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離開前一天。
“你知不知道,那天雅安回去以后一直不舒服,孩子差點沒有保住。”
蘇稚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箱,聞言,她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xù)疊著一件白色的襯衫。
“那真是太遺憾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語氣里聽不出半分情緒。
“遺憾?”
傅承硯被她這副冷漠的樣子徹底點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是我的孩子,你就這么冷血,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讓他死?”
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蘇稚蹙起了眉,但她沒有掙扎。
她抬起頭,一字一頓,“傅承硯,你是不是忘了?林家欠我父母兩條命,我只是在拿回我應(yīng)得的公道?!?/p>
“至于你的孩子......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p>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扎心。
他一時竟有些語塞。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再次急促地響了起來,是醫(yī)院打來的。
傅承硯接起電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說什么?......血庫告急?......熊貓血?”
掛斷電話,他看向蘇稚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憤怒,不再是失望。
而是一種蘇稚從未見過的、帶著一絲瘋狂和祈求的復(fù)雜目光。
“蘇稚......”
他往前走了兩步,聲音變得沙啞,“雅安大出血,她是Rh陰性血,醫(yī)院的血不夠了?!?/p>
蘇稚的心,猛地一沉。
她也是Rh陰性血。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荒唐、更殘忍的巧合了。
她看著傅承硯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他猛地將她打橫抱起,不顧她的掙扎,大步向外走去。
“傅承硯!你放開我!”
蘇稚用盡全身力氣捶打著他的胸膛,“你不能這么對我,你這是犯法的!我是絕不會給殺人兇手的女兒獻血,絕不可能!”
“為了雅安,我什么都做得出來?!彼麑⑺M車里,鎖上車門,語氣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黑色的賓利在雨夜中疾馳。
蘇稚靠在車窗上,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
她的心,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地死了。
原來,他不僅可以為了林雅安侮辱她,囚禁她,甚至可以......犧牲她。
她的血,她的命,在他的世界里,都只是拯救他心愛之人的工具。
車子在醫(yī)院門口一個急剎,傅承硯拉開車門,拽著她就往急救室沖。
冰冷的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蘇稚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掙扎。
她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里,看著自己的血液被抽出。
到了最后,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耳邊是醫(yī)生和護士忙亂的腳步聲,還有傅承硯焦急的呼喊。
......
再次醒來,已是三天后。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蘇稚緩緩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純白。
方律師坐在床邊,見她醒來,神色復(fù)雜地遞給她一部手機。
手機上,是一段視頻。
視頻里,是康復(fù)出院的林雅安,和陪在她身邊的傅承硯。
記者將話筒遞到傅承硯面前,問他:“傅總,請問您將如何處理傅太太起訴林小姐父母一事?”
視頻里的傅承硯,將林雅安緊緊摟在懷里。
面對鏡頭,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我太太只是因為一些誤會,情緒有些激動,我已經(jīng)和她溝通過,她會主動撤訴?!?/p>
“我傅承硯的家人,不容許任何人傷害?!?/p>
他口中的“家人”,指的是林雅安。
而她蘇稚,從頭到尾,只是一個可以被他隨意定義和犧牲的“誤會”。
蘇稚關(guān)掉視頻,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她拔掉手上的針頭,掀開被子,走下床。
方律師擔(dān)憂地看著她:“蘇小姐,您的身體......”
“我沒事。”蘇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幫我辦出院手續(xù),去機場?!?/p>
她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輛熟悉的車閉上了眼。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