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話音落下，我把那件被丟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用力撕碎。
連同自己對這個家和家人的心意一起扔掉。
見沒有拿捏到我，嫂子氣急敗壞。
“你還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好端端的衣服剪碎了做什么？”
“敗家子！”
她三言兩語給我定了性。
生我養(yǎng)我的父母卻無動于衷，甚至附和出聲。
“你嫂子說得對，我們賺兩百塊錢要求爺爺告奶奶辛苦大半天，你倒是好，說剪碎就剪碎，逞什么英雄？”
“以后不用你們給錢了?！?/p>
“要是想清算，也可以把這二十年的花費列個單子，等我工作了一一還給你們?！?/p>
“從今往后，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p>
“我不花你們的錢，你們也別讓我養(yǎng)老?！?/p>
我對著父母說出傷心至極的話。
他們愣住，隨即卻哭天搶地。
“我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就連父母都不認了，我這是造的什么孽?。 ?/p>
“姜詩語，你一萬塊錢拿不出來，一千總能吧？”
“一個月攢四百，四個月一千六，我也不都要你的，只要你一千塊錢行不行？剩下的我和你爸幫你補了！”
媽媽說的理所當然，仿佛我真的能攢下一千六。
可是媽媽，你知道那些吃糠咽菜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嗎？
我在心里無聲吶喊，嘴上卻說不出半個字。
只覺得人累到極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詩語，我們走！”
小姨失望的看了媽媽一眼，拉著我就要離開。
嫂子見狀急不可耐，氣沖沖跑過來攔住。
“錢還沒給，你做什么去？”
她沖哥哥使了個眼色，讓對方把小姨拉開，對著我上下打量。
“姜詩語，你今天不給錢別想出這個門?！?/p>
“我也不多要，就把你存的一千六給我就行，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親自上手搜?！?/p>
“你這么大姑娘了，想必也不想丟人吧？”
“你怎么敢？”
搜身是犯法的！
更何況我什么都沒做。
“爸，媽，你們也聽見嫂子有多過分了，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任由她胡來嗎？”
我忍不住吼出聲，眼淚順著嘴角滑落。
爸媽臉上閃過遲疑的神色，片刻后卻狠心的撇過頭。
“你和你嫂子都是女人，摸一下也沒什么。”
他們的答案讓我愣在原地。
拼命煽動睫毛控制住眼淚后，我笑出了聲。
“不用你搜，我自己來！”
隨著話音落下，我把手搭在外套上。
當著爸媽震驚的眼神一件件脫下。
“你們不是想看別人羞辱我嗎？我如你們所愿！”
我始終強撐微笑。
外套......襯衫......
脫到吊帶的時候，小姨大吼一聲：“夠了！”
她從哥哥手里掙脫，回身打了他一巴掌后，心急如焚地跑過來。
已經(jīng)變涼的外套重新搭在我身上。
小姨對著爸媽和嫂子怒目而視。
“都給我滾開！你們這群人渣！”
“詩語都說了沒錢沒錢，你們要把一個孩子逼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爸媽眼神閃爍，小聲回應：“又不是我們讓她脫的?！?/p>
“把錢拿出來不就行了嗎，非要鬧得這么難堪，想威脅誰？”
我吸了吸鼻子，從小姨身后走出來，認真的看著爸媽問道：
“這些夠了嗎？不夠我還可以繼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