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之后,賀周對我越來越冷淡。
我們開始冷戰(zhàn),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可以一個月不和對方說一句話。
直到廠里開季度表彰大會,賀周作為廠長上臺講話。
有愛起哄的年輕工人扯著嗓子喊:“賀廠長,你現(xiàn)在事業(yè)有成,家庭美滿,還有什么最大愿望沒有?”
賀周對著話筒笑了。
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皮夾,抽出一張照片,對著臺下所有人展示。
那是我們的結(jié)婚證照片,照片里我笑得拘謹,他咧著嘴,一臉意氣風發(fā)。
“要說愿望,就是想我老婆,想吃我老婆給我做那一碗手搟面。她在廣播室工作忙,我們好久沒一起好好吃頓飯了?!?/p>
臺下響起雷鳴般掌聲,大家都夸我是廠長賢內(nèi)助。
我坐在人群里,面無表情。
我父親是前任廠長,賀周能有今天,離不開這份人情。
我要想在這個廠里安穩(wěn)待下去,就必須配合他演好這出夫妻情深戲碼。
當晚,我做了滿滿一桌子菜,也搟了面條。
賀周沒有回來。
菜從熱到冷,我一口沒動,倒掉所有,回房睡覺。
半夜,床頭電話機響起。
我接起,是賀周從辦公室打來的。
他舌頭都大了,醉醺醺地喊我:“念念,寶貝兒,我喝多了,來接我回家?!?/p>
我抓著聽筒,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覺得眼眶發(fā)酸。
我們冷戰(zhàn)這么久,他這是服軟了?
還沒等我開口,電話被另一個人搶過去,是副廠長趙剛的大嗓門。
“嫂子啊,你可算來電話了!賀廠長剛才敬酒,對著我們所有人說,要跟小于天長地久,這輩子非她不娶。這不,剛散場就念著你名字,我們怎么勸都勸不住?!?/p>
那一聲“嫂子”喊得又脆又響。
可他喊的是于柔。
賀周這個電話,是打給于柔的,只是按錯了號碼。
我腦袋里一根弦嗡一聲斷了,疼得厲害。
我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拔掉電話線,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
窗外一片漆黑,我對自己說,沒關(guān)系,陳念,你不在乎。