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將信紙和那半塊墨錠,一起扔進(jìn)了火盆。
看著跳動的火苗將它們吞噬,化為灰燼,我心中的郁結(jié)之氣,卻絲毫沒有消散。
謝知衡的信,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與蕭玄燁的相遇,是一場意外。
五年前,我與謝知衡退婚后,心灰意冷,離開了京城。
我一路南下,想尋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了此殘生。
卻在路上遇到了劫匪,不僅被搶光了盤纏,還被推下山崖。
是蕭玄燁救了我。
那時,他奉皇命南下巡查,恰好路過。
我摔斷了腿,昏迷不醒。他便將我?guī)г谏磉?,悉心照料?/p>
他從未問過我的過往,我也從未提起。
傷好后,我想離開,他卻拉著我的手,說:“天下之大,你能去哪?不如,就留在我身邊?!?/p>
他的眼神,霸道又溫柔。
我看著他,鬼使神差地點(diǎn)了頭。
后來,便有了澈兒。
他許我王妃之位,給我一個家,將我護(hù)在他的羽翼之下,免我顛沛流離,免我驚、免我苦。
我以為,過去的事,就真的過去了。
沒想到,它們還是追了上來。
我不能讓謝知衡和柳月瑤的污蔑,玷污了我和蕭玄燁的感情。
我叫來王府的暗衛(wèi)。
“去查,五年前,柳月瑤在我與謝知衡退婚前后,都做了些什么。事無巨細(xì),全都要查清楚?!?/p>
暗衛(wèi)的效率很高。
兩天后,一本厚厚的卷宗,就放在了我的書案上。
我一頁一頁地翻看,臉色越來越白,手也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原來,當(dāng)年柳月瑤為了得到謝知衡,做的遠(yuǎn)不止是在他耳邊吹風(fēng)那么簡單。
她買通了我家從前的下人,讓他們在謝知衡面前說我嫌貧愛富,說我私下里抱怨他只是個窮書生,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她模仿我的字跡,寫了許多信給當(dāng)時與謝知衡齊名的幾個才子,言辭曖昧,欲拒還迎。
她甚至......在我生辰那天,故意讓人引開我,然后將謝知衡送我的那半塊墨錠,換成了一塊更劣質(zhì)的、裂得更厲害的石頭。
而她花千金為自己買下名琴,也是故意做給謝知衡看的。
一邊是清高自愛、才情卓絕的名門貴女,一邊是愛慕虛榮、水性楊花的落魄孤女。
謝知衡會怎么選,結(jié)果不言而喻。
而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并非是那場可笑的“考驗”。
而是退婚的第二天,我收到的一封匿名信。
信里詳細(xì)地描述了,謝知衡是如何在柳月瑤面前,嘲笑我的無知與淺薄,是如何將我送他的親手繡的荷包,隨手賞給了下人。
信的末尾寫著:“楚姑娘,良禽擇木而棲,謝郎非你良人,望你好自為之。”
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哪位好心人看不下去,在提醒我。
現(xiàn)在想來,那字跡,那語氣,分明就是柳月瑤的手筆。
她一步一步,算無遺策,將我從謝知衡的身邊,徹底地推開。
我將卷宗合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柳月瑤,你欠我的,是時候該還了。
我沒有去找謝知衡,也沒有將這些證據(jù)交給他。
一個連自己枕邊人都識不清的男人,不配知道真相。
我?guī)е碜冢H自去了一趟靜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