰…誰干的?!老天爺啊!怎么會這樣!
”她摸索著抓住老張的胳膊。江郁沒有說話。
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肌肉瞬間繃緊得像蓄勢待發(fā)的弓弦!環(huán)抱著我的手臂收得更緊,
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帶著一種強烈的占有和保護意味,也帶著…滔天的憤怒。人為!精準!
要我們死!是誰?蕭家那些爭遺產的豺狼?江氏集團那些恨他獨攬大權的股東?
還是……當年那個把我當成籌碼,逼死我媽媽,
最終卻被江家父子聯(lián)手送進監(jiān)獄的瘋子……“先生,”老張的聲音凝重到了極點,
“還有一個問題。剛才電梯下墜前,我確認過承重鋼纜。現(xiàn)在,”他停頓了一下,
似乎在側耳傾聽什么極微小的聲音,
“電梯懸掛鋼纜的錨固點…有細微的、持續(xù)的金屬疲勞聲。
像在被某種腐蝕劑……”話沒說完!呲——咔!咔!咔!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極度拉伸后崩斷的撕裂聲,毫無征兆地在頭頂炸響!尖銳刺耳!
比剛才的墜落更驚悚!整個轎廂猛地向下一沉!伴隨著劇烈的震顫!“啊——!
”奶奶和我不約而同地尖叫起來!絕對的黑暗和劇烈的搖晃帶來比死亡更原始的恐懼!
那一瞬間,我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有“完了”兩個字。電光火石間,
江郁猛地將我整個人死死摁進他懷里!用盡全身力氣把我護在身下!
他的身體成了唯一的掩體,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轎廂壁上!發(fā)出一聲沉重的悶響!與此同時,
另一聲清晰的、屬于他自己的、壓抑到極致的痛哼!在我耳邊瞬間炸開!“唔!”是他!
他受傷了!緊接著是金屬重物墜地發(fā)出的沉悶巨響!“砰!”地一聲砸在離我們極近的地方!
地面都震了一下!“先生!”老張低吼出聲!“沒…事?!苯舻穆曇艏贝俅种?,
還帶著剛才那一下撞擊后的痛楚喘息,但極其清醒,“鋼纜斷了…一根?
支撐結構開始變形了!”他語速快得驚人,“老張!立刻!破壞性開門!必須出去!
懸吊的鋼纜撐不了多久!可能還有腐蝕!這東西隨時會掉下去!”“不行先生!
兩層樓的高度差,空間扭曲,門變形了!靠蠻力破不開!需要專業(yè)工具!
”老張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迫?!罢抑吸c!用強酸溶解!或者……”江郁似乎想到了什么,
猛地低頭,氣息噴在我臉上,聲音又快又低,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狠絕,“張茜茜!聽著!
我右手口袋!有個灰色圓管!拿出來!用力!對著那變形的門縫中間!按下去!快!
”他的呼吸因為緊張和疼痛而粗重灼熱,死死壓在我身上。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傳遞過來的緊繃和那一聲壓抑痛哼后的隱忍。
他的右臂剛才為了護住我,似乎承受了重擊。我不敢遲疑,強忍著腰間的劇痛和蝕骨的恐懼,
摸索著伸向他右邊西裝口袋——冰冷堅硬的槍柄質感?!我手指一顫!“別怕!不是槍!
”他似乎察覺到我瞬間的僵硬,語速更快,“是切割工具!小型高能等離子束!
小心噴口方向!對著門縫!用力!按它側面的紅色按鈕!”切割?!他隨身帶這種東西?!
但現(xiàn)在顧不得了!冰涼沉甸的灰色金屬圓柱體被我緊緊攥在手里。絕望在黑暗中滋生蔓延。
鋼纜崩斷的吱嘎聲還在頭頂時斷時續(xù),像索命的喪鐘。
每一秒都可能是轎廂徹底墜毀前的倒計時!“老張!幫我固定好位置!
”江郁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強撐著身體,試圖給我騰出操作空間。
就在他再次移動身體的剎那,一聲悶哼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撕裂般的聲響再次從頭頂傳來!
呲啦——!又一根?轎廂劇烈晃動下砸!失重感再次猛地攫住心臟!我們重重撞向側壁!
“呃!”這次是我壓不住的一聲痛呼。腰部的劇痛像被撕裂!一股溫熱的液體瞬間涌出!
傷口崩開了!“茜茜!”奶奶尖利絕望的哭喊。“操!”江郁的咒罵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