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三個月后。
陸容安一身傷痕累累。
他捧著一棵發(fā)著幽藍光芒的金草。
面露喜色地奔向我的院子。
“綺玉,我找到還生草了!你有救了!”
卻看到我的院子早已夷為平地,還殘留著一些灰燼,隨風(fēng)飄揚。
他徹底地愣住了。
“怎么回事?”
下人顫顫巍巍地稟報:“不知怎的,突然走水了,火勢太大,我們怎么撲都撲不滅,夫人就......就這么喪生火海了!”
秋月哭哭啼啼地跪在他面前: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沒照顧好姐姐,我拼命想闖進去救姐姐,是下人把我拉了出來......你看我的胳膊都燒傷了!”
秋月抬起胳膊,麻麻賴賴一大片燙傷斑。
卻沒有得到陸容安的關(guān)注和安慰。
陸容安頓時天塌了,手中的還生草猛然掉落。
“不可能!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怎么會起火!”
陸容安望著一片廢墟,抱頭崩潰。
想起那個在他餓的快要死的時候遞給他食物的女孩。
想起他被仇恨纏繞,殺她全家,痛斥她為何不救他娘,害得他無依無靠,流浪街頭,任人挨打。
她卻淚流滿面一遍遍說著抱歉。
想到她懷第一個孩子時,期盼著這個孩子能消解掉他的仇恨。
她告訴他后卻獲得了他勃然大怒,被他親手喂下了墮.胎藥。
鮮血染紅了兩人的衣袍。
他卻沒有注意到她因害喜而消瘦的身形。
也沒有在意她傷心欲絕的神情。
他滅了她滿門,她被他親手害得無依無靠。
想到她失去一個又一個孩子,自己卻還要將尸骨挫骨揚灰。
他的心好像被刀絞碎了。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巴掌。
她為何決絕地非要尋死。
都是他害得,都是因為他。
陸容安為我辦了一場浩浩蕩蕩的葬禮。
整個將軍府都掛滿了白幡。
他為我建了個豪華無比的墳?zāi)埂?/p>
墓碑上刻著:愛妻魏綺玉。
整日在這個空墳前自言自語,徹夜不眠。
并下令全府上下為我守孝三年。
他用最好的木為我定做了一個牌位。
整晚抱著我的牌位入睡。
真是讓人惡心。
有一次夜黑風(fēng)高。
秋月穿的花枝招展,踏進了陸容安的臥房。
“將軍,這三個月沒見你,奴想你想的夜不能寐?!?/p>
“將軍這三個月無處發(fā)泄,一定憋壞了吧?”
陸容安的臉色越來越黑。
“滾!”
“綺玉還未出喪期,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還不快滾出去!”
秋月被衣冠不整地丟了出去,她尖尖的指甲刺入掌心,卻目光惡毒。
“魏綺玉,你真是死了也不讓人安心!”
“死臭男人,裝什么深情,她死了不也都是你害的!”
“將軍府的家產(chǎn)一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不管付出什么代價!”
我被溫瑾瑜救走后,他帶我去了大漠。
他說大漠有個避世隱居的老巫醫(yī)。
或許能醫(yī)治好我的腿。
這些時日他一直照料著我。
他尋來最手巧的木匠為我定制了個舒適靈活的輪椅。
他擔(dān)心我待在屋里會悶壞。
便推著我去想去的地方。
“想去哪盡管說,反正小時候你可沒少支使我啊?!?/p>
“不過小時候體弱無力,我現(xiàn)在可是很強壯的,根本累不著!”
我笑著嫌他幼稚。
卻心里暖暖的。
自從沒了親人,我再也沒感受到暖意。
老巫醫(yī)看過我的腿。
“還好來得及時,再遲些可就一輩子站不起來嘍?!?/p>
溫瑾瑜欣喜地與我對視。
“聽到?jīng)],你的腿能治好!”
老巫醫(yī)白了他一眼:“高興這么早干什么!這腿啊雖說能治,但還是要費些功夫的?!?/p>
要去采一種專門生于漠北的草藥。
要去取清晨的露水燒沸。
再加上他特質(zhì)的巫水。
泡腿七七四十九天。
我驚訝于如此折磨人的方子。
溫瑾瑜卻一一照做,事事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