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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篤定的話語勉強吊住了我即將潰散的意識。
我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里，是霍沉舟嚴肅心疼的臉。
醫(yī)院慘白刺眼的頂燈流水般從頭頂掠過。
我被放在手術床上，冰冷的器械貼上皮膚，針頭一次次刺入血管。
意識在巨大的生理痛苦中徹底沉入黑暗。
身體像被拆碎重組，小腹深處，那一抹微弱心跳終究還是沉寂了。
徒留下一個巨大流著血的窟窿。
“啊——！”
我從噩夢中驚醒，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醫(yī)院的天花板，身體被厚厚的紗布層層包裹。
小腹處傳來空落落的絞痛，提醒著我那里曾經孕育過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床邊響起：“你醒了?！?/p>
我僵硬地轉動脖頸，直直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睛。
霍沉舟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換掉了那身染血的白布單，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高領毛衣。
我不由自主地瑟縮：“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沒直接回答，反倒起身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插好吸管，小心翼翼地遞到我唇邊。
我艱難地推開他。
霍沉舟解釋道：“我被顧愷之陷害，喂了藥成了植物人狀態(tài)。”
“那些冰塊讓我身體里的毒化解了，我才能醒來?！?/p>
我默默地聽著，撫摸著空落的小腹，有些不甘心：“我的孩子呢......”
“沒了?！?/p>
簡簡單單兩個字，將我最后一絲自欺欺人的幻想徹底砸得粉碎。
我死死咬住下唇，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牽扯得全身傷口疼起來。
我有些怨恨地再次開口：“顧愷之，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霍沉舟的聲音透著冷意：“他還活著，不過高位截癱，比之前更加厲害。顧家正在不惜一切代價尋找名醫(yī)?！?/p>
說完，他緊緊地盯著我，唇角勾起一絲弧度：“可我知道，你用在他身上的藥一旦反噬，誰都救不了?！?/p>
我想起昨天所有人那副丑惡的嘴臉。
顧愷之完全忘了，是我救了他。
是我研制出了藥讓他能重新站起，只是那藥需要一天不斷地吃。
只要停了一次，就會遭受反噬。
昨天將我關押在天平間的時候，恰恰就是應該喝藥的時間。
就在這時，病房門外傳來一陣爭吵聲。
顧愷之嘶啞扭曲的聲音穿透門板，透著一股瘋狂：“讓我進去！我是她丈夫！滾開！”
“霍先生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夫人休息。”
一個冰冷刻板的男聲毫無感情地回應，顯然是霍沉舟的人。
“霍夫人？放屁！她是我顧愷之的合法妻子！”
“溫宥桉！溫宥桉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醒了！你害我變成這樣，你以為躲著就沒事了嗎？”
顧愷之的叫罵聲越來越大，甚至還伴隨著輪椅重重撞門的悶響。
霍沉舟眼中寒意更甚，他站起身，走向門口。
門被猛地拉開。
顧愷之坐在輪椅上，形容枯槁，眼窩深陷。
他看到霍沉舟，瞳孔猛地一縮，下色厲內荏地吼叫?！盎舫林?，你非法拘禁我妻子，我要報警抓你！”
霍沉舟站在門口，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給顧愷之，只是微微側頭，對著門口保鏢說道。
“我和我的妻子都不想看見這個男人。”
保鏢立刻會意，直接抓住輪椅的推手，粗暴地調轉方向，猛地一推。
顧愷之驚恐的尖叫迅速遠去。
門被霍沉舟重新關上。
病房里恢復了死寂，霍沉舟轉過身，一步步走回床邊。
他微微俯身，輕輕地將我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意味深長道：“溫宥桉，他欠你的，欠我的，我會百倍、千倍地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